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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幼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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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这边明显热闹了很多,一群大爷大妈坐在超市门口的遮阳伞下面,还有的挤成一堆争吵着,听着对话他们应该是在下棋打牌,超市里是一位女士站在收银台后举着手机唱歌。瞧见他们进来也没搭话,反而对着手机互动。
这种地方,写着是超市实际上什么都卖,门口冰柜里冻着肉,旁边浴缸里甚至半死不活地立着3条鱼。
看到这个大浴缸,苟飞文又回想起陈戌家屋里的浴缸:“你们这儿都用浴缸养鱼?”
陈戌跟在身边答他:“搬着方便,没有鱼也能洗别的。”
在超市里转了一圈,苟飞文没找出什么能立刻填饱十几个人的东西,只得把桶装泡面搬空,又额外搬了两箱袋装泡面还有鸡蛋火腿肠什么的。
“回去借你家锅用用。”苟飞文站在柜台前等着陈戌买东西,想一起结账:“一起?”问完了转头才发现陈戌似乎就跟在身后看着自己,什么也没买。
陈戌见苟飞文盯着他,转头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会儿,从冰柜里拿了一兜子骨头,却没让苟飞文付钱,而是掏出口袋里的纸币自己付了钱。
两个人抱着这堆东西回到院子里时,阿姨正站在炉子旁边舀着热水,刷泡着大大小小的盆。
苟飞文小心地把手里的箱子摞在桌子上,身后的陈戌却是“扑通”一声把东西直接丢在地上,躺在躺椅上喘着粗气去了。
苟飞文不由转头看向陈戌,他那副样子活像是跑了几十里地一样,旁边的阿姨却见怪不怪地捡起骨头丢到了锅里,加了柴继续煮着,连问都没多问一声。
实习生满院子追狗干得正起劲,苟飞文摸了摸口袋掏出100块递给阿姨,请阿姨先紧着人,回屋里煮一箱子泡面加上鸡蛋火腿肠,喂饱这些人。
午饭有了着落,苟飞文安心地去查看实习生的进展。
大家各抱着只狗,都说有问题。一只只举到苟飞文面前,却看得苟飞文火气越来越大。
“他脖子上有个肿瘤。”一个男孩举着一只泰迪起来。
“你把手指插进毛里再摸,那是脏东西打结了!”
“这个短毛的,我摸了是皮里面。”另外一个实习生举起了他怀里的土狗,赶紧解释。
“你仔细摸!这个大概率是打针没打好,引起的囊肿,这个待会你们都摸一遍啊,晚上回去拍片子看。”
“我这个好像瘸了,走路脚不敢着地。”
“捏它的骨头它连躲都不躲,我这么用力它都没反应,看,这儿呢,仔细看!脚趾这儿扎了个刺,去,给他拔了,上点药。”
“还有这个,这个也瘸了。”
“你那个刚才我就看见了,明显是装的,应该是被别的狗欺负了,想让你抱着,拿点东西给它吃就成。”
简单评价一圈,面也煮好了,李阿姨脾气不好,但是做饭很是实在,鸡蛋香肠加了许多,还给添了堆绿油油的菜叶子,弄了满满一大锅。碗筷都不够,直接用碗面的盒子盛,好歹让一群人都吃上饭了。
累了一上午,一群人也没力气挑三拣四,挤在屋里边吹空调边吃面倒是生出些阶级友情来,说着自己的发现,聊得兴高采烈。
可惜吃完没歇多久,就又被苟飞文赶出去继续检查,一个个蔫头耷脑磨蹭了出去。
等他们全出去了,苟飞文才坐下拿起碗泡发了的面吃了起来。十几个人乌泱泱出去,屋里一下子空了下来,苟飞文边吃边看了一下屋子。
这间房子就是普通的砖房,刮了大白,为了防剐蹭似乎还喷了墙面漆,不过墙面距离地面一米的位置满是爪痕,被蹭的黑漆漆一片,想来是淘气的动物扒的。
客厅很大,进门右手边窗子下面就是那个大浴缸,里面的水黑绿黑绿的,看不清楚里面养了什么,屋门正对着的就是隔出来的厨房。
门左边的墙中央挂了一个电视,大概是为了防止猫狗,电视外面还打了个木架子包得严严实实,电视正对着的是一排高低不同的老式柜子,木头柜门上面甚至还有烫花,看款式起码几十年了,剩下的位置堆满了各种箱子袋子,应该都是些杂物。
电视和衣柜两侧各有几扇门,苟飞文记得那些志愿者提过,一侧是普通的房间,另一侧是仓库和爬行动物室。
屋子中央是一张折叠桌,旁边几把折叠椅子,而陈戌就坐在正对着电视的椅子上,背靠着衣柜,端着面碗,一截一截夹着面条往嘴里送。
苟飞文要是没记错,陈戌那碗面,从那群实习生开始吃,他就在吃,人家都是呼噜呼噜往嘴里送,只有他是拿着筷子一点点往嘴里夹。
每根面条都用筷子夹得短短的,夹一节送到嘴里,嚼几下,咽下去,看着电视发一会儿呆,随后再夹一节送到嘴里,如此反复。
看得苟飞文直皱眉,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爱吃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过苟飞文完放下碗筷的时候,陈戌那碗面恰好也被夹光了。
两个人对坐,屋里只有电视中肥皂剧的吵闹声。苟飞文握着手机回医院的消息,忽然听到陈戌说的一声:“谢啦。”
“什么?”苟飞文一脸蒙,四处看了看:“是说谢我吗?”
“谢谢你来帮忙嘛。”陈戌指了指窗子外面那些人。
“你不嫌添麻烦就成。”毕竟他们对于苟飞文来说是个大麻烦,说着苟飞文撑着下巴朝着陈戌望去,视线落在陈戌那头被空调吹得微微浮动的金发,脑子一抽问道:“你的头发好漂亮啊,在哪里弄的?”
“头发?”陈戌下意识摸了摸头发,还没回答,就被院子里的狗的叫声打断了话茬,苟飞文起身往外跑,眼见实习生都没事才松了口气。
发出声音的是靠近院门口笼子里的狗,它们面对正朝着大门叫嚷,此刻苟飞文明明没听到敲门声,却他敢肯定是门外有人来了。
来的倒不是买家,而是村里的大爷,他怀里揣着两只小狗,解释说这是他家养的母狗下的崽子,一窝6只,家里留了两个,送人两个,这两个就送这边来了。
那大爷也没多要钱,一只10块,陈戌又拎了点鸡蛋给他,才把大爷送出了门,门还没关上,苟飞文就见一男一女小跑着过来,两人气喘吁吁地叫嚷说,要养只小狗。
苟飞文直接把刚刚接过来的举给他们看,两人接到了手上看了看,却觉得不大合心意,还是决定挑一挑,但等两人迈进院子的那一刻他们的表情就变了,女孩站门口半晌没动,男孩凑到笼子跟前对着笼子里的猫狗“卧槽卧槽”的感叹,“怎么这么多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在指点江山,恨不得去抢实习生怀里的小狗,气得实习生一个个白眼翻他。
陈戌立刻阻拦下他的动作,很是熟练地介绍了下价格,就催着他们赶快挑:“越看越看花眼。”
按照女孩的意思,两人本来想养个柯基,但是院子猫狗实在是太多了,两人拿不定主意,不停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左边一排狗笼子看完,又绕到右边看猫,看一只喜欢一只,一个接一个的看,一个接一个的赞叹。
陈戌没力气跟着他们,坐在院子中间的炉灶边填柴,偶尔回答他们的问题,苟飞文却来了兴致,跟他们仔细逛了逛院子。
这院子的围墙真的很高,苟飞文181他举着手跳起来还离墙头还有一大截,粗略估计也有三米,院子里的笼子是挨着墙建的,仔细看还能看出支撑笼子的钢筋是从围墙里接出来的,估计钢筋是盖围墙的时候就直接砌在里面了。
苟飞文随手晃了晃笼子,焊接的骨架纹丝不动,除非拆了墙,否则地震了这笼子都不会倒。
笼子里靠墙的位置,有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搭了棚还有很大的屋檐,若是下点雨雪,猫猫狗狗一层层钻进去,也能遮风挡雨。
整个院子是呈回字形的,围着墙是一圈笼子,笼子之间留有过道,院子中间是就是他们吃饭的屋子,屋子与墙边的笼子距离很宽,这么仔细走一圈,苟飞文心中估计院子怎么也有个1000平了。
至于动物的安置也是按照种类来区分的,左边是狗,右边是猫,公的和母的也是分开关的,屋子墙根下还有一堆小笼子,里面都是些幼崽的和刚刚生产的母猫母狗,应该特意隔离出来的,刚刚收来的两个也被放在了这边。
屋后的大型犬笼子现在都空着,地上倒是有些黑紫的痕迹,角落放着个喷壶,苟飞文顺手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猜测是高锰酸钾兑水。
就这么看了一个多小时,这对情侣还是没挑出来,果然如陈戌说的一样,挑花眼了。苟飞文也没时间一直陪着他们,去实习生身边帮他们检查。
这两人在院子里一直看到下午4点多,最后也没商量出来要买什么,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被陈戌请了出去。
生意没成,陈戌也没什么表情,慢吞吞地把大锅里煮的东西分到盆里。
“这一天一只没卖出去,还搭一兜鸡蛋,你这生意也不知道是赔是赚。”苟飞文帮忙的时候忍不住说。
“都是这样的。”陈戌手上动作没停,随便丢回来一句话,他语气平淡,倒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苟飞文却越发觉得这个人有趣。
早几年网络没这么发达,宠物行业没这么被人关注,那时候赚钱是真容易,苟飞文自认不是黑心商人,但很多时候也是靠着信息差赚钱的,到现在总结出了几种干这行的人。
一是要赚钱不要命的,什么卖病狗、假药、耽误治疗的,故意虐杀动物的数不胜数,
二就是觉得动物的命甚至比人更重要的,小孟就是典型,他一年花在救助动物上的钱恐怕比普通家庭10年赚的钱还多。
第三种则狠不下心把事做绝,又没有圣母心把身家都搭上的,就像苟飞文他医院的人和很多普通人一样。
开始苟飞文觉得陈戌这人是第一种,现在又觉得他是第二种,毕竟自己混得像是乞丐似的,还把满院子猫狗养得中气十足的人可不多见。不过有的时候,过度地善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苟飞文正想着,大门又被人砸门响了,来人还是刚才那对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