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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白金耳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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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森……你在做什么?”
把脸转向站在玄关的礼厘,吕森好像只懂得直直地看着他,脑袋被蓦地洗白了一般。
礼厘轻轻皱着眉心,薄唇轻启。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说什么,她应该先向客人道歉。“对不——”
“是我的错!”另一个男人开口道。
“因为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懦弱的性格一直都改不了。她不喜欢也是当然的……想一想,其实告白也没什么,说出来还会比较轻松一点。”男人停下一会,把眼镜拨了一下,又继续说:“小姐,麻烦给我一张粉红色的。”
“咦?”吕森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先生需要一张粉红色的卡片。”礼厘走向吕森说道,点头提示。
吕森领会:“好的!”马上弯下腰从柜台下面的其中一个抽屉中抽出了一张崭新的粉红卡片。
“先生,请写。”
男人慢慢地开始一笔一笔写好每一个字,他偶尔把笔离开了纸,看了鲜艳的红玫瑰一眼又继续写。最后,吕森见他署名之前笔尖停在了离纸面两厘米左右的地方,良久,他才签好了名字。
“店员小姐,谢谢你。”随即把卡片插在三朵玫瑰之间。
这次他主动拿起包好的玫瑰,对吕森扬起一个不算灿烂却算难得的笑容,然后走到门口,又顿了一下,最后回头对着店内的两人挥挥手以示再见。
店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礼厘和吕森相隔柜台站着,所以礼厘看不见此时柜台下十只互相玩弄的手指。觉得身体一侧正承受令人异常敏感的目光,吕森怯怯地向侧面瞥去。
目光相接。
单手撑着台面,托着下巴的礼厘;没有打算说话,却微笑着的礼厘;此时此刻,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吕森的礼厘……她不能否认接受了他的目光之后从心底产生的愉悦,令她身体里的化学活动加剧。
“你认为我会责备你?”
迅速低下头,吕森有点紧张:“嗯。”
“那么你应该接受惩罚?”
吕森点点头,答:“嗯……”
“那么我们吃饭吧。”
“唔?”她抬起头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噗。便当都凉了,惩罚你陪我一起解决它们。”
“……”
不知道要说什么,吕森再点点头。
清空了货架的下层,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头上顶着朵朵鲜花,打开膝盖上的盒饭,不同的香味在店内的上空缠绕、混合。
两人静静的扒着便当。饭菜还有点温度,但由铁架传来的微凉的金属感,像可以穿透衣料似的,使吕森坐不安稳。
“我下次注意点。”放下筷子,吕森开口说。这样的相安无事,上天未免对自己太好了。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旁边的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
“为什么?你不都看到了?我对顾客发脾气了。”
“……”
“总之我以后会注意。”
“……”
听不到礼厘任何形式的回答,吕森抬头看礼厘。只见礼厘停下筷子,单手捂着嘴,还把脸别开了。
“喂!”吕森忍不住想用手把他的手挪开,怎知礼厘也刚好把脸转向了吕森,恰恰她的手擦过他浅笑的双唇。
礼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霎时收回手,吕森假装不知道,紧紧抓起筷子,说:“原来你一直在偷笑。亏我从刚才开始就怀着要道歉的诚心,被你践踏好久了。捂着嘴,还以为你咽到了……”
礼厘好像毫不知情,看着手中的盒饭说:“看到你扭扭捏捏的样子,觉得很新鲜而已。你始终是个女孩子。”
看一眼吕森的侧面,礼厘继续说:“刚才你对顾客的态度是不好,但是你会发脾气也情有可原。其实,那个顾客以前也来过好几次,每次都含糊地咨询,我也有建议过他选玫瑰,不过今次是他第一次买下来。”
“哈?”她不可置信的望向他:“那他以前买了什么?”
“有满天星,有剑兰,康乃馨……”
“噗!这也未免太奇妙啦!世界上真有这种人,有钱买花向女孩子表白送……”
“所以你今次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从此他可能会有大胆一些的行动,我还怎会想责备你?贴心为客人着想,服务的很周到。”
“……哦。”吕森低头继续扒饭,忽略手指上正在升温的残留触感。
身旁的这个男人,让人觉得越来越危险了。之前从林郁瑜那里也有有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难道他的空间里满满都是羽毛铺设好的陷阱,你明知道不可以,但还会情不自禁地被牵扯进去?
毕竟,这股柔软实在令人太难以放手。
“你始终是个女孩子。”
这句话在吕森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涟漪。或许这是18年来第一次有男孩子说这样的话。可是女的又怎样?虽然现代社会男女平等,很多的工作仍然是男士优先,世人眼中被标识上“女的•禁入”诸如此类挂牌的工作是在是很多很多。吕森就这样想着想着,开始想远了。
花店的生意似是忙碌实也不忙碌,比起吕森的手头工夫是在差远了——偶然就要应付叶亚璃的短信,手指头那块肉又不厚,有时候真的会痛呀。叶小姐又不亲自来看看,老是要她手指操劳,定时短信报告。
这几天,一般下午礼厘才会在铺子。早上说是要去了解花花草草的情况等等,品质不错的话,偶尔顺便会向铺子进点货。所以,有时候貌似礼厘的熟客在早上来光顾,顺便又想找他聊天的都只能光买花回去了。这些人里面男女老少都有,她有时候觉得他是不是不管年龄性别大小通吃……对了,其中还有那么一个想忘也忘不掉的清丽女子。
想到这里,她也想起了叶亚璃的叮嘱。关于那天的那位超尘脱俗的美女,叶小姐可是在意得很呐。望着礼厘工作的背影,吕森双手不自觉握紧了地拖的杆子。
“礼厘,有位美女来找过老板。”吕员工报告。
“什么美女?”礼厘没有听下手头的工作,继续低着头检查每一朵花。
“就是非常漂亮令人目瞪口呆垂涎三尺的美女。”
“来花店的都是美女。”礼厘背着吕森,打开记事本记录着。
也包括我吗?不可能吧……很想顺着说出口,不过那样的问题就太奇怪了。对着礼厘的背影,吕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纵然隔了一尺远礼厘好像还能感受到什么,立即转过身:“你要我帮你检查牙齿么?我记得刚才的午饭有姜葱鸡。”
迅速放下原本撑开的嘴唇,她侧过身:“没有。”这回又糗了。
“哦,那么眼前的这位美女,请忘记我刚才说过的,服务用语罢了,不用多加思考。”他回敬笑容。
半刻吕森才明白礼厘说什么“服务用语”,低低冷哼一句:好冷啊。
“怎么,还有不满意的?”挑挑眉毛,礼厘盘手扮作询问状。
“没有,只是今天的确来了一位目前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还有,她只是买了一朵花而已。”
“一朵‘橘海’?”
“……对。”
“应该没什么事的,不用在意。”
“哦。”
这还真的令她有点在意了。可能是熟客吧,礼厘还知道那位美人买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从未见过老板。”这个问题真压抑了很久。
“老板身体不好很少会来。对了,今天送了些货来,全摆在铺子旁边了。可以帮忙搬一下吗?不多,大概有二十多盆。”礼厘站在门口对吕森指一指右边示意。
“好的。”
吕森跟着礼厘来到了铺子墙身旁,正是处于院子外墙与铺子之间的空地。在不规则的麻石路面上散落下零零星星的碎泥,上面摆着二十多盆数量不一,种类各异的鲜花。还有有些品种吕森也没有在店铺的册子上看过。这次又要记多几个专有名词了,而且中英双语都要。
把所有的花都搬进大厅之后,礼厘就要进行分类了。那些工作吕森学了几天都没能熟悉其一二,因为不仅要按花的种类,甚至连优良、开花情况等等都要考虑到,还要抄写数量和备注,最后必须要把花花们水种移植,剩下的盆子和泥土也要处理。
吕森站在礼厘旁边戴上手套准备听从指示。
礼厘也戴上手套准备开始分类,但看了一下铺子的大钟,发现差五分钟指针就要指向六点半。
“你先回去吧,今天已经加班了,可能你的家人都等着你吃饭。”
“没关系,当上补习课吧,不是有些新品种吗?正好可以学习。”
“学习不急在一时,虽说是夏天,天也超不多会变黑了。”
“那么我打扫一下外面吧,当减轻明天的工作。”吕森没理会他准备说出口的拒绝,径自走向院子。其实吕森知道礼厘都会收拾好,今天的残余工作根本绝不会留到明天让她来做。太好待遇的工作,小员工无福消受。
卫生都搞好了,再收拾完一些工具就可以关铺子,也就是完成了一天的打工。吕森折叠好围裙放进柜子,拿起挂包走向门口的时候,发现礼厘坐在了门口的阶梯上,仰望着天空,好像在等她。
“你都做好了?”她站着问他。
“嗯,今天加紧了点,现在送你回去吧。”他站起身走远几步,回头看着她。
“……好吧。”他都拿着大门钥匙了,看来是必定要坚持送她回家,吕森只有答应了。
他问了她的住址后,一路上两人再没什么谈话,后面的吕森一直踏着礼厘的影子,而礼厘偶尔会看看天空,这两人之间的半米却丝毫没有尴尬存在。
路灯将泛黄的帷幕降下,勾出了一男一女的轮廓。微风吹来,迎着礼厘的侧面拨动了他耳边的发丝,随着一层一层头发被轻轻掀起,他的左耳下闪着一弧亮光。
好漂亮,圆滑的银光中染上了金光,那肯定是一枚价值不菲的耳环。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轻笑:“那是我妈给我的白金耳环,还好是中规中距的花样,也就是没什么花样。”
“我觉得很漂亮,正在想应该很贵。”露出耳环的礼厘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柔和的磁场不太稳定了,变得飘离。
半顷,他才开口:“对,很贵很贵……”吕森在礼厘身后没有留意到他此时半掩眼眸的落寞。
微热的空气又再度冷却下来,她找个话题吧。
“……你望着天空不会在幻想一些少女情怀的事吧?”
“可能吧,思念也是一种细腻的情感。”
“思念?”天空?星星都出来了,明天放晴吧。
忽然停下脚步,礼厘定定地抬着头说:“天上的星星可能和人类一样的多,可能比地球上的人类还要多,大概因为上面一颗星星载着一个人的灵魂……”他的声音仅仅是可以让身后的吕森听到,就那样低诉着。
吕森走近了点,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依然是那么平淡的语调,他摸着左耳的耳环说:“这个耳环大概就是在茫茫人海中,我妈可以找到我的记号了。”他耳垂上的耳环好像不知何时宛如得到了星星的祝福,此时正透着蓝色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