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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怪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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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洛未央都偷偷跟在未凡和她师父后面,看他们在树林里练功。练功之后,那人将未凡送回府中,自己却并不留下,而是越墙而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未央跟了两次,但那人轻功甚高,他又怕惊动了对方,所以最后都被甩脱了。
没奈何只好再次跟未凡提出,想见见她师父,未凡却一口回绝:“师父说了,他谁也不见!”
未央的好奇心越发被勾起来了。这人好奇怪,既然是母亲的朋友,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既然他肯教未凡习武,又为什么不肯见自己呢?而且以这几日的观察来看,这人的武功恐怕比自己的师父战英桐还要略高一筹,尤其他的剑法,更是精妙绝伦,若他是隐姓埋名的江湖高手,不愿暴露行踪,但母亲从前乃是朝廷将官之女,如何会识得这样的人?还有就是,虽然完全看不到他的面貌,但这人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人晚上到府里来,看似也是熟门熟路,难道他平日竟以某种身份隐在府中不成?护院?还是车夫?他曾在府里见过此人吗?
越想越奇怪,这天晚上,洛未央再次跟着那人出了府,暗想这次一定要查明他去了哪里,然后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出有关他身份的线索。因为怕像前两次那样被对方甩下,这次他不得不跟得紧了些。
在城中七绕八绕,拐过一个巷口之后未央却发现前面再次失了那人的踪迹,正在懊恼中,冷不防脑后被人狠狠劈了一记,当即便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还好,除了脖子后面隐隐作痛,别的没什么大碍。看来是那人发现了自己在跟踪他,所以隐蔽在拐角处下手劈晕了自己。眼下他只能先回去了,怪只怪自己技艺不精,与那人身手相差甚远。
但是……洛未央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嗯,在他被打晕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是某种熟悉的、好像不久前还曾被他注意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他揉着脑袋,一路上都在冥思苦想,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二天,未凡告诉他,师父回别院了。
诶?难道是因为被自己惊动了吗?洛未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昨晚那种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仍然困惑着他,但是越想反而越没有头绪,就像苍茫大漠中的一点,明知道在那里,却怎么也找不到、抓不住。
太子那边派了人来,请洛小侯爷过府“商议要事”。
洛未央实在不愿意面对太子,尤其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要么带着一丝戏弄,要么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就好像野兽看到猎物那般。只是太子的旨意他不能违背,何况上次皇上还交待他协助太子查办有关刺客的事情,所以再不情愿他也得前往。
走进太子府大门便见到了赫连无夜的吊晴,洛未央心里这才踏实了不少,既然无夜也在,看来太子找他们确实是为了上次刺客的事情。
太子府,荣理堂,坐在上首身穿黄色衣袍的某人破天荒地竟没有对洛未央进行任何语言或行动上的骚扰,不知是碍着一旁烨王的面子,还是果然有要紧事。
“三弟,洛世子,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杀手组织,名叫‘梨花错’,你们可曾听说了?”赫连若朝慵懒的声音里透着少见的威仪。
赫连无夜和洛未央互望了一眼,都摇摇头。
“嗯,这也难怪,”赫连若朝继续说道,“听说这个组织的总部在江南一带,为首者乃是一名女子,自称‘梨花宫主’。江湖上没有人见过梨花宫主的真面目,却有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传言,尤其是对待负心男子和采花大盗,更是决不容情,所以有人猜测,此人或许曾为情所伤。‘梨花错’对外的生意就是杀人,只要有人给出足够的银两,他们什么人都敢杀。但有时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理由而杀人,比如最近轰动绍安的一桩血案,当地武林最大的帮派龙爪门门主在庆贺五十寿诞的当晚被杀,他的两个儿子也无一幸免,杀手离开的时候公然在墙上画下一朵梨花,也就是梨花错的标记,据说凡是他们自己留下标记的,就表明这案子与旁人无关。”
听了太子的介绍,赫连无夜皱眉道:“皇兄,莫非你认为上次闯入宫中的刺客与这杀手组织有关?可是那暗器明明是微雨楼的!”
“我知道,”赫连若朝道:“虽然现在并没有证据表明上次那刺客和‘梨花错’有关,但从打探出的一些消息来看,我怀疑梨花错和微雨楼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若是果真如此,就更加麻烦!”
“但无论微雨楼还是梨花错,按理说都和朝廷扯不上关系,为什么会入宫行刺皇上呢?难道‘梨花错’是受命于人?又有什么人会与皇上有深仇大恨?”洛未央也忍不住说道。
“这就不好说了。”被未央一提醒,赫连若朝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还是他师父、天龙教教主冯秋几年前对他提起过,心里想着,嘴里便说了出来:“我曾听师父说起,昔日谭微雨和先皇之间,似是有些恩怨纠葛,但具体也不得而知,难道……”
赫连无夜的眉毛已拧成了一个结,自古江湖与庙堂之间,总是会产生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知这次的事情又是牵扯到哪些旧事?如此一代代纠缠不休,何时算是尽头?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眼见天色已晚,赫连若朝便留他们在府中吃晚饭。
无夜倒罢了,未央自是极力推却。正这时,小福子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附耳向太子说了句什么。
赫连若朝脸色微变,沉声道:“三弟,父皇的病又发作了,着我们快些进宫!”
赫连无夜一听也着了急,三人匆匆向外走去,路上无夜告诉未央,近两日皇上得了一种类似是哮喘的怪病,一旦发作就全身无力,气喘不已,但吃了御医们开的药却毫不见效,反而愈发严重!
出了大门,三人分道扬镳,太子与烨王打马奔向宫里,未央独自回府。
皇上的寝宫——圣德宫里,黑压压挤了一屋子人,太后、袁皇后、燕贵妃、岑妃、灵妃等都在,太子和烨王守在龙榻跟前,只有衡王赫连亦恒跟着御史曹大人去了外地办事,没有在。寝宫外间则跪了一地的御医,各个愁眉苦脸,噤若寒蝉。
赫连启佝着身子侧躺在床上,一手揪着胸前的衣服,正急促喘息着,脸色却憋得发紫,显得极为痛苦。
坐在一旁的袁皇后急得只会捏着帕子抹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燕贵妃还镇静些,一边劝慰太后,一边问赫连若朝:“殿下,怎么冯先生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莫非医圣他老人家不肯来么?”
太后重重“哼”了一声,道:“这些江湖庸医,原是信不得!若非情急,哀家也不肯让这样的人进宫为皇上诊治。”
赫连若朝却道:“皇祖母请放心,妙手医圣在江湖上名头极响,难得他此时正好在京城盘桓,师父与他素有交往,必能请他前来。”
正说着,外面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几名小太监伴着两位老者走了进来,左面身形魁梧的乃是天龙教教主冯秋,右面那人一袭白袍,颌下三缕长髯,看上去仙袂飘飘,正是人称妙手医圣的钟离白。
太后带着几位娘娘避到屏风后面,钟离白坐在床榻前为赫连启把脉,脸上神情自若,也看不出什么。
号过脉,又询问了具体的病情、症状,以及皇上的饮食情况,钟离白捻须沉吟半响,又向赫连若朝问道:“听太子殿下适才说,皇上这病每日发作,但吃了御医们开的药都不见好转?那么这几日里,可有能遏制症状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若有能遏制症状的东西,不就知道该如何医治了吗?又何须束手无策。
片刻的沉默之后,燕贵妃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先生,皇上吃了各种药都不见起色,唯有喝了 ‘玉芙蓉’药酒之后,症状倒能减缓一二。”
“哦?”钟离白眼睛一亮,“既然如此,还请娘娘命人将那药酒取来,让老朽看一看。”
燕贵妃吩咐宫女去取,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青花瓷瓶回来,交给钟离白。
钟离白取下瓶塞闻了闻,又倒了半盅,用指头蘸了送到嘴边舔了一下,点了点头,“敢问娘娘,这酒可是宫中自酿?还是……”
“此酒是洛小侯爷与烨王殿下一起送入宫中。”燕贵妃答道,又小声道:“妾身自知有违宫规,请太后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