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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们很快会再见 ...

  •   周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冬日温和柔软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折落下大片大片的温亮色块,恍惚得让雀跃觉得有一瞬间好像跌入了小时候的梦境。
      “为什么选择过这样的生活啊?”看着流浪君坐在阳台的木椅上慵懒地翻着手中的报纸,雀跃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发问。
      此君之前说的接下来在家陪她还真是接下来,从那天起到现在他除了陪雀跃去买菜就没有再出过门。并且一改沉默秉性宅在家陪雀跃天南地北地聊天,毫无禁忌地插科打诨。
      雀跃抱着腿坐在电视机前看discover的时候,流浪君就拿着旧报纸静静地看,从第一版看到最后一版说是过不问世事的日子久了要慢慢补回来。待雀跃看完的时候流浪君就取笑她看电视时嘴巴微张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三岁的智障儿童,换来雀跃一双白眼。有时候此君心情好会让雀跃闭着眼随手乱翻食谱,翻到哪页就摸索着煮哪个菜很是直接满足了雀跃的胃口,但同时也间接打击了她身为女性的自尊心。雀跃一直严肃怀疑后者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你是指哪种生活?”流浪君视线依然粘在阳光下有点晃眼的报纸上。
      雀跃伸手将报纸扯过来,“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在阳光下看书看报对眼睛不好吗?嗯,我是指遇见你以前。”心底默默念:好像现在也没差多少。
      流浪君这才抬头看她一眼,“哦,有天下楼倒垃圾忘记带钥匙了,又没带钱找锁匠开锁,就一直赖着游荡着忽然发现其实这样也不错。”一脸你别不相信我啊我是说真的的郑重表情与所说内容极其不符。
      雀跃囧了,虽然这样的答案很符合流浪君时而沉默时而健谈的奇妙性格但是这种荒诞理由摆明了是鄙视她雀某人的智商嘛。“不讲就算了。”雀跃恨恨地咬了口苹果宣泄。
      “没骗你。算是直接原因吧。”流浪君看她气愤的样子笑着补充。
      “直接原因?”
      “就像以前上历史课,那些事件不都有直接原因和根本原因的吗?”
      “山顶洞人时期的事了谁记得啊。那根本原因呢?”雀跃听见历史课就条件放射地觉得眼困,迷糊中似乎看到流浪君微笑着的神色有一瞬而过的落寞。
      流浪君却闻言转头看向阳台外似乎不打算回答。雀跃揉揉午饭后瞌睡的眼自我否定,怎么可能落寞嘛,这样奇异的生物,然后决定去洗洗睡了。

      惬意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摸出闹钟一看,6点45。不错不错,真能睡,雀跃默默夸自己一句。走出客厅发现流浪君竟然在打电话,看着雀跃睡眼惺忪地出来,某君扔下一句“就这样吧。说过的我会做到。”然后便挂了电话。
      雀跃按捺着自己无比好奇八卦的心坚持不问隐私,目不斜视状地走向厨房。
      流浪君叫住她,“雀跃,我吃上次那家店的面。”
      啥?满心八卦的雀跃有点不在状态,晚上吃面么。“哦。那走吧。”
      流浪君耐性地重复一遍:“我是说,我想吃上次那家店的面。”然后?雀跃很无语,难不成还要叫身兼老板和唯一员工的大娘送外卖不成。
      “你就忍心我们再去影响大娘的生意?”见雀跃迟钝,某君循循善诱。
      咽了下口水,“不忍。”雀跃忽地明白过来,仍然赖在沙发上不为所动,作无知状。
      “小雀。”流浪君放低了的醇厚嗓音在狭小而光线暗淡的客厅里缓缓回荡开去,无赖的语气里有种叫人无法拒绝的恳求。
      一分钟后。
      你大爷的,看我不倒几瓶辣椒油下去看你怎么开口说话,狠狠咬着牙的雀跃穿着塑胶拖鞋站在街头上风中凌乱地后悔着,为何自己回过神来就发现她已经扔下句:“好,我去买。”,同时抓着钥匙和钱迅速走向楼梯口了。某君压抑着笑意的声音分外得意刺耳仍在清晰回响:“记得是牛肉面加双煎蛋。”
      这7点钟的光景不正是出租车交班的时间么,好几辆空车完全无视雀跃那只弱弱招摇的小手呼地飞驰而过。雀跃仰天长叹,点背不能怨社会,大家都赶着吃饭啊。认命地像从前一样一步一脚印地走向那遥远的老字号食店,拼命回忆大娘小店的打烊时间估计自己到了看见的会是大关的门。
      幸好恰逢周末,大概人比较多,雀跃千辛万苦到了的时候正看见晚了正打算收铺的老板娘。
      “闺女,这么晚才来?”大娘的嗓门一如从前洪亮亲切。“啊,您打烊了。”雀跃默默垂泪,果然命苦不能怪政府啊。“没事儿,我给你现在弄。一碗两碗?”大娘的心肠一如从前热乎。“两碗。”雀跃一感动就忘记了要加辣椒油的报复心理。
      回去的时候空车多了很多,雀跃随便拦了一辆就走了,抱着袋子里热乎乎的白色圆盒子,肚子里咕噜噜地直叫唤。
      回到家奇妙发现怎么所有的灯都不亮咧,于是噼啪噼啪地一顿神按。八点半天全黑了,屋子只能勉强借着老城区外面的路灯洒入些许的微光辨认大概方位和流浪君的身影。
      “别按了,前天楼下就贴公告了,停电。”流浪君听到声响,无力状出声阻止。
      “噢。”雀跃走到饭桌旁摸到张凳子坐下,拿出面碗,忍不住嘀嘀咕咕:“摸黑吃面捅到鼻子里怎么办?”
      ……
      雀跃觉得流浪君大概是听见了,否则屋内怎么会有一阵如此长久的沉默。
      果然,某君无奈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吃吧,没那么粗神经。”
      摸出筷子吃完后,雀跃就不禁感叹起流浪君的真知灼见,“果然没有捅到鼻子。”没有人回答,流浪君搁下筷子走开坐在沙发上了。
      雀跃拿出手机默默玩了半小时的推箱子,又默默看了一小时的电子书,最终还是暴走了。“啊啊,没有discover的夜晚好痛苦啊。”最终转身怨念地打算去睡觉了。
      吸着拖鞋啪啦啪啦地走了没几步,忽然感到手腕被稳稳拉住了,还没有来得及惊呼思考,就已经被拉转身体落入了某个温暖干爽的怀抱中。
      沐浴露清透的绿茶甘香淳郁持久地萦绕而来,混杂着男子独特的凛冽气息。四周寂静得可以清晰听见某人和某人的呼吸。那种被与外界屏障隔绝开来的安定感又一次浮现,雀跃只能一动不动地靠在流浪君的宽厚肩旁上任心跳如擂鼓。
      察觉到雀跃的僵硬不自在,某君幽怨受伤地开口:“感觉有这么糟糕吗?”语气里摆出满腹哭笑不得的无奈,“你出去多久我就洗澡洗了多久,换完衣服出来觉得自己都快煤气中毒了。”
      雀跃终是没忍住,瘦弱的肩旁抖了抖,笑出声来。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是因为这个。你放开我先。”
      “不是。那是什么?”流浪君恶趣味地低头凑到雀跃的耳朵旁一字一字道,语气一如叫她吃粥的那天般温柔魅惑,磁性声线如优雅诱惑的萨克斯般醇厚低沉。
      雀跃只觉得耳边一阵呼出的热气让耳朵不由自主地发烫,仍是坚持嘴硬:“没什么。你,你先放开我。”
      流浪君依旧保持从容自在淡定无赖:“没什么那你声音抖什么?”
      雀跃发现自己斗嘴似乎永远都败给此君,作了个呲牙咧嘴的鬼脸后干脆默不作声打算一问三不答,心想幸好是停电不然一定被他看见鬼脸已红成关公脸又要被嘲笑一番。
      流浪君轻轻拨开刺得自己领口皮肤痒痒的雀跃的发,自动过滤雀跃的非暴力不合作,缓缓开口:“小雀,你觉得,确认一个人最重要的凭借是什么?”不正经的语气忽然被收起,雀跃觉得流浪君的口吻淡得让人听不出星点的情绪。
      “确认?”脑袋有点缺氧的雀跃顿觉得思考困难,此人怎如此爱跳跃话题。
      “嗯,确认。”流浪君补充,“姓名,身份,身材,相貌,声音还是基因,指纹?各种人类特征,凭什么去确认一个人。”平静随意的叙述中似乎带有隐匿在深处的不明情绪,似是不甘,又似是浅淡的无奈和悲凉,或许还有些许的不安与期待。
      雀跃努力回忆着所给出的选项,莫名的因为他反常的消极情绪而慌张急躁到什么都想不到。“我不知道。”雀跃埋在他肩上闷闷地开口,忽然感到前所未有地感到沮丧,心里憋得发慌。
      流浪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环在雀跃腰上的手紧了紧,然后利落地松开了退了一步。“对不起。”他顿了顿,“不应该在今天停电的。”雀跃似乎从口气里感到他在无奈的苦笑。
      借着浅淡朦胧的月光轻轻地揉了下雀跃的发,他温柔道:“睡吧,就当我什么也没我问。晚安。”尔后静静地转身走开。
      雀跃抱着被子翻来覆去整个晚上都没睡着,一闭上眼,那句平静随意的叙述就在不断回响着一遍又一遍扰乱她的平静,“小雀,你觉得确认一个人,最重要的凭借是什么?”
      再起身洗漱好走出客厅的时候,已是6点50分了,浅淡的天光充盈在小小的客厅里略显得清冷,阳台上已没有流浪君的身影了。木桌上用面碗压着一张报纸,还是那样清逸舒展的字迹:“小雀,忘记昨晚的问题。在宁致工作要加油。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牛肉面仍然和上次一样只吃了一半,没有落款的纸条上水墨痕迹仍然未干。
      狭小的客厅里再次响起雀跃磨牙和吸鼻子的声音,“什么嘛,我想一晚上才想出答案你就走了。面又没吃完。流浪者果然都不厚道。”
      雀跃转身去收拾好昨晚的一次性碗筷,勤快地扫了地煮了早餐,然后提上袋子去宁致开始新的工作。那床被刻意忽略的棉被依然静静铺在阳台的地板上。

      很快。很快到底是多快。置身于人满为患的宁致办公楼的电梯内,雀跃盯着镜面墙所映出身后各色的面孔。
      全球六十多亿人口,我们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遇见和错过,如何确认我遇到的那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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