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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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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仙子的怀抱中安稳地睡去。
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全身还是那般地疼痛。那仙子——只是一个梦罢了。一个能让我在痛苦中麻木的梦。
我依然是站在那高台上,后背上依然是大脸的手针,我不知道他到底刺进去了多少根。
我肯定是大汗淋漓,浑身都被一层蒸汽而包围着。耳边似乎还有素知的惊呼。而我就是被这惊呼唤醒的。
“啊!”素知的那声惊呼是那样的撕心裂肺,透彻了我的灵魂,硬生生地把我从梦中揪了回来。“少爷——”
大脸在我背后的手劲没有丝毫地放松。
汗水,痛苦,大脸,素知,尖叫,夹杂其中的还有一道凌烈的剑鸣。
是谁?是仙子要来救我了么?
我似乎听到了素知哭诉的声音,然后就是再次想起来的剑鸣,好似刺破长空的闪电一般在山洞里面回荡着雷鸣,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是谁掉落了?
然后又是剑鸣,一阵声响之后又是一片落地的闷声。
大脸还是在摧残着我的脊梁,而我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苦痛,并慢慢地从中体会出些许的快感来。
是的。那种快感是包容的快感。我感到有一股热量从下而上慢慢流窜到身体各处,然后又慢慢地回转开,变成一股清流荡涤开全身的麻痛,那种麻痛中又是点点滴滴的快意,更神奇的是,后背的蛇似乎与我有了同样的感受,从腰部的地方缓缓上移,最终从我的肩头垂到了我的胸前,那清凉的感觉再次让我的身上布满了鸡皮疙瘩。那是一条红色的蛇,头上有银白色的犄角,那从高贵的嘴中吐出来的信子也是如此般的红艳;尤其是那复又抬起来的眼睛,盯住我的时候竟然能包含着深情。让我想跟它打招呼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而它一个畜生,又怎能晓得我的想法呢?从它的眼神中竟然也能看到几丝的戏谑来。天呀!我张张嘴,还是不能言语。
我渐渐地感到大脸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他放在我肩胛的手有时候会滑落下去,然后又快速地返回到原处。
待我考虑的时候,耳边的剑鸣丝毫没有停息,好似在较劲一般。素知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是悲鸣了。
谁能告诉我:在我的背后,正在发生着什么呢?
===分割线大人====
我再次昏睡过去。因为无聊。我能做的,只是站立着。被动地接受我能接受的,或者是他们认为他们能给与我的,不,是强加给我的。
待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萧然。
那个在温泉边见过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眼睛中充满了疑惑,而他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这个疑惑。
我张张口,没有发出声音。或许,是不是我已经忘记了如何发音了呢?
萧然还是那般冷漠地盯住我,对于我的反应没有一丝反应。他在想什么?
正待我看得有些眼睛痛的时候,素知匆匆地跑过来,“萧……”刚发出一个音的时候就瞅见我已经醒过来了,便打住,走到萧然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只见萧然的眼睛猛然变得很明亮,眼睛虽然是定在我的身上,但眼神却是在别的目标。我知道,他的心底里面肯定有事情。素知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是什么呢?
萧然站起来,说道:“素知,你帮我看顾一下鑫鑫,估计他也饿了,端他喜欢吃的东西来。顺便把香炉里面的熏香清理淡一些,我看他也不需要镇静了。”
“是。”素知用着毫无感情的眼神看了看我,无奈地答应了。
我怎么了?我试着抬了抬手指,没劲。
嗓子很痛,很干燥,我张张口,素知便拿了水给我灌下,没有丝毫的留心,令我的气息混乱起来,呛咳了。
听到我咳嗽的声音,萧然又转回来,我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见到人。
接着,我听到了一声耳光,是萧然打了素知了。我的听力异常地灵敏起来。我隐隐约约地听到萧然刻意压低的声音:“你想干什么?杀了他?你要让望怎么办?你给我小心一点,不然你自己担着。”
再见到素知的时候,能看到他的脸上被打肿的地方,但我装着沉睡了,故意避免见到他。他推醒我,手中是那种白色透明的花瓣,是冰凌,我喜欢的花瓣,我起的名字。忘忧谷忘忧,有父有仆,却是一片宁静的地方。我不说话,偶尔的是大脸说话,而素知只是听从着大脸的命令。看得出来他是忠仆,是死忠的那种吧。要不如此想呛死我呢。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大脸的事情?肯定是的了。
我继续躺着,不能动。
是没有力气动。内心有些纠结,却想不出什么地方纠结。
吃的是冰凌,如同是上世的压缩饼干一样的功效,吃得少,饱腹感却很重。味道美到了不能再美了。
自从我醒过来,五天了,大脸都没有来看过我。他在哪里呢?内心中对着这个类似父亲的父亲还是有依赖的。
我从眼神中热切地流露出来想见大脸的要求,而素知装作看不见。
第六天的早晨,我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我昏昏沉沉地半醒半睡,这些日子总是如此,听觉越来越灵敏,我感到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当然我如此一个“哑巴”可能只会连累他们吧。
还没完全能够思考事情的时候,门被突然撞开,是被肩膀撞开的那种,从他呼吸的气息来定,是萧然。
他冲到我的床边,看到我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怔了怔,他紧紧抿着的嘴角似乎要流露出乞求的话语,但没有,他恶狠狠地命令道:“跟我走!”说着,他便扯动我的身体,我想自己来,但没有力气,只好任由他如此地把我抱走。
飞行的步伐,他没有顾及和怜惜脚下的花朵,甚至连看到没有看到,就这样用力地践踏过去,一路通向大脸的居住地楼阁,一路上是被踩没的花朵,染红了的土地和染红了的眼睛。
“望!望!”萧然叫着就冲进了屋子,门早已粉碎在原地,轻纱的帘子随风轻轻飘荡着。“我把他带来了,你赶紧……”
我被带到大脸的床上,于是——大脸的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不能动的人了。
侧头看着大脸,而大脸也看着我。
我张张口表示呼唤着他,而他轻笑的嘴角也告诉我他知道了。风华绝代的大连就如此和我一样并排躺着了,脸色苍白到重度贫血的样子,眼睛深陷,眼神依然黑亮精光,灰白的唇弯着,是他在痛苦中欢笑。我明明闻到了中草药的苦味看到了血液的猩红,大脸是回光返照了。
萧然一脸严肃,眼睛透露出杀意。
我看到了他的手中的兵刃,他拿的是大脸的匕首,削铁如泥。
“望!待我取了他的血来救你!”萧然狠狠地说。
我缩缩脖子,看到萧然的恨的同时,我也看到了素知匆匆端来的玉碗。
你们——?我想喊,喊不出来!
大脸苍白的手抬起来轻轻摇动了一下之后,又啪地落到了我的身上,手指在我的身上轻轻地颤动着,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助。
“你们……不……明白……”大脸缓缓地说,“我的鑫鑫。你……要好好……地……”
看到他说话很吃力,萧然握住他的手,暗暗地度过去真气。
“然……不用,这几日已经……耗费你很多的内力……”大脸一脸关切,“扶我起来。”
萧然无语,手没有离开他的手,另外一支臂膀托住了大脸的身子。大脸斜斜地靠在萧然的身上,气喘吁吁,脸色却稍有了一丝红晕。
“望——注意身体”萧然低声说道。那低沉的声音还是传入到我耳。
听觉,真的是在这次事件之后更加灵敏;言语,还是埋藏在身体的最里面。
“鑫鑫,这些年……你……辛苦了……我知道……你……来的……地方……却……”大脸憋红的脸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咳咳咳……咳咳……咳……我……”
大脸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昏过去,这让萧然很焦,不顾我在近旁,直接就拉开了大脸的内衫,将之扶坐起来,一手放在他的人中,一手放在脊背,度过去真气,我不明白这江湖的救命方法是如何的,只是从武侠影剧片上见到过如此的景象。一时之间,我还是不能动,不知如何对待此事。大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战斗了有个把儿小时之后,大脸还是没有醒来。而我看得出,萧然满脸满身的汗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衫,他也在耗竭真气。
大脸的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水,生命的气象在慢慢地流失掉。我想抬手去摸一摸他,却无力抬起自己的手指。
“嘭——”一声响!素知冲到了近前,“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边说边举起手中的剪刀刺过来。
“嘭——!”是素知被萧然甩到地面上。
而萧然的嘴角渗出一丝的血迹,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缓缓地将大脸放倒,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看向我的眼神中有同情的光芒,而更多的却是憎恨。
“素知,望是不是说过,用他的血可以疗伤?”萧然忍下眼中的泪水,低声地问素知。
素知肿胀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听到了。
如果我的血液可以令大脸重新苏醒过来,我真的原意舍弃自己的生命,该来的就都来吧。
素知捡起来地上的匕首,萧然接了过去,那是大脸的,那明晃晃的光芒闪耀着的是大脸的生命,来吧。
我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就在这时,大脸的手缓缓地抬起来,斜斜地指向萧然,快要碰到了萧然举在我面前的刀上,萧然的冷面在看到大脸活动的时候变得缓和起来,但眉头还是那样紧紧地皱着。他快速地抓住大脸的手,紧紧地攥着,恐怕会丢失到每一丝的波动。
“望……”萧然哽咽着。
大脸仍然闭着眼睛,声音颤抖地说:“没……有用。你还……不……知……别……”
“当啷——”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么样!”萧然满是妥协的口气,“我……”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想……睡……会儿……你……表……吵……”大脸声音低沉缓慢,我能够听出来他呼吸很费力气,能听出来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进的气,难道大脸真的是到了生命的终结了么?希望不是。如果能赐给我站起来的力量,大脸,我要救活你。如果我现在还能够救活你的力量,我希望我将来会有拯救人的力量。相信我。
我感到我的眼泪不住地流出来,流下去,浸湿了我耳边的枕头。
我听到大脸轻微地呼吸声,感到一丝的安心,在这混杂的不是很稳定的呼吸声中,我竟然能够沉睡住。
然后,待我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刚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大脸。而大脸,你留给我的是什么呢?
满满的愧疚充斥着我的胸膛,令我感到淤滞,喘不过气了。
我睁开的眼睛寻觅着大脸的身影,但望进去的却是素知的憎恨的眼神,他恶狠狠地说:“你终于把少爷给害死了。”
惊恐,悲伤,不安,忧患……都充满了我的内心。
压抑!真的压抑从脚底的脚心生发出来,一丝丝地侵入我的整个儿的躯体,然后包绕住,紧紧地缠着我的□□,没有一丝的空隙,也没有一点逃开的余地。
于是,我在这个时代,经历了我的童年。
十三岁的时候,我失去了那个可以依靠着过活的“父亲”。
那——萧然哪里去了?
于是,忘忧谷篇平淡地伴随着大脸的死亡而翻过去了。
生命,就是如此地平淡,平淡到让人都来不及珍惜的时候就翻过去了,待到想去追寻的时候,竟然提不起来追寻的力量,也没有追寻的机会。亲人,有时候就在身边消亡,而自己是那样地无能为力。自己是一个孤儿,,虽然原职是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真的临到自己的头上,竟然会如此地无力,无力到我想侧脸看一下他逝去的容颜都没有气力。
岁月,就是在无言中如此流淌着,流淌在别人的恨意中,也流淌在自己的压抑中,更流淌在时间的摧残中……我记起来《大话西游》的话:如果能有再一次的机会,我想说——我爱你。这个时候,我的眼泪只能说明,如果我曾经在意过我的生命,是不是能和你有更多的交会?
大脸,你留下了素知给我么?
失去了大脸,我在这里,又开始了孤儿的历程。
其实,谁的生命不是孤儿呢?那些个身处在家庭中或者集体中的人们,或多或少地都保留着自己内心的那种孤寂的,谁都否认不了,那种孤寂被我们成为寂寞,当寂寞和寂寞产生共鸣的时候,我们会发现“知己”,因为是一样的,所以能够为着知己两肋插刀,实则是在拯救自己。
好吧,那就让我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