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灿灿晚光起》PinkDay

80、什么感觉？

　　“3-2009…对，就是这儿了。”
　　方起整理了一下衣领，敲门。

　　门开了，门里门外的两人都愣住。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咱俩这是斩不断的缘分啊，我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呢！”赵与柯侧过身子，伸出手，“请进！”

　　是啊，方起也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了。
　　还真是挺有缘的。

　　“是你在网上发布的信息？跟我聊天的也是你？不是你爸？”
　　方起进门后换着赵与柯给他准备好的拖鞋，问道。

　　“对对对，是我是我。哦不，信息是我爸那么说的，然后我发布的。”赵与柯倒了杯温开水，递给方起，“真没想到你成了我的家教老师。”

　　这谁能想到？

　　“你变化挺大的。”

　　好像每一次见赵与柯，他都有变化。方起记得上次见到他他还是金色中分，这次又变成了深棕微卷。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住这儿？我告诉过你我在南城四中上学。”

　　赵与柯的反问让方起顿时想起了上次他们见面的谈话。
　　对哦，他在四中上学，而且也是南城人。

　　“为什么？”
　　方起顺着赵与柯的话问。

　　“我爸升职了，工作也被调到了崧城，我们一家就搬到这边来了，我也转学到了一中。这不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嘛，我英语成绩上不去，我爸就说让我在网上找个家教。对了，我叫赵与柯，你呢？”

　　原来如此，看来是个幸福小孩。

　　“我叫方起。”

　　“好名字！你去年高考考得怎么样？现在在哪里学什么专业？”
　　赵与柯两眼发光。

　　“还行吧。在清华美院学设计学。”

　　“卧槽！清华！这么牛！”
　　赵与柯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方起差点被刚喝下去的水给呛到。

　　“来来来，方老师，快点现场作画一幅，我看看您的水平如何？”
　　赵与柯拉着方起到了自己房间，把他摁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我是来给你补课的，赵同学。”
　　方起拿出资料袋里的书本。

　　“这不还早着呢吗，不急不急，你先画一个我看看嘛。”
　　赵与柯摇了摇方起的胳膊。

　　“不行，把你的英语试卷什么的都拿过来，坐下。”
　　方起没有丝毫动摇。

　　“好嘛好嘛。”
　　赵与柯只得作罢，乖乖去拿英语作业。

　　通过这几个小时，方起在赵与柯的身上看见了当初自己的影子。当初他的英语不差也不好，多亏了许寒灿把他的英语成绩提上来了，他相信自己也能帮赵与柯提升成绩。

　　一来二去，方起和赵与柯很快就熟络了，两人也很聊得来。

　　寒假的最后一次补习结束后，赵与柯送给了方起他珍藏多年的一个卡通宇航员陶瓷马克杯。

　　“这个是我五岁的时候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从来没有用过，现在我把他送给你了。”

　　“这是你爸爸给你的，我不能要。”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方起拗不过赵与柯，还是收下了。

　　“我一直都幻想如果自己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就好了。”赵与柯扬起明媚的笑容，“除了老师，我也把你当作我哥哥看待。你让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孤单。”

　　“如果能有你这么个弟弟，也挺好。”
　　方起摸了摸宇航员圆圆的脑袋，说。

　　“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题目都可以问你吗？”
　　在玄关处看着方起换鞋，赵与柯问道。

　　“当然了。”方起顿了顿，接着，“要加油啊，争取考上清华北大。”

　　“好，我会的！到时候我就和你在一个城市了。”

　　想到这，赵与柯就很开心。

　　眼看着电梯就要到达十七层，赵与柯忍不住出声：“方起。”

　　“嗯？”
　　方起回过头。他以为赵与柯已经回家里去了，没想到他还在门口站着。

　　“再见。我会想你的。”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但也已经有了感情，赵与柯是真的舍不得方起。

　　马上就要开学了，方起就要回北京了，下一次见面就是暑假。

　　“嗯，再见。”
　　方起抿唇轻笑，挥了挥手，进入电梯。

　　希望今年夏天可以看到属于赵与柯的好消息。

　　一直盯着电梯到了一层，赵与柯才进屋。

　　翻看着在闲暇时和方起共同画的各种各样的画，赵与柯的心里暖烘烘的。

　　起初方玫玫嫁去了黑龙江，彻底离开了自己，方起是真的难受了很久。如今他在学着慢慢去释怀了，他已经是成年人，他相信没有父母在身边，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新学期的学业依旧繁重，方起的空余时间要么是在和许寒灿聊天，要么就是给赵与柯解题。

　　刚开学一中就进行了模拟考，赵与柯的成绩进入了班级前十，有了很显著的提升，他还发了个红包感谢方起，但方起没有收。

　　他能提高成绩，对于方起来说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

　　课程是乏味的，许寒灿总是听着听着课就会想到方起，做作业会想到他，干什么事情都会想到他。

　　以前他们形影不离，现在有距离了，许寒灿才觉得方起不在自己身边，生命中就像缺少了一部分。

　　他还不能习惯。

　　他不知道，方起也是一样。

　　见面的次数减少，让许寒灿更加明晰了自己对于方起的感情。

　　他是单纯，但不傻，他明白这叫做喜欢。

　　也正因为这份感情，许寒灿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敏感的方起察觉到了，却也不好意思直接问。

　　随着五四青年节的到来之际，各个高校都组织了活动，鼓励学生们踊跃参与报名。

　　各个专业有不同的活动方式，产品设计学专业的活动方式是每个学生都必须设计一幅自己的作品，画好图稿。任何产品都可以，但必须是自己的想法，不可以抄袭。

　　方起设计了一款缀满小太阳的手链，是专门为许寒灿设计的，以后也是要送给他的。

　　他们约好还是在校外的那家新开的餐厅见。

　　许寒灿比方起要早到。主要还是方起的校区离餐厅要远一点。

　　餐厅的生意很火爆，排队都排到外面了，许寒灿非常庆幸在中午的时候就预约了晚上的位置。

　　走进餐厅里，放眼望去所有的人穿的都是浅色系的衣服，但方起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里桌的许寒灿。

　　学校里也好，外面也好，不管在哪里，他都是那么耀眼，好像天生就是焦点。

　　见方起带了把伞过来，许寒灿有些疑惑：“等会儿要下雨吗？”

　　他一问，倒把方起整懵了。

　　“我走的时候看了下天气，七点左右有雨。”

　　一看许寒灿的表情，方起就知道他没看天气预报。

　　“那看来等会儿我要跟你挤一把伞了。”
　　许寒灿挠了挠后脑勺。

　　“没问题。”
　　伞虽然不大，但两个瘦子还是不用担心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最近的日常，方起才把画好的设计图纸拿给许寒灿看。

　　“这是我为你设计的，你喜欢吗？小太阳。”
　　方起双手托腮，亮晶晶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不论从构图还是构思，许寒灿都能感受到方起的用心至深。

　　以及他的这句“我为你设计的”，许寒灿的心又不可抑制地如鹿乱撞。

　　脑中组织的语言明明是“我很喜欢，非常漂亮”，说出口的话却是：“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闻言，两人的脸色同步变为错愕。

　　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方起的内心很是慌乱，但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

　　“当然是好朋友啊。你不喜欢这个吗？”
　　他连忙把话题重新引回设计图纸上。

　　“哦哦。喜欢，喜欢喜欢。只要是你设计的，我都喜欢。”

　　不加后面那句还好，加了后面那句，气氛又变得微妙了许多。

　　要不…就趁现在表白？
　　不行，现在表什么白啊！你疯了吗？没听到他说他对你只是好朋友吗？
　　但是他也有可能说假话啊！
　　但是他如果真的对你没想法呢？

　　许寒灿心里的两个小人还在斗争，出口的话总是比思维要快：“其实…”

　　刚其实出来，身旁响起服务员的声音：“您好，上菜。”

　　…吃饭吧吃饭吧。

　　许寒灿把后面的话都噎了回去。

　　这顿饭方起和许寒灿都是难得的话少，在他们吃饭的过程中，雨就下了起来。
　　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一把伞下的两人距离只有几厘米，握着伞杆的两只手没有交叠。

　　尽管一直在很小心地避免踩水洼处，两人的裤脚依然都湿了。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其实什么？”
　　方起没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其实…。”
　　许寒灿扭过头，看着方起近在咫尺的漂亮的脸，那几个字怎么也蹦不出来了。

　　“其实我觉得你真的有画画的天赋。”
　　好在他脑子转得快，不至于吞吞吐吐让方起看出异样。

　　“我也这么觉得。”
　　听许寒灿这么说，方起扬起自信的笑。

　　同时，他揪紧的心放松了下来。

　　他以为许寒灿要说：其实我喜欢你。

　　如果许寒灿回答的是这个，那他都不敢想象，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还好…想多了。

　　等会儿…可是他问了我…对他是什么感觉。
　　而且眼神很认真。

　　猛然回想起这个，方起的心又揪了揪。他看了眼旁边的人，他正低头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在笑什么？

　　我对你的感觉…你觉得是什么感觉？

　　……许寒灿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