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狼妖予亭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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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也是你母亲教你的？很好吃，谢谢你。”顾亭吻吃完龙抄手后满足的盘腿坐在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把腰间挂的探月剑取下放在书桌上。
“是我母亲教的，母亲生前教了我很多东西。顾仙君，地上脏，不要坐在地上。”谢援玉在顾亭吻面前弯腰伸手，要拉顾亭吻站起来。
“不脏的，我坐过更脏的路…全是你最熟悉的人的血的路。”顾亭吻低下头，左腿曲起，右手腕搭在左腿膝盖上。谢援玉看不见它是什么表情。
“你听说过关于我身世的那个传言吗，就那个，我是顾海从狼妖口中救下来的，当时我五岁。顾海把我养到十七岁的故事。你猜这是真的还是顾海编造出来的。”顾亭吻抬头看向谢援玉道。
“嗯，听过。顾海大师放走了那只想要吃你的懦弱狼妖，把你当作为亲生孩子抚养长大，纵容你的所有坏脾气，亲自教你习武。”谢援玉毫不意外听到顾亭吻这么说，拿了张石凳上的软垫也盘腿坐到了石子路上，坐在顾亭吻身边。“这些都是假的吧。”
“你猜出来了。谢小少主果然聪慧。在下佩服。”顾亭吻微微一笑。
“我不止听说过这个故事，我还知道更骇人听闻的事实。”谢援玉闭上眼，后又睁开。
“就在顾海救你回牧瑰山谷那一晚，当着孩童时期的你的面在狼妖之乡沼泽谷杀了成百上千只狼妖，上至狼妖王下至母狼妖幼崽。甚至还有被狼妖收留的的数十孤苦无依的耄耋老人。”
“杀狼妖，是因为有的狼妖有时候为了填饱肚子会吃人这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要全部都杀掉呢？因为他们是妖吗？妖也分好坏的啊…那些无辜百姓呢？杀那些百姓做什么？百姓又有什么错？就因为他们和狼妖族亲近有关系吗？因为他们看见了杀妖灭族现场？什么叫放走了那只胆小懦弱的狼妖？顾海杀了整整一族的狼妖啊……一只都没留。这到底是在救你的性命还是……还是…”谢援玉鼻子一酸，声音带上了激动。沉默片刻把悲愤压下。
“…还是在故意杀光狼妖一族…避免走漏事情的真相呢。堂堂牧瑰山谷的顾海大师，正道仙首，贵为一宗尊主，受无数人尊敬崇拜。怎能做这种杀人灭族之事…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顾海。但我不能，我不能给温别山庄带来麻烦，我也杀不了他。”
这回轮到顾亭吻沉默了。
“你这么知道的？这些事还有谁知道？你父亲知道吗？你还告诉谁了？”顾亭吻翻身双手抓住谢援玉的肩膀急切问道。
谢援玉摇了摇头，“次日早晨，有一只快要断气的年轻母狼妖寻上了我和母亲，我和母亲母子二人当时在替父亲前往沼泽谷查探狼妖灭族一事的隐情，顺便看看有没有未断气的狼妖并施以疗伤救治。母狼妖说清楚了事情的来由，只是她也并不知顾海为何要杀她全族人，为何杀了那么多人和妖却偏偏放过了你，为何要劫持你，母亲逝世后，除我之外没人知道，我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并非如此长舌之人，我会保守秘密。”
“对了，那母狼妖说她叫花野，你认得她。她受伤很重，满身都是血。妖力严重损耗已经无法保持人形，尾巴耳朵和利爪都显露出。不多时便化灵了。她的灵被母亲完整的收在一只养灵囊中。十二年了都没有消散，是一直在等你来见她吧。她拜托我替她救你。我自认不是什么圣贤之辈，但今日遇到了就必须告诉你。”谢援玉在顾亭吻整个人身体逼近的情况下解释。
“花野姐姐……她的灵呢？但我去见，快点儿！”顾亭吻眼角发红，眼眸蒙上一层水色，捏着谢援玉双肩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谢援玉吃痛，左右手一齐掰开顾亭吻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右手伸进左袖乾坤袋中，不多时便拿出一个青色鎏金暗纹的养灵囊，绣有小儿逗白狼，周围有一丝青色灵气环绕。谢援玉单手撑着石子路站起来。
回忆涌入脑海，那是他和祖母被狼王大人收留的第一天。
“小娃娃，你叫什么呀？我叫花野，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一只小灰狼哦。你可以叫我姐姐。”狼妖花野说完变出了毛茸茸的狼尾和狼耳朵，用尾巴尖挠了挠小孩儿胖嘟嘟的黑乎乎的小脸。
“花…野姐姐。我叫…顾…慎。慎是我…的名，我没有字。”小顾慎乖巧的抓紧祖母的肩头衣服，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大尾巴狼妖。“你们都是妖怪吗？”
“当然，我们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狼妖哦—你看见那位长得很强壮的人了吗？那是狼王大人。是他救了你和外婆的。”花野爽朗的笑，并且给他指了一个身上穿了虎皮披风的高大男人。
“多谢…狼王…大人。”
回忆结束。
“这只养灵囊是我母亲亲手缝制，有她的灵气滋养囊内之灵，母亲逝世后她的灵气也跟着消散了，我便把我的灵气环绕在周围，虽然比不上我母亲的灵气强大，但也不脏，养狼妖的灵，足够了。”谢援玉弯腰双手把养灵囊送到坐在地上的顾亭吻面前，“给你收好，今后，就是你的了。”
顾亭吻看着手中小小的一只养灵囊红了眼眶，眼神里都是难以抑制的悲哀痛苦。温热的泪珠滑落在手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谢援玉很识趣的把头扭过另一边，他并不想看顾亭吻痛苦的样子，顾亭吻肯定也不想被人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你们养大了我，我却害的你们都被杀了。”顾亭吻声音变沙哑。
“花野姐姐…阿慎来了…阿慎不会让狼王大人白死…我会提着顾海的灵核来见你。”顾亭吻抱着养灵囊，很痛苦。
顾亭吻站起来，用玄色衣袖摸了把脸。把养灵囊放在书桌上，坐到一只石凳上。说，“谢小少主，来把你的灵气收回吧。”
“好。”谢援玉走过来，玉手一挥，青色灵气旋转着飘入谢援玉指尖消失不见。
顾亭吻拿着养灵囊，他的指尖轻轻飘出一缕金色的灵气，缓缓围绕住养灵囊，从封口处钻进去，养灵囊又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顾仙君，如果没什么事了，在下就先告辞了。”清风徐来拂过谢援玉的脸庞，一缕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起，风过了，发丝也落下来。
“好，那明日再见。”顾亭吻声音阴郁沙哑，周围气氛拉低至冰点。
“晚膳未时开放，莫要再错过，在下告辞。”谢援玉抱拳行礼，直起身后直接开门走出。
谢援玉走后，顾亭吻愣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的把养灵囊放到衣袖里的乾坤袋中。不知道为什么，顾亭吻觉得这春天的太阳竟然比夏天的太阳还烈还刺眼，晃的他什么都不会了，只会攥着桌布默默的掉着眼泪，眼睛里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眼里湿漉漉的，再抬头时，眼睛红肿，鼻子也很红，下巴上还有未干的咸涩的泪痕。
他想起来了很多事情，热辣的花野姐姐变身成猛兽凶狼，他骑在狼的背上，双手紧紧抓着狼脖颈间松软的长毛。狼带着他在山川沟壑之间奔跑跳跃，他们一起站在沼泽乡的断崖上面俯瞰脚下的河流山岭，嬉戏打闹。
他面上一片凶色，就像锁定了猎物却又得不到的饿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狼妖予亭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