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德之途》小厕

11、恶毒

　　第十二章
　　又是熟悉的天花板。
　　Jupiter静静地守候在我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记忆似乎又出问题了。
　　“你晕过去了。”Jupiter看见我醒来，放心地笑了一下，还带有一丝戏谑的成分。
　　“Lian呢？”脑袋晕乎乎的，想坐起来都不行。
　　坐起来？我现在才发现我已经躺回我房间的床上了。
　　“他去参加葬礼了。”
　　我的头昏昏沉沉，痛得厉害。全身上下，尤其是喉咙，像被火焰燎烧一样，总是像咳嗽，都快要吧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还不干休。我浑身乏力，又看到了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交替的紫色天空和血色的海洋、不停日蚀日圆地黑色太阳、变成诗人的蝴蝶……
　　我想我大概要死了。
　　“你不会的。”Jupiter安慰我，我甚至没意识到那句话我说出了口。
　　他温柔地喂我吃一些流质的食物，混着药让我咽下去：“你会好起来的。”怕我不放心，他又补充道。
　　我顺从地咽下去，我知道这应该是谎言。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咳咳……刚才跟着Taja……咳咳……算了……没什么……”想想我还是不问了，我应该对他放心一点。
　　“我只是跟她去参加葬礼。”他心疼地拍拍我的背，又把因为剧烈动作而半起的身子扶了下去。
　　“那你跟她使眼色干什么？还有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咳咳……”我一边叫嚷一边夹杂着我的咳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折磨自己。
　　“我担心你，所以回来了，看见Lian正在陪着你。”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富有磁性。
　　“谁要相信你的鬼话！”
　　“然后我选择留下来陪你，他去参加葬礼了。听，那正是他在拉小提琴。”
　　我恰好听见了窗外传来的声音。
　　一如既往轻柔哀伤的挽歌。
　　伴着Raven神父颂念圣经的声音。
　　还有天哭泣流下的泪水鞭挞大地的脚步声。
　　让人情不自禁接近。
　　“把窗户开了！”于是我费力地叫嚷道，这让我的身体又雪上加霜。
　　他握着我的手，不肯去，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我固执地央求着。
　　他总算把窗户开了一半。但又把我挪到吹不到风的位置。
　　“带我到窗户边上去！让我吹吹着冷风！这舒服得很！这就让我不会再有快要死去的感觉了！虽然那会让我有已经安眠的感觉，但那不是好多了吗？”
　　在我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央求着的时候，他终于答应把我扶起来，搀着我靠到窗户的一边，又怕我受冷，把我埋进了他温暖的怀里。
　　我仍然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但冰冷的风让我将注意力转移了一些。
　　从窗口可以俯瞰几乎整个aphrodite。
　　葬礼在城堡前的草坪举行，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服装，Taja身着哥特式的长裙更是宛如暗夜的女王。
　　雨淅淅沥沥地下，天空却不可思议的出现了虹光。
　　我想起了耶稣基督彻底的去见上帝的时候，上帝也是派来了千万虹光来迎接，万福的世界。
　　所以彩虹应该是死亡的象征。
　　我想我应该要死了。
　　能在彩虹之中死去，那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想。
　　随即冷风又把我拉回现实，这是令我对他又爱又恨的一点。那种病痛的感觉在我的灵魂即将飘离的那一刻又接管了我的身体。
　　这让我又无法死去。
　　Jupiter的温暖是唯一的慰藉。
　　葬礼其实无聊透顶得像个闹剧一样。
　　我看到了Maria小姐一如既往地发疯，Raven神父一如既往地旁观，dazzle执事一如既往地讥笑，Taja夫人一如既往地虚伪，而York则一如既往地大哭……
　　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因为接下来我就发现每个人都是一脸肃穆地祭奠着死者，那位对某些人来说从未谋面的伯爵，我不知道那个某些人中是否有包括我。
　　York和Kitty还是好好的在这里，这让我很恼火。
　　但这种情绪不是我的身体能承受得起的。
　　“躺回去吧？”Jupiter心疼地说。
　　幸好看见那两个人在，我也熄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毕竟我已经不大能分得清现实与梦境，所以我顺从了，乖乖地躺回去。
　　我顿时感觉到一股柔软的质感，那是高级床单带来的温暖。
　　Jupiter把窗户关上，这时我才发现那是彩绘玻璃窗，跟紫色天空上的虹光奇迹一样。
　　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时，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Edd和Vincent。
　　我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模样，我就知道Edd终究还是彻底的背叛了我，这个叛徒！滚！
　　“你这是玩弄他人感情的罪有应得！”Edd冷冰冰的说，一如他漂亮的蓝眼睛里所结的厚厚的冰川，“我终于知道自己的感情了！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爱，但是我现在才发现那不是，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你这种怪物！你这心理扭曲变态的恶魔！我为什么要爱你！啊！为什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在痛？不，我绝对不是爱你，只是我一想到我有一个多年的朋友——哼，你也能勉强算做朋友了，荣幸吧，恶魔！一个朋友，马上就要去死，难免有的兔死狐悲的伤感罢了，一定是这样！所以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我爱的只有Vincent一个人！你拿着你廉价的爱情滚蛋吧！我绝不会相信你了，我再也不会变心了！”
　　“站住！回来！你这恶毒的家伙！我就要死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你这恶毒的家伙！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舍得离开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你连一点感情都没有？你这个恶毒的家伙！不要脸！混蛋！”我放肆的大叫，肆意放纵着自己的感情，却意外的发现我的喉咙竟然能忍受这样刺激的疯话，还是说我的喉咙天生如此？但无所谓，我获得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你休想！不过我会站住的，我要看着你去死，我要看着你垂死挣扎！你就挣扎吧！我看你还能挣扎得怎样！你就是一个没有了妖术的恶魔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挣扎？我为什么要挣扎？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家伙，连死都做不到！你看吧，这是多么绮丽的虹光，这种只有耶稣基督才配享受的待遇，如果我今天死了，那绝对是我的荣幸！而你，看看你这副可怜卑贱的嘴脸，你连死都做不到！你就永远苟活在这地狱，就像一摊烂泥一样什么都做不到吧！你看我怎么在天堂之上俯视你！”
　　“你以为那是为你准备的？真是天大的玩笑，就凭你只配下地狱！”
　　“你看看，你看看，我从一开始就对你不抱任何你能好好爱我的期望，所以说你还敢怪我？你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我这里，现在临了还要来辱骂我，诅咒你，你就这么做人么？不，你早就不是人了。”
　　“你……”Edd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Vincent拦住了，“别理那个小妖精，我们走吧，反正你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还有一些话要给他。”
　　“不！我要看着他！一眼看不到他我就受不了了！兴许我对他也许还有感情，我必须看着他死，我才能彻底死心。”
　　“走吧！你！”Vincent催促他，Edd被推走了。
　　我冷冷地注视他，看他想要玩什么花样。
　　“这一次我可不会再逃避了。”Vincent以难得的坚定的口吻说：“我们之间对彼此的感情都是真的，我们已经确认了，你休想再拆散我们。”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当然，因为我知道对于你这种小妖精来说，无论是什么话都是没有用的，我刚才的话只是表达一种态度，而你很明显已经了解了这个态度是什么样的，所以就算再多说什么，你也不会再听下去。真是，本来没有对你解释的必要。”
　　我喃喃地想说些什么，喉咙却痛得像火焰燎烧一样，声音低得让人听不清，他于是俯下身来凑近想听清楚。
　　好机会！
　　“你去死吧！”我趁机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他的头发，恶狠狠地大吼道。当然这一下也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随后我就陷入一阵猛烈地咳嗽，浑身乏力却又不得不忍受这种痛苦。这让我有种就要腐烂成灰的快感！
　　我认为这绝对值得，可以看到那个小贱人遭殃的模样，绝对值得！
　　Vincent不在意地理顺了头发，但是我仍然可以看到那上面的痕迹，他用前所未有强硬轻蔑的语气说：“你看看你，都病成这副鬼模样了，还怎么跟我斗？”
　　Jupiter则是急忙上前来轻拍我的背，用纸巾擦去喔嘴角咳出的血迹，那股腥味刺激了我的野性：“你命都快没了，我还需要和你斗？你这个小贱人……咳咳……滚吧！滚蛋！要多远滚多远！愚蠢的、自欺欺人的贱民，你用你的脏手玷污我的华服，你用你卑贱的身躯遮挡我的目光，你用你可怜的辞藻与自尊嘲笑我的高高在上，对此我全都一笑置之。我依然盛气凌人的俯视你，你不是妄想夺走我的一切么？你尽管去抢夺那些沾满我秽物的、被我不屑一顾抛弃的玩意吧，你的行为多么可笑滑稽，我谢谢你。同时，我仍旧居高临下的乘坐我的马车，呵斥我最忠实的仆人用皮鞭驱赶你们这些蝼蚁，然后马车从你们脆弱又倔强讨厌的脊梁上碾压而过。不！那太糟糕了，我要消毒成百上千次！收起你们愤怒或是不甘什么的下贱目光吧，若你以后能以贫民看待金山、暴发户看待爵位、寡妇看待英俊男人、牧师看待教皇权杖的目光来看待我，那么一向吝啬的我，说不定会施舍一下我的慈悲，抬起我的脚尖，赐予你亲吻它的权利，荣幸吧，贱民！”
　　“垂死挣扎！留着你的尖嘴利牙跟冥王讨价还价去吧！”说完他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世界又安静下来。
　　挽歌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天渐渐放晴。
　　窗外悬空的海上那座彩虹显得愈发的光怪陆离、绚烂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