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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处境相似 ...

  •   “那你起码不排斥他,慢慢处处看呗。”

      代云帆觉得这个建议和一句废话没什么两样,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从何骅枼这里获得什么独到的见解:“你还是把薄晴叫来吧,我跟她取取经。”

      何骅枼撇撇嘴:“她来不了。”

      两人几句话的工夫走到了店铺门口,代云帆过去取了个号,号码条上显示前面还有12桌。

      俩人在门口的等位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代云帆问何骅枼:“什么情况啊又?”

      这个“又”字就用得很微妙。

      “分了,”何骅枼言简意赅,“我恋爱的时候你在那站队宛风还阴阳怪气我,现在我单身了你又找人姑娘干嘛啊?”

      “啊?!”代云帆喜形于色,激动地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不知道的以为是她终于把喜欢的人熬分手了,“分了啊?真分了?”

      “你多少是有点病在身上,”何骅枼掌握了控制代云帆的杀手锏,打算用用试试看效果,“要不我叫燕嘉泽来吧还是。”

      如他所料,效果尚可,代云帆又差点跳脚:“别!求你了,千万别!”

      周围有两三个人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代云帆最让何骅枼头疼的就是这样的一惊一乍,何骅枼叹了一口气,应付不来,打算低了头保持沉默。

      不知道燕嘉泽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就能突然受得了代云帆了,何骅枼想果然即使性别相同想法也没法相通。

      叫号器里的女声响起,提示他们前面还有5桌。代云帆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叫剩下的三个人过来,发完消息把手机揣回兜里,话锋一转:“分了也好,我觉得你真要不考虑考虑宛风?”

      何骅枼这下更加头疼,心想还不如让她咋呼着烦自己。

      但这个话题放在代云帆这,他逃不掉,就算躲得过初一,到了十五代云帆也非得掘地三尺挖出来再追着他问个不停。

      他索性放平了心态:“你认真的?”

      代云帆难得正经:“嗯,认真的啊。你相信我,宛风喜欢你。”

      何骅枼怔住了,开始认真思考他的思维和代云帆的话到底能不能混为一谈。他打了个哈哈企图蒙混过去:“你相信我,宛风也挺喜欢你的,我也挺喜欢你。”

      代云帆显然没打算放过他:“我说的哪种喜欢,你明明听懂了,何骅枼。”

      对于这个问题,何骅枼曾经想过不止一次,每一次认真思考最后都要团成乱麻,在他脑子里越缠越不清晰。

      后来他想一把火把这些乱七八糟都烧了,顺便在心里找个角落把烧出来的灰统统埋进去,顺便起一座墓再立个碑,从此尘封不再去碰。

      结果代云帆非要把这些都烧干净了的东西全都挖个底朝天出来看看,光看还不算,还非要公之于众,全部曝晒在朗朗天光之下。

      何骅枼眉梢上的情绪全是抵触和抗拒:“能不能不老说这个了,代云帆,你那些爱好以后也少在我和宛风面前提。”

      这明显已经成了何骅枼的逆鳞。

      “你一个男生,胆子比我还小。”代云帆显然是不想再在何骅枼的雷区蹦迪,可又忍不住不说。

      “你这算不算站着说话不腰疼,代云帆?”何骅枼语气终于有了他压不下去的波动,“是,我就是胆子小,我不想再当小众了,可以么?”

      “可你被当小众当了那么多年,不也习惯了么?”代云帆的声音里难得好像有点委屈,“况且,带头把你当小众的人,你不也照样和他和解了么?你现在已经不算小众了,何骅枼,我也不是。”

      “为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活着呢?他们说你是小众,你就真的是了么?你总要考虑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舒服?”代云帆反问他,“我当初敢和燕嘉泽对线,就是因为我根本没认同过他那堆屁话,我也没觉得少数就要被孤立。”

      何骅枼进入高一一班以后久违的被孤立感,是燕嘉泽给的。可他现在已经能接受和燕嘉泽之间的良性竞争,能接受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学习,之前燕嘉泽那个“附中小团队”的人也没有在言语和行动上再为难过他。

      仿佛之前树立起来的“学校阶级”在逐渐过去的日子里被一点点风干抹平,所谓的“一中第一,附中看齐,五中垃圾”的这种分级论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切沉淀过后只剩下了高一一班这个统一的名号。

      他在不知不觉中,在班里竟然找到了一中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代云帆似乎说累了,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有些疲惫,又像是在对何骅枼道歉:“小众不是贬义词,也根本和歧视孤立这些划不上等号。虽然我很期待你有能想通的一天,但在这一天来临之前,如果你不喜欢我说这些事,我就绝不再跟你提。”

      何骅枼靠在靠背上仰着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认真消化代云帆这一番不短不长的言论,思考得很沉重。

      他并不是在意其他人对他的评价。是好是坏不过都是过客匆匆,没有人会想去真的了解他,他也没兴趣跟任何一个人交心谈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如此么?俗话都说世界上除了父母外没人对你好,可他都已经遗世独立活在俗话之外了,还有什么可牵挂的?

      可人不是冷血动物,骨子里的天性可能就是向暖而生,在冰封的地带待得久了,总还是渴望温度,哪怕融化也想触碰了试试。

      所以他才会在被孤立的时候感受到一点点的不愉快。也正因为如此,他既感谢当初朝宛风迈出了第一步的自己,也无比珍惜宛风这个朋友。

      所以就算有些情感他隐约有了朦朦胧胧的答案,也不想把那个“解”果断地落于笔尖。

      有的尝试会面向光明,有些尝试却背朝黑暗。他没有赌注也没有资本,就算已经漏进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光,他也不敢用再次一无所有的代价去交换失败。

      已经拥有过的,还怎么舍得再次放开。

      “不如我们都一起好好想一想,”代云帆提议,“如果有一天我确定心意和燕嘉泽在一起了,你就和宛风也在一起怎么样?”

      何骅枼心想你俩在一起倒是容易,他和宛风是小孩子过家家么,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用问过当事人意见的?

      他像是突然轻松了些,半伸了个懒腰,长腿在地上往前伸直了:“你跟燕嘉泽在一起跟我俩有什么关系?”

      代云帆朝前弯了腰,胳膊肘撑在腿上支着下巴看着何骅枼:“我只是想,咱俩处境挺相似的而已,不觉得么?”

      何骅枼否定不了。如果代云帆句句都没说在他的点子上,他们也不会能聊上这么久。

      他点了点头。

      剩下三个人收到了消息就立刻奔赴过来,快到何骅枼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坐下了一个人。

      何骅枼抬头正对上宛风问他:“这么快?”

      何骅枼抬起手看了看表,确实,现在不过也才十二点不到一刻,满打满算这队才排了半小时多,但他却觉得和代云帆聊过的那些话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何骅枼环顾了一周,毕景黎依旧坐在宛风的另一边,燕嘉泽挨着代云帆。

      代云帆状态调整得很快,从燕嘉泽坐下的那一刻起她已经能一如往常和他斗嘴打闹了。

      何骅枼深吸了一口气,又陷回了凳子里。

      代云帆选的这家麻辣烫和传统麻辣烫不太一样,这的菜都是一小碟一小碟装好了放在冷藏柜的,想吃就只能拿一整碟,荤素不同对应碟子的颜色也不同,全靠颜色区分价格。

      本来选菜区空间就不大,前面还排着长队,一人拿个选菜筐连转个身都困难,搞不好还会被撞翻。

      宛风把何骅枼手里的筐直接扔了回去,让何骅枼跟在他身后:“你想吃什么,我拿了直接都放一起得了。”

      何骅枼皱了皱眉,给紧贴着身后挤过去的人让了个位置:“你知道我要吃什么口味?”

      宛风顺手从冷藏柜里拿了两盘牛肉出来:“重麻中辣,少蒜少葱花,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宛风对何骅枼口味上的把控让他挑不出分毫的毛病,“那你?”

      宛风并没多在意:“我又不是不能吃辣,你怎么吃我怎么吃就得了呗。”

      何骅枼眉毛挑了挑:“你不是不吃蒜?”

      “现在能了,”宛风跟转了性一样,以前一提蒜都如临大敌,在家吃饭炒菜里有个蒜粒粒都要特意挑出来扔一边,现在倒是突然不在意起来了,“吃就吃呗又不会死人,况且都不是外人,无所谓了。大不了嚼个口香糖?”

      何骅枼觉得这倒真是新鲜,随口交代了几个菜转身去人群里等位置去了。

      代云帆拿了满满一筐准备排队,燕嘉泽靠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竹筐:“你去找何骅枼一起占位置吧,我排队结账。”

      何骅枼站在远处朝代云帆勾了勾手。

      上菜之后餐桌上三足鼎立:燕嘉泽和代云帆守着一个脸盆大的盘子,里面红彤彤得一片全是辣椒;何骅枼和宛风守着另一个脸盆大的盘子,只有毕景黎面对着正常大小的盘子,仿佛一个来拼桌的陌生人。

      “不是不能吃辣么,燕嘉泽?”何骅枼看了眼燕嘉泽面前红成一片的铁盘,调笑他。

      燕嘉泽没说话,倒是代云帆先朝着宛风开口了:“人家宛风还不吃蒜呢,是吧?都一样的事,谁也别说谁。”

      这一桌没有脑子不好使的,“一样的事”指什么连不熟悉他们四个之间的事的毕景黎都听出来了一半,何骅枼不可能不知道什么事。

      结果宛风还真就好死不死地应了一声:“嗯。”

      何骅枼没话讲,把他和宛风中间的大盘子往毕景黎那边推了推:“你要不要尝一尝这个贡菜,很好吃的。”

      毕景黎愣了一下。除了宛风像什么事没有似的还在继续吃,代云帆和燕嘉泽的眼神齐聚在了何骅枼身上。

      他不是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打交道么?

      他不是对毕景黎没啥好印象么?

      什么情况?

      饭桌上一阵沉默,何骅枼反而有些尴尬:“呃,我就是...”

      “你不是没拿这个么,尝尝呗,”宛风从自己的小碗里把头抬起来,对着毕景黎说,“有的火锅店都没有这个菜,真的好吃,你是北方人,没吃过吧?”

      毕景黎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个人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一向不主动和他搭话的何骅枼突然跟他讲这样的话,大概是怕他一个人吃得尴尬。

      而显然只有宛风看懂了何骅枼的意图,才能顺利帮他解了围。

      毕景黎也不客气,夹走了满满一筷子塞进嘴里,嚼了一会冒了些泪花出来,嘴里哈着气:“好吃是真好吃,就是辣了点。”

      一桌人都笑了,好像在这一瞬间桌上的五个人终于才互相接受了彼此,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宛风在自家吃饭的习惯带到了公共场合的餐桌上,用自己的筷子往何骅枼的碗里不停地夹菜:“你吃快一点,吃那么慢一会什么都没了。”

      宛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何骅枼这么夹菜让他有点窘迫:“知道我爱吃不会给我留点么,别夹了。”

      “我也爱吃,”宛风像个没毕业的小学生,“一口都不给你留。”

      最后撂下筷子嘴里直喊“撑死了”的时候,盘子里剩下的菜色全都跟之前何骅枼碗里的如出一辙。

      谁口是心非,在座的人都有目共睹,却没有一个人戳穿某个人的幼稚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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