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游泳的大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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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尘眉头紧锁。如果在夜班值班，监控画面中出现疑似动物毛发的时候，需要立即关闭摄像头并暂停一切室外活动。员工手册上本没有这条规定，但却是前不久园长紧急补充的，因此具有极高的优先度。
然而刚才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监控上出现了动物毛发，因为那个时候他在和秦轩拌嘴，视线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
哪怕只晚通报了一两分钟，对于江凌尘来说都是重大的失职。夜班保安总共都没多少人应聘，一旦何叔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可能之后晚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上班了。
他用力掐了把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下他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去做。
江凌尘从座位上起来，对秦轩柔声道，“我去检查一下隔壁供电室的总电闸，你好好待着，不许乱跑，否则到时候不许进休息区。”
秦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一哆嗦，操控的游戏角色直接掉下悬崖摔死了，“好……”
江凌尘生气的样子总是让他敬畏有加，甚至比其他人暴跳如雷还要管用。
看着江凌尘转身进了保安室里间，秦轩才点掉角色的死亡界面，但比之前心不在焉多了。结合江凌尘与何叔通话的语气和他不理解的一长串指示，他一看就看得出来这个“动物园”似乎又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江凌尘去解决。
江凌尘经验丰富，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活这么久，所以不太需要担心这家伙……但是兴许是之前萦绕在他脑海里的疑问始终挥之不去，导致江凌尘一走，他的心里就仿佛被小虫啃噬一般，想要偷偷调查一下这家“动物园”，以及江凌尘本人。
反复确认江凌尘确实离开之后，秦轩蹑手蹑脚地在虚掩着里间的门旁放了一只钢笔，这样江凌尘回来的时候他可以立马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坐回原位。
随即他步至江凌尘的办公位，开始做起了陈斯闵刚才做过的事。
江凌尘特别不喜欢别人翻看他东西，被他发现的话保不准自己也会被他轰出去。秦轩有点心虚，但是对于这家“动物园”真面目的强烈好奇还是驱使他明知故犯，只是相对于陈斯闵，秦轩翻得要有礼貌得多，翻看过的地方又会重新把它们恢复原样，基本看不出有被翻过的痕迹，熟练得秦轩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技能。
江凌尘的办公桌就如江凌尘本人，干净清爽、一丝不苟，左边一排书架上是各种名著，大概是休息时用来消遣的，而办公桌右上角和右边的抽屉里则是满满的工作日志和值班记录，字迹都是清一色的正楷体，工工整整。
还真是敬业。秦轩内心吐槽道。
但这些并不是他想要了解的。工作日志千篇一律，除了正常的工作进程之外没有提到任何动物园的诡异之处，只有报告最后才有一句“今日无异常，夜班工作组无人旷班，无人失踪”来提示这家动物园潜在的危险性。
秦轩有点失望，无论江凌尘这么汇报是自己刻意隐瞒还是上司要求，结果都是——他无法从这堆文件里面得到分毫有关“动物园”或江凌尘本人的有用信息。
他灰心地把文件重新整理好，又打量了一下江凌尘的办公桌，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类似电影里能藏机密文件的暗格，但结果也证明他想多了。
找了半天，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秦轩垂头丧气地慢慢回到何叔的位子上。第一次隐秘探索行动大失败。
不过，有句诗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秦轩很快就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只是这个线索对他来说过于重量级了。
就在秦轩快要到何叔的位子的时候，出于不甘心，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江凌尘的座位，这一看，他就突然发现在头顶LED灯的照射下，江凌尘书架的左上方隐隐有金属反光。
莫非真有暗格？秦轩有些惊喜，刚刚看左边全是名著，他就没仔细查看，江凌尘可真是会藏东西。
他又快步折返回去，发出金属反光的东西是一本有金属镶边的本子，夹在《人间失格》和《解忧杂货店》之间，因为很小，书皮又是黑色，所以刚才秦轩并没有注意到到潜藏在书架最角落里的它。
他把这本本子抽出来打开，发现这只是一本包了黑色金属镶边书皮的《摆渡人》，英国作家克莱儿-麦克福尔著，看上去和其他名著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张书皮而已。
秦轩的希冀好似又落了空，但他摩挲书皮的时候发现这本书跟其他书不同，它被翻阅的次数完完全全多于这个书架的其他所有书，以至于书皮在书脊位置有很明显的褶皱和破损。
他接着翻了下去。
几乎每一页都有批注或类似心得体会一样的正楷字迹，字很小，但依旧工整，可见写下这些批注的人的认真，甚至可以说是珍重。
“迪伦虽然可怜，但她为了自己毫不顾崔斯坦的工作而瞎胡闹甚至爱上摆渡人的行为还是不值得提倡的。”
前几章的批注显得冷漠，甚至不近情面。
“原来你爱看这本书是因为你觉得迪伦和你很像么？那……崔斯坦你觉得又像谁呢？”
“你是喜欢像迪伦这样能和你同病相怜的呢，还是崔斯坦这样能拯救你灵魂的？”
“你是不是在通过这本书暗示我什么？”
往后几章，里面的批注逐渐多了，问句也比前几章多了不少。
“这是我上班的第一个月，我就摊上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倒还真像崔斯坦了。”
“你也是我的迪伦。”
再往后几章，批注的语气突转，不似开头的冷淡，也不似前半部分的疑问，反而多了几分柔和与玩笑，颇有告白的意思。
秦轩不知怎么忽地感觉有些面红耳赤，可能是突然窥见别人的私生活，羞耻心在作祟。
“我错了。其实我才是迪伦，而你是我的崔斯坦。”
“我不想让你走，但是你必须得离开了。”
“我不能让你被发现，不论如何，你都不能有事，只有你不能有事。”
秦轩没想到到了接近结尾处，这本书上的批注突然乱了，虽然看得出来写字者在极力调整，甚至还画了下划线和辅助框让自己不写岔，但是相比之前还是潦草了很多。
“山羊肉不能吃，吃了会被当做自己人，兔子血不能喝，喝了也会被当做自己人……”
“我马上把这些写下来，前面的东西你看看就好，就当我给你的临别赠言。”
“我看见的东西已经和你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还会知道什么，但是请你一定不要再来找我了。”
“要相信（划掉）不，不要相信（划掉）不不不！要相信！一定要相信！”
“人类是值得信任的！快去找离你最近的人类！他会帮你的！”
“不要来找我了……”
字迹越来越潦草，甚至已经辨认不出来这是字了，更像是某些鬼画符，而且内容也逐渐开始错乱和文不对题，如果说是批注的话，从这里开始就更像是在给人留言……秦轩费劲地阅读着，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大脑也跟着这些字开始摇晃，眩晕感直冲眉心。
“我是人类！我是人类！我是人类！”
“我还爱着他！只有人类才有爱情，哪怕已经哪里都不像了，这一点我还在！”
突然，像是久旱逢春一般，最后一页上，这几行字被重重地用勾线笔写了出来。书写者像是发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重复地、拼命地在最后一页写满了三个字组成的短语。
“我爱他？”
“我爱他……”
“我爱他。”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潦草而又神采飞扬的字遍布了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甚至连原文也被遮盖。
最后的最后，在那一页最下方的最后一点空白里，正楷书体工工整整，清晰可辨。
“我爱你。”
“看见游泳的大象时，希望你不要笑，哭一哭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游泳的大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