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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奈 ...

  •   第十章
      咣当——
      时安手一抖脚下一滑从窗边摔落下来,脊柱直接砸到了门柱上:“嘶——”
      屋内原本难舍难分的俩人也被声音打断,紧忙出门查看,六目相对面面相觑,也不知是时安打扰小情侣亲热尴尬一些,还是时斯年被妹妹撞破恋情尴尬一些。
      时安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哥……那个……我啥都没看见。”靠,自己在说什么啊?脑子摔傻了吧,时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果然对面俩人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不不不不是,我那个那个,钱包忘这儿了,来取一下。”
      时斯年实在不想承认这女的是自己妹妹,按了按眉心,“阿言,去拿一下。”时斯年迈着长腿走过去拎着时安看了一圈,“还行,没摔坏。”一手接过陆楚言递来的钱包,一手搂住时安的肩膀,招呼道“阿言,你先睡吧,我跟她走走。”
      俩人走到附近的一处海滩,席地而坐,夜晚海面如墨一般漆黑,阵阵海浪声似要将人吞噬一般,路边偶有几盏小腿高的路灯,散发着萤黄色的暖光。海风拂过,带起腥咸气息,吹得时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将自己团起来。
      “穿着。”时斯年解了外衣扔到她头上,时安也不推辞,外套还带着她哥的体温,驱散不少凉意,从小到大这体温她感受了无数次,下雨天、刮风天、降温天,都能收到这样温热宽大的男款外套。
      “我们……”时斯年不知从何谈起,第一次,他面对妹妹竟有些无措,“我们在一起了。”
      “哥。”时安挪过去环抱住她哥高大的身躯,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彼此依赖,“你可以接受我喜欢随遇,那我又为何不能接受你喜欢的人是一个男生呢?”
      “我……你只是喜欢随遇,而我喜欢男的……”时斯年哽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向时安隐瞒,在成长的过程中时斯年在辈分上是哥哥,可担任的角色却是父亲,在时安眼中他是一个完美、无所不能的哥哥,或许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取向打破这种形象,他怕时安失望。
      “哥哥,那又如何呢,你说过爱情阻碍从来不该是性别,你快乐么?”
      “快乐。”
      “那就去爱。”时安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哥哥,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完美、优秀的哥哥,我长大了,我也想保护哥哥。”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时斯年颓然说道,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他和陆楚言从确定关系那天开始就是倒计时,“之前没打算告诉你,因为早晚有一天会分开,又何必说清呢?”
      时安心下酸楚,她曾许诺随遇带她离开随家,却忘了自己可以任性妄为的背后是时斯年为她肩负所有,包括她应承担的责任,他在娱乐圈里星途璀璨潜力无限那又如何,就像一个与云层并肩的风筝,翱翔再远,总有一根线拽着,时刻提醒他‘你并不是一只雄鹰,飞不到天际。’
      “安安不要瞎想,不关你事,我心甘情愿的。”时斯年见她面色凝重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爷爷栽培我多年,怎么可能同意我进娱乐圈,所以我和他有个约定,七年,我用七年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七年后,我的余生都给时家。”
      七年……时斯年出道已经五年了,那岂不只剩下两年时间了,“哥。”时安颤抖叫了一声,她能说什么呢,她又能做什么,“我……我不学设计了,我回去帮爷爷,我可以学的,我学东西很快的。”时安语无伦次,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她哥应该站在聚会光灯下,出现在大荧幕上,她曾见到哥哥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眸光清亮满是热爱,有些人的灵魂注定生于舞台长于舞台。
      “安安,没有人生来自由,羁绊命运都是摆脱不掉的东西,我们享受别人没有的物质生活,就理应承受枷锁,神明向来公平,所以不要为我难过,我已然完成梦想,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早就认命成了风筝,而我的妹妹一定会是遨于天际的雄鹰。”
      “楚言哥,也是你已经完成的梦想么?”时安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他是追逐梦想路上的意外。”提到陆楚言,他眉头蹙起,原本平静的神色被悲恸所取代,“交往之前我跟他说清楚了,可就算如此还是没忍住臣服于内心感受,他……太好了,就当是及时行乐吧。”
      “好啦,我们对这件事早就释然了,真没了爱情,有钱不也挺好么,那都是以后的事,万一……万一未来不一样呢。”时斯年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若非眉宇间残留着星点哀愁,倒真以为这人毫不在意,“聊聊你吧。”
      “聊我什么?”知道她哥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时安吸了吸鼻子,胡噜一把布满泪水的脸颊。
      “你和阿遇在一起了?”
      “嗯,刚在一起。”
      “挺好,好好对人家,我总觉得阿遇像是被诱拐的那一个。”时斯年摇头叹息。
      “哥,你姓时。”
      “额,好嘞我克制。”时斯年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你也了解我,做任何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所以我最爱的妹妹,不要为我难过。”
      送时安回了房间,时斯年没着急回去,站在木屋对面,望着屋内温暖的灯光,那人一定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回家,答应爷爷条件时,谁知道陆楚言会在未来等他啊,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会不会就给自己留条退路了,可惜啊没有如果,生活的惊喜来自于出其不意,他们不是命中注定,是意外之喜,故事的结局早在相遇时就已经书写在册,如同烟花,赏心悦目却稍纵即逝。
      时斯年沉溺于自己思绪中发呆,滕然视线里多出了一个高大身影,陆楚言打开了木屋门,遥遥相望,中间的沙滩像是俩人间跨不过去的鸿沟,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陆楚言张开双臂似是勾他过去。
      去特么的以后,去特么的未来,时斯年恨恨想着,长腿一蹬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陆楚言怀里,陆楚言被这猛烈的冲击力撞得一晃,双手抓住门框才得以缓冲片刻。
      陆楚言用力将人抱进屋里,抚摸他的后脑缓解他一身的焦虑:“安安还好么?”
      时斯年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找个舒服位置靠着:“小鬼头能有什么事,她自己和小女朋友快快乐乐,哪儿有空理我。”
      “那就好。”
      “阿言,以后……我们……”面对爱人时斯年说不出一句心甘情愿,一想到有一天这人不再属于自己,满心不甘逼得他想发疯,想抓着他远离是非,可他不行,先不说妹妹尚且年幼,爷爷养育他们兄妹二人多年,让他如何不管不顾只为私欲。
      “斯年,当下你在我怀里,未来我在你身后。”陆楚言的温柔向来是春风化雨,暖人心脾,时斯年紧紧箍着他精壮的腰身,恨不能与之融为一体,陆楚言垂眸凝视着怀中轻颤的身体,用眼神一遍遍勾勒着他的轮廓,那将是此生不可磨灭的印记。
      时安走进卧室,随遇正睡得昏沉,她悄悄坐在床边,把随遇小巧的脸蛋,从被子中挖了出来,似是感受到被窝外的空气,随遇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闷得微红的两颊,红唇轻启小口呼气,睡着的随遇少了白日里的精明,娇憨可爱,一想到这种美景仅有自己能看见,时安只觉一股暖流淌过心田,“姐姐,我无法帮哥哥,那我又能带走你么?”她喃喃低语着。
      睡在床上的人好像察觉到身边的重量,迷茫睁眼,顺势爬到了时安身上,像一只抱着树干的考拉,埋在时安颈窝处蹭了蹭,依赖又带着没睡醒的软萌,细软的发丝扫过皮肤,有些痒。
      “回来啦。”
      “嗯。”时安斜靠在床头,哄小孩一般一下接一下地拍着随遇的后背,“接着睡吧。”
      “你怎么啦?”随遇闷闷说道。
      “嗯?”
      “你不开心啊。”
      时安每次有心事,拇指和无名指就会无意识地揉搓,她自己并不知晓,随遇也不想戳穿,小秘密一样留在自己心底。
      “哥哥好像很辛苦。”时安不想强颜欢笑,拖住身上人的大腿,直接让随遇彻底跨坐在她身上,汲取着温暖,“别人家的兄弟姐妹要么一起振兴家族企业,要么明争暗斗争财产,而我一直生活在哥哥的羽翼下,只顾自由快乐。”
      随遇无从安慰,乖乖让人抱着哄着。
      “自出生以来我从未体会过父爱和母爱,所以哥哥想多宠我一点,让我一点,可也正因我的出生他失去了母亲,我带走了属于他的完整的家,而他却是母亲送与我最宝贵的礼物,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时安痛哭出声,谁又记得时斯年当时直面:自杀身亡的母亲远离避世的父亲,照顾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又肩负起时家继承人的压力,那年他仅仅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时斯年与时安不同,他在父母膝下承欢,曾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完美而温馨的家庭一朝变故,没人问过他苦不苦,也没人问过午夜梦回时,小小男孩有多少次泪洒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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