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沙耶加

1、爱不会消失，爱会转移

　　这是我发给小晟的最后一段话。如同往常一样，发完后依旧道晚安，只是没再有互相的早安。
　　第二天的清晨空气很好，深吸一口气后我继续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太忙，所以没时间为这段人人称羡的感情终结做出仪式感的哭泣哀叹，这似乎也是节省情绪成本的方法。我依旧能和同事聊着娱乐圈八卦，也能和他们下班之后吃饭喝些小酒。
　　“诶你和庄晟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同事小沑喝了一小口酒，问我。
　　“也就那样。”
　　脱口而出的这话，无意识的像是习惯。想起要解释为何选择分手，然后两人陷入低气压的惆怅，一带而过反而最好不过了。
　　工作太忙，若还让失败的感情消磨这闲暇时光，快乐更所剩不多了。
　　我和小晟都知道，我们两的分手的能力大于爱人的能力。似乎重新开始比努力维持一段问题百出接近破碎的感情更容易。一切归零，可以重新再来。

　　我相信，他之后对待的女生，会夸他体贴，会沉醉于他的温柔乡，而这一切曾经也给我们的感情划上一刀又一刀，他的体贴温柔的代价或许是我们破碎的感情，但这感情早有裂缝不再有价值，碎得和地上的尘土可以混为一谈。

　　收起思绪，不敢多想。清楚的明白；低气压如同黑洞，会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导致强大的精神内耗。

　　刚回到家，还未开灯，Lisa姐便打来电话，有个工作要紧急处理。熟练的，坐上沙发，打开电脑。直到凌晨两点，和我相伴的是眼镜镜片反射出来的时刻在变的文字和表格。外面楼层的灯光一盏一盏暗淡下去，做早餐店的老板已经开始和面做包子。忽明忽暗的灯火和炊烟氤氲着，暗示着这座城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码完最后个句号，伸了个懒腰倒在沙发上，很快便睡过去了，直到破晓时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我脸上。
　　楼下早餐店已经排起队了。
　　刷个牙洗个脸洗个澡简单整理一下，出门，加进排早餐的队伍，上班。日复一日，大同小异。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到了情人节，街上的门店都装饰得浓情蜜意，连某R钻戒营销广告都变了。每过个几十米就有卖花的，玫瑰花娇艳欲滴，红似火。如同每对热恋中的情侣的热情一般热辣滚烫。
　　坐在工位上，同事们都在谈论晚上要去哪里恰饭，小沑坐到我旁边，“落落，你呢，你和庄晟怎么安排。”
　　“没有安排，还不知道用不用加班呢。”
　　“这么大好的日子你不要扫兴。掌嘴。”说完小妞做了个要掌嘴的手势。
　　Lisa姐就进来了，大家快速的坐回自己的工位。
　　“我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大家晚上都有安排，但是上班就得好好收心，好好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完才可以下班！”
　　原本嘈杂的环境慢慢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敲键盘和翻资料的声音。大家都想着快点做完手上的工作，好和心上人共度良宵。

　　刚到下班时间，就已经走了大半的人了。夜幕渐黑，小沑催着我说快点收拾东西，跟她一起下楼。
　　“落落，现在还没安排好去哪里晚餐吗，是庄晟过来接你呢还是你直接过去，如果你直接过去的话我和我男朋友可以捎你一程。”小沑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看着我说。
　　望着她这真诚水灵灵的眼睛，倒不知道怎么回她了，丧失语言组织能力。
　　是直接跟她说我已经分手了吗？今天这个日子跟她说这话既让她担心，又会破坏她这个美好的夜晚。按她这个性格，可能会直接拉着我奔赴她的烛光晚餐，然后我就在她的烛光晚餐上闪闪发亮，比蜡烛还闪亮。
　　想到这，我就打消这个念头，随便跟她说了离单位三四公里的一家西餐店。
　　“我自己直接过去啦，订了牧林西餐厅，小晟也刚下班，我们下班直接往那边去。”我边收拾东西边说，不敢一直看小沑那双澄澈无害的眼睛，说了违心的话怕露馅。
　　听到我这话，小沑确信我和小晟依旧感情很好，她很开心的和她男朋友载着我到牧林西餐厅门口，然后隔着车窗对我挤眉弄眼，“情人节快乐哦宝！不要影响明天的状态”
　　“你也是你也是，希望你明天不要请假，快走快走吧。”打完走小沑后，转身看着这店，如火如荼。这家西餐店是卯城里面top1的西餐厅，价位高昂，就算我在卯城工作这么久，也一次都没吃过，曾经和小晟在三周年纪念日时下定决心定在这里，但是后面因为吵架又不了了之。就算是一个人的情人节，今天我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尝尝这top1的西餐是什么味道。
　　在前台取了号，我就在门口等了起来，一对一对的情侣都整洁精致穿戴着，个个脸上飘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彼此依偎着，温暖得能融掉整个冬天。
　　大概等了一个半小时，我前面还有六桌。看见旁边的店都已经没有人在排队了，里面的空位越来越多。而牧林西餐厅门口依旧排满了人，门口的凳子都不够坐。也没有人想终止排队往旁边店就餐的样子。
　　再过了个半小时，终于叫到我的号，我起身刚要走进去时，发现小晟和一个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小晟右手搂着她的腰，女生如说悄悄话般抬起手掩在嘴边，像是怕甜言蜜语被人听了去，又似生怕自己的声音惊扰路边的一草一木。小晟俯身倾耳侧听，那画面真的很美好。女生身穿内搭浅黄色露肩小礼裙，外穿天鹅绒貂皮大衣，貂皮大衣因她侧身抬手的动作落在丝毫没有瑕疵如白玉般的臂膀上，一头浓密秀亮的头发披下来，正好落在臂膀上，若隐若现的玉手更增添了迷人色彩。小晟似乎被她的“悄悄话”逗笑了，很温柔的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宠溺，这眼神让我突然失神，想起五年前在海边我们初见时，也是这种眼神，温柔真诚又带着疼爱。只不过后面这眼神被我们五年来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暗淡了，被我们逐渐平淡下来的感情暗淡了，直到最后一次争吵完全消失。
　　有一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们径直走过去，小晟绅士的左手帮她打开车门，右边抵在车顶边沿，生怕女生撞到头。女生进车前回头对他甜美羞涩的一笑，这一笑会化了所有人的心，若是我，我也招架不住吧。帮她关完车门后，小晟走到另一侧上车，看着这辆小轿车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他们就是众多情侣中出眼的那一对。我努力的想扯出个笑容，但却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向上的嘴角不由得向下，我想这个笑容肯定很难看，然后我不争气的掉了眼泪。我依旧呆站在离牧林西餐厅门口八凳子远的地方，和小晟五年的时光如马骑灯般一幕幕闪过，我知道不该堆砌怀念，但是也清楚明白我和小晟不会再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