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Permanent222

3、偶遇

　　安离挑了几颗奶糖放在自己口袋，其他的带去和同事一起分享了，壹号公馆建在闹市区，闹中取静，中式的建筑风格，大门口摆放着迎客松，石狮子，进门的玄关处悬挂着颇有风采的字画，浓郁地新中式风格，二楼包厢气氛热烈，中国的酒文化体现的淋漓尽致，安离向来不胜酒力，几轮白酒下来，已开始发晕，走起路来也绵绵软软。
　　陆陆续续有人借口去抽烟逃酒了，安离不抽烟，也不会逃酒，应酬的场合他实在不擅长，以前，除了实验室，赵毅，张教授，他似乎也没什么社交。实实在在喝下去，是真的晕了。和所长喝完最后一杯，安离起身去卫生间，走路已是摇摇晃晃了“小安啊，你还可以吧。”所长关心的问，语气沉稳，似乎没有一丝醉意。安离向门口走着，摆摆手：“我没事。”这句话是假的，安离是真的醉了，走路如同踩棉花，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安离在走廊里扶着墙壁找洗手间，空荡的走廊里，除了几盆迎客松，没有一个人影，摇摇晃晃中，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扶住安离的肩膀，磁性而温暖的声音:“你去哪儿？”安离迷迷糊糊，也不知来人是谁，略带喘息：“洗手间，带我去....谢谢.”此人身形高大，怀抱温暖，有着淡淡的木质调和烟草的味道，安离被他带着到了卫生间，晕晕乎乎地靠在对方怀里，半闭着眼睛，耳朵，脸颊粉嘟嘟地，软乎乎的，太撩了。对方开口：“你，要我帮忙吗？”“什么？帮忙什么？”安离口齿不清地问道。“帮你解裤子。”对方嘴唇几乎触到安离耳朵。安离稍稍清醒了一些，推了推对方；“不要，我自己可以，你，出去。”然后自己开始摸索着裤子，对方退到门口站定，饶有兴致地看着，也不离开。安离感觉到背后地目光，动手将对方推了出去，这人比自己高很多，安离平视只能看到对方一点下巴，结束后，安离出来，那个高大地身影依然在，一把揽过安离：“你去哪儿？我送你?”“201包厢，谢谢你。”安离自知靠自己很难回到包厢去，也没客气。边走边在自己口袋里摸索。对方好奇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2颗白色包装地奶糖。“感谢你，好同事。”摇摇晃晃地找对方拿着糖果在面前晃，真诚而认真。高大的男士礼貌的接过来，仔细地放在自己西装口袋，心想：“还吃糖，真是个小孩子，奶里奶气。”并将大手伸进安离口袋里，把里面的糖果全部拿出来，放进自己口袋，这才满意地笑了，安稳地将他送到包厢。
　　原礼摸了摸鼓起来的西装口袋，回到自己包厢，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对面的钱老板是这家餐厅老板，原礼的发小，钱光子承父业地继承了父亲的餐饮事业。“遇到什么事儿了，原大少爷这么开心？”钱光盯着原礼问：“201包厢是什么人？”“奥，201啊，T大研究所聚餐，怎么了？你要认识?他们聚餐常来。”“博士？”原礼饶有兴致的念着“有这么年轻的博士？”钱光打断他：“年轻？都是一群老学究，我就没见过几个年轻人，难不成你看上哪个女博士了?你真成，哥们给你介绍介绍？”钱光长得很喜庆，加上这个滑稽的名字，从小没少被开玩笑，曾多次吵着要改名字，钱父不从，说是这个名字可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请大师赐的，必保此生锦衣玉食。原礼端起酒杯独饮：”不用，喝你的酒。”
　　坐在车上，原礼剥开一颗奶糖放在嘴里，奶香四溢，唇齿留香，仿佛今天怀里那个少年。将糖纸递给副驾驶的助理；“帮我买一箱，放在办公桌。”助理疑惑的接过糖纸，奶味的，更疑惑了，但也不敢多问，这位大公子的命令只能执行，不允许有任何疑问的。应声答应了。心想：后排这位确定是我们的原公子吗？他平时可从不吃糖，饮食非常苛刻。原礼望着深冬的车水马龙，淡淡的笑意在脸上绽开，又剥开一颗独自吃着，甜到心底了，丝毫没有分享的意思。第二天助理买来奶糖，自己特意吃了一颗，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普通的糖果，怎么原总能吃的那么开心？
　　回到包厢后，安离滴酒未沾，到散场时，也清醒了四五分，但隐约中那个温暖的怀抱是谁呢？研究所比自己高的只有几个外籍同事，可那纯正的普通话，不可能是他们，安离想摸一颗糖果压压酒气，奇怪的是口袋里空空如也，百思不得其解，轻叹一声，可能是喝多了的幻象吧，这么冷的天，即使这个怀抱是海市蜃楼，也足以慰藉今晚孤独的人儿了。
　　转眼到了年关，研究所里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各国语言的新年祝词时不时的响起，温暖惬意。大家也纷纷讨论起年假计划，一多半都在本地定居了，三分之一的外籍友人也三三两两地约起来旅行计划，安离在B市没有朋友，又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岂止是B市，S市也一样没有朋友啊 ，这些年都在围着赵毅转，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合作伙伴。才发现，根本没有自己的社交圈。
　　安离的妈妈齐棋是国内知名歌手，和父亲一见钟情，闪婚后生下他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根本无暇照顾他，婚后发现与安父安知在很多事情上三观不同，难以沟通，年轻气盛的齐棋疯狂热爱金钱，物质，名誉，不甘心这段失败的婚姻，没多久就协议离婚，分走了安家一半家产，改嫁给圈内知名娱乐巨头。安离判给了父亲。安家世代书香门第，爷爷奶奶都是荣誉教授，退休后也被返聘去讲座，安父是一名战地记者，常年投身工作，一年也见不了安离几次，直至自己16岁保送大学，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可以数过来。安离的童年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度过的，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和关爱，慈祥开明的爷爷奶奶也为小安离编织了美好的童年。高一那年，80岁高龄的爷爷离世，也追随而去，曾经给予养育和保护的人没了，还未成年的安离塌了半边天，那时的父亲还在外国交战的战区报道，匆匆忙忙回国，已是一周后了，整个葬礼安离爷爷奶奶学生的帮助下，浑浑噩噩度过了。保送大学那年，在新闻上看到自己父亲牺牲的消息，为了报道最新战况，亲临战区，没躲□□的炸弹。小安离对父亲的印象是匆忙的，他总是在奔波，房间里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礼物，这也许是沉默寡言的父亲表达父爱的方式。亲人离世后，安离再也不敢踏进老宅子，生怕这些年的伪装，在进门的那一刻分崩离析。这些年，偶尔能从新闻中得知，齐棋离婚了，齐棋又三婚了，英国人，生了3个孩子，基本定居国外了，偶尔受邀回国演出，但从未联系过自己这个大儿子。安离想想自己，还真的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赵毅即使再过分，也曾经陪伴过自己11载的岁月，他如今选择回归家庭，娶妻生子，继承家业，孝顺父母，或许，也是无可厚非吧。即使他法定妻子编排出安离是他们婚姻第三者的诽谤性新闻，安离也终究没忍心反击，只是悄悄离开，让大家都体面。
　　自己本就凉薄，何必矫情。这是安离给自己的定位，这些年不断给自己洗脑，似乎就真的凉薄起来了。安离决定趁假期修改完手头的论文，争取假期结束后发表出来。这么想着，也便觉得身边的热闹不是自己的，不曾拥有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