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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落 惟是深红浅白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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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中,意外的冷冽,几乎和帐外的温度一样,火盆里的炭火早已燃尽,尚有一丝轻烟缓缓直上。
避过夏侯探究的目光,专心望着顾长歌把狐假虎威的内涵展示的淋漓至境,过了一会儿,她看厌了顾长歌和监军的唇枪舌剑,用衣袖遮住红唇,悄悄打了一个呵欠。
抬眼间,对上了夏侯策深邃的眼光,不自觉的就把眼神飘向其他地方,意外发现,段恪也皱眉看着她。
心跳加快了一些,她不好意思的低头咳嗽几声,“长歌,你还是先去看那些生病的士兵吧。”对于了解自己的顾长歌,她不愿装什么好心的女子,甚至恨不得用碎痕架在他的脖颈上,逼迫他速速把士兵的怪病治好,她好早些离开。
偏偏顾长歌这家伙一点都不领情,反而扭头过来吼她一句,“女子不要干政。”
这下,花婉莹哭笑不得,她哪有有干政啊,他就爱瞎说一气。
“你和他认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夏侯策来到她身畔,沉声问她。
“啊。”小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夏侯策,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将军,他是堂主的朋友,和我,算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朋友。”
他眼中带上了隐隐的笑意,抬手拂去花婉莹肩头上的残雪,“你待会就回边城吧,这边闹怪病,最近你身子骨又不好,上月我回边城时,你才刚刚养好身子,结果现在又得了伤风。”
夏侯策的淡淡担忧,让她淡淡一笑,抚上了他有些青髯的削瘦脸颊,“我过来帮你的忙,不好么?”
咳咳咳。
顾长歌和监军的假咳,令两人回神。
“小花,见到情郎,很开心吧。”顾长歌得意的眯起眼睛,还猖狂的笑了几声。
两抹飞红跃上花婉莹的脸颊,连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小家碧玉的羞赧,差点看不出她曾经的飒爽英姿。
“顾长歌,你再这样,我便——”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碎痕的剑鸣就令顾长歌背脊冒汗。
“真想让欧阳花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春风拂过你的心啊~~~”换言之,就是少女怀春。看样子,小花对夏侯不是一般的喜欢,老谋深算的欧阳花闲这次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啧啧,他等着看戏。
“碎痕。”这次,花婉莹并没有为碎痕指明方向,这把魔剑就循着声再次把顾长歌的衣摆戳了一个大洞,钉在地上。
夏侯策嘴角微微翘起,要上前为顾长歌解围,毕竟是皇上下旨请来的高人,这个摸样让军中的士兵看见,怕是有损皇恩。见状,花婉莹拉住夏侯策,轻轻说道:“碎痕解开束缚后,只有我和堂主能碰。不然会受重伤的。”
叮咚,手腕上的银质手环滑出绒绒的袖口,撞击在紫金玉剑柄上,清脆悦耳。
在旁冷眼旁观的段恪,在看到那个和自己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银质手环,彻底愕然,不敢置信的望着花婉莹。
如果,如果小花还活着,也该是这个年纪了。可,他明明记得,那场大火后,他疯狂在废墟里翻找,从抱着一丝侥幸到最后绝望。
他颤抖的取下手中的银质手环,慢慢把它放在胸前。
“花婉莹,你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几乎是暴喝。
她后退一步,努力扯出不像笑容的笑,阴冷道:“好久不见了,段家大哥。”
而后,她用眼神示意顾长歌把监军带出中军大帐,夏侯策本要出去,花婉莹拉着他,犹豫再三, “•••你留下吧,不,是请你一定留下。”
待帐中只剩下她、夏侯策与段恪,她一转语气,严苛的说道:“找你?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死去的人复生。你想让我一辈子对着仇人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吗?段恪,你不是谁的救星,你不过是毁灭我花家的凶手!”
“花婉莹,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苍山花家第七代传人!为何要成为灵枢门的走狗。”段恪心痛的看着昔日那个单纯快乐的小妹妹变成了今日的尖刻女子。
“什么身份?哈哈,我能有什么身份,从一开始我不过是一个寄养在姨母家的孤儿而已,却为姨母家带来了灭门之祸。”花婉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段恪叹气,过往的变迁已让物是人非,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如此冲,“婉莹,我听夏侯说,你现在是灵枢门的——杀手。这是真的吗?”他艰难的吐出那两个字。脑海中不受控制想起了上月那铺天盖地的红,一具又一具残缺的尸体,他忍不住开始干呕。说什么,他也不愿意相信她就是江湖上的她,除非听到她的亲口确认。
“是。”她一丝犹豫也没有。
“•••你对得起你姐姐和花家吗?”段恪幽幽想起恋人的音容笑貌,还有天真无邪的小花。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无愧于任何人。”她冷笑的看着段恪,反倒是他段恪,他对得起姐姐的一往情深吗?
事已至此,夏侯策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两人的因缘,他拢住花婉莹,沉吟,“婉莹,你的仇恨结束了吗?”
闻言,她点点头又摇头,是的,有些事结束了。她自灵枢门出来的第一战便是孤身闯入仇人之家,屠戮了上下六百多口人,包括幼童。她原本天真的不忍杀害幼童,却被同样被仇恨充溢全身的幼童用匕首刺中心脏。差点一命呜呼,幸得许堂主倾力相救,才保住了一条命。
事后,堂主亲自去巡视她仇家的直系血亲和所有亲戚是否全部铲除,漏网的人数堂主和她说过一次,她也记不清了,反正都死在了堂主的七弦琴下,记了也无用。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这样问过堂主。
“因为害怕,害怕会遭到报复,所以把可能报仇的人在羽翼未满之时赶尽杀绝。”堂主笑着告诉她理由。
是的,害怕。仇家只因没除掉她一人,便遭到了灭门之祸。她也害怕,那仇恨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变成斩不断的蔓藤,一点一点收紧,结束她的生命。
“那就好。从今天开始,我希望你的手上不要再沾到血腥了。”夏侯笑着说道。
她点头,接下这个永远不可能的承诺。
誓言是用来违背的,这点她从段恪身上学得炉火纯青。
军营仓库附近新起了一座营帐,两个火盆里的新炭烧得很旺,映红了她的脸。寒意早被一阵阵的热气驱出帐外,顾长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包栗子,一股脑全倒进火盆中。然后,便蹲在火盆旁边,眼睛直勾勾瞪着火盆,等着栗子熟。
“要肉干吗?”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轻声问道。
他点头,而后很自然的接过油纸包,一边咀嚼着肉干一边感慨,“夏侯将军还真放心我们两人,也不怕我们两联手把粮仓给烧了。”
花婉莹悠闲的整理床铺,不理会他的馊主意,甚至还颇有逸致地在陈旧的案桌上,放上了一个小巧剔透的青花瓷瓶,如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枝红梅,插入瓶中。
霎时,为这简陋的营帐里添了几分安逸的气息。
“呵呵,策没那么笨。我们营帐旁是一座伪装的粮仓,里面堆的不是粮食而是火药,你玩火的时候注意些,别让这儿被夷为平地。”淡淡的硝火味,常人是分辨不出的。要不是她的鼻子较常人敏锐,还真被这故布疑阵给骗了。
她不想去深究,策这么做的原因,反正未来几天,他们都要住在火药库的旁边。还蛮有趣的,倒是顾长歌可能会有些为难,他可是从火里诞生的孩子,一日不玩火,会憋死他的。
“修罗女,来投靠我们绝谷吧。”很久以前就想把欧阳花闲身边的能人拉到绝谷,遗憾的是一次都没成功过。
“如果你能把这几块烂木板拼接的床变成雕花大床,我就考虑考虑。”她故作天真的提一些不可能的要求。
这番话,让顾长歌瘪嘴,继续回头看火盆里的栗子。
这时,厚厚的帘布被掀开一方,雪花卷着寒气灌入温暖的帐内,她不自在的颤抖了一下。
“婉莹,还缺些什么吗?”夏侯策抖落身上的雪花,冲着她淡淡微笑。
她摇头,牵引着夏侯策坐在火盆旁,说道:“那些生病的士兵们,现在在哪里?”
“咦,你要去?”他有些讶异。
她颔首,微微侧头微笑,“我的医术不输给顾长歌呢。”毕竟是许堂主亲自教导过各自毒药方子的配比和用途,药毒本一家,说不准那些怪病可以以毒攻毒。
“是毒术吧。”顾长歌哼了一声,便探手从火中取出栗子,嘎嘣一声,咬开栗子壳,露出金黄色的栗子肉。
夏侯策挑眉,虽很惊异于有人竟能火中取栗而不伤己,但也选择缄默。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婉莹,抱歉,营中最近乱成一片,找不到多余的营帐,要委屈你和顾长歌共处一室。”尽管可以让婉莹住他的营帐,但监军一定会借机在上峰处参他一本。
“没什么。”又不是没和顾长歌共处一室过,而且还意外得知了顾长歌怕黑的怪症。
咳咳,顾长歌假意干咳几声,便说道:“我出去一会儿,采些药材,天黑前回来。”
见状,夏侯策追问,“顾先生,您不先去看病症,再对症下药吗?”
话犹未了,他停住脚步,回眸,得意的说道:“那怪病的病因是一种罕见的毒。正好,那毒是我下的,自然只有我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花婉莹抚额。
她就知道,军营所在之处距离绝谷不过百二十里路,更有一永不结冻的干净水源是经过绝谷流到附近的。听说出现怪病时,她还惊讶,一般瘟疫都是在暮春时间发作,为何会在大雪冰封的时节里出现。想来只可能是有人下毒。
只是,她无法猜透是何人何地动的手脚,且还能让军中经验丰富的军医无法看出。
现在罪魁祸首自己到爽快的承认了,以她对顾长歌的了解,很可能是他研制出了新药,苦于绝谷内无人再愿意做试药人,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附近的军营里。这个疯子,万一外敌在这个时候入侵,营中无人能应战,如何了得。
怕是他在安逸日子中过太久了,仗着自己是当今皇上的同母异父,就胡来一气。她猜测,皇上怕也是知道这一出怪病乱军营事件的祸首是谁,不然也不会派顾长歌来军营里。
真不知道此刻策心中是何种百味交集,自己的袍泽弟兄竟成了一个药狂人的试验品。
“将军。”
“婉莹,他为何把人命看得如此浅薄,那些都是我的弟兄。”他很难过,眉头皱得死紧。她甚至没有继续说一些好听悦耳的话宽慰他的立场,毕竟自己也是杀人者。他夏侯策也是。
这世间对她而言,惟是深红浅白而已,没有多余的色彩。
“花婉莹,你在吗?我想和你谈谈。”帐外传来段恪的声音。
她松开握住夏侯策的手,站起。
该来的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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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夏侯策拉住她,为她披上自己的大麾。
婉莹摇摇头,把带着他体温的大麾重新为夏侯策披上。
“策,你要多保重。”她望着夏侯的眼中又平添了几抹忧愁。
夏侯策似乎察觉到了花婉莹的告别之意,不自觉拉紧她的手,“婉莹,你要做什么?”
她轻轻挣脱夏侯策,抬头问道:“段恪对你重要吗?”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重要。”
段恪对他来说,是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只驻守在边关的军队,乃是故去的老侯爷亲手创立,老侯爷在时,朝廷姑且不会对这只强大的军队有什么微词,表面上还夸赞,这只军队为守卫边疆贡献了巨大的力量。待老侯爷一死,朝廷便有人联名上奏,谨防这只军队反水,支持流亡的十一皇子重新夺过帝位。皇位本就坐的不安慰的皇帝自然容不得这只军队的存在。下旨削减军饷、军队规模,并且派了亲信来到边关,作为军队里的第二号人物,监军。密切监视这只部队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任何叛逆的异动,朝廷便会派禁卫军来扫灭他们。
如果不是段恪巧妙的与各方周旋。上与监军斗智斗勇,不让朝廷以拥兵自大的名义,削减军队规模。下与地方官员和人民打点好关系,不让粮草的短缺造成非战斗减员。他才能安心的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调兵遣将中。
让夏侯军在数次与外族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那我便不动他。”花婉莹放下碎痕,孤身走出营帐。
闻言,夏侯策一惊,难道婉莹一开始做的打算便是杀了段恪吗?那么,现在呢?她要做什么?
他想要拉住婉莹问个究竟,却只抓到一条撕裂的绢布。
她柔和的眼神在转身的一瞬间,变得冷漠,毫无机质,那是杀人者才有的眼睛。
就见她宛如六花般清幽的飘向帐外,心中瞬间塌掉一片的夏侯策急忙追出去。
外面早已经空无一人,他愣在原地,任冷风夹着雪粒砸在他身上,手中的温度一点一点丧失。
她,已经恢复了吗?到底,哪一个才是她,他已经分不清了。
“来人啊!”当纷乱的思绪回归他的理智中,他大声呼唤兵士们。
一队巡逻的士兵立刻小跑到他的跟前,询问,“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几个立刻召集所有人在附近展开搜索,务必找到段参军!”心中不详的预感不断堆积,他甩掉碍事的披风,两指放在唇边,对着天空发出尖锐的哨声。一匹骏马在听到这特有的呼唤,立刻挣脱缰绳,向他所在的地方狂奔而来。他快速跑了几步,跃上骏马。
“我先行一步,驾!”
与此同时,花婉莹已经拽着段恪,施展轻功,离开军营两里多。
“好的,就在这吧。”她说着,冷漠的把段恪甩入雪地中。
和白雪一样冰冷的眼睛看着段恪,右脚踏上段恪的左手,问:“当年,是你把消息透露给他的?只因姨母不愿把姐姐嫁给你。”
段恪吃痛的抽出左手,扶着身后的胡杨树,慢慢站起。
“对。”他偏头回答。
话罢,花婉莹提起脚狠狠踹到段恪脸上,愤恨,“我应该杀了你的。”
“现在也不迟。”段恪惨笑,仰头看着阴霾的天空,当年的一时相差就错,导致深爱的她死於非命,他恨不得就立刻死去。
这些年,他听说江湖里发生的一件件惨案,就预料到,总有一天会轮到他。不过,他没想到,那位复仇者会是她的妹妹。已经为了复仇,而泯灭了一切的花婉莹。
“不,我不能杀你,策需要你。”她淡淡的笑道。
段恪被她的笑容震到,记忆中的那个花婉莹会露出那么令人恐惧的笑容吗?
“把它还来,栾梦。”她从手臂上抽出黑色的绕指柔剑,指向段恪手上的银质手环。
哈哈哈哈。
其实,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狠,段恪抚着额头,说道:“你可以杀了我,可是,栾梦我不能还你。”
栾梦,是花家的一脉相承的家族图腾,举凡花家填新丁,都会由族里的长老和祭祀亲自打造一只银质手环,用独特的雕工所做的栾梦,无论手长多粗,栾梦都会以最合适的状态,套在手上。
它不仅仅是一个手环,它还是家族的象征,把花家的人紧紧凝聚到一起。
段恪,是姐姐一辈子最爱的人。
最爱的,爱到把手上的栾梦交付这个人。
但是姐姐到死,也不知道,害得花家上下几千口人死於非命的是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他走漏了消息给土司。死前,姐姐不甘愿的甚至连眼睛都无法闭上,被最亲的人背叛,是最为痛不欲生的吧。
侥幸逃出一劫的她,碾转于虚情假意的人手里,她知道那些人想要什么。可惜他们永远不知道,那个东西已经被姐姐丢入火盆中,灰飞烟灭。
也因为如此,他们找不到那个已经不在的东西,所以才让她活着。年幼的她忍耐着,等待着洛门主来实现与花家的约定。
她等到了。
她如愿让那些人后悔留有她一条生路,却也失去了生存的意义。这样苟活着是为了什么,她为自己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那就是找到段恪,要回栾梦,或者杀了他。
事实上,她害怕遇到段恪,她害怕杀了他之后,去到地府时,无论她说什么,姐姐也不会原谅她。因为姐姐爱他,就算如此恨,姐姐还是渴望在最后再见到他。
堂主说,最大的复仇就是让这个人活着,活在自我罪责之中。
而且策需要他,那么她杀不杀他也就不重要了,以她之见,段恪已经被自己的良心谴责着,到死放不下心中的罪恶。
够了。
剩下只要把栾梦收回,就够了。
“不,就只有这个,求求你。”段恪徒手抓着绕指柔,苦苦哀求着她。
她面不改色从他手中抽出绕指柔,无数的血珠子随着她的动作飞溅而出,撒了一地的鲜血。
“对不起,我要的只有这个。”她重新举高绕指柔,对准栾梦,宁可让栾梦断,也不让段恪拥有它,他不配!
他双手护住银质手环,绝望的闭上眼睛。
啪~~~~~~~
马鞭抽飞了她手中的剑,她吃痛的捂着受伤的手腕。
“婉莹,你不能杀他。”
他高吼着从马上跳下,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机会对段恪动手。
“走开。”出乎意料的是,段恪恼怒的让夏侯策不要管这件事。
夏侯策惊愕的望着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不解,为何要阻止他。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毕竟是局外人。”花婉莹话罢,挣脱夏侯策,从衣袖里抽出一枝柳条,向段恪刺去。
柳条枝条与银质手环缠绕在一起,扭曲,最后两者都戛然而断。
“这是姐姐为你种的柳树唯一剩下的枝条。从今天起,我不认识你。”她丢下柳枝,甩开夏侯策,傲然离去。
待她走后,段恪跌落雪中,把断成一段一段的手环捡起,黯然说:“你终究还是留情了,谢谢。”以她修罗女在江湖的地位与武功来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手环化为银粉,她留了气力,起码还留个他一个念想。
“我以为她会杀你,以你和花家的恩怨。”夏侯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感叹,段恪的往事,他知道一些,可到段恪认出花婉莹时,他才知道原来名满江湖的修罗女就是段恪时常挂在嘴边的小妹妹。
段恪惨笑,如果杀了他,他或许会比现在快乐。
他捡起地上的绕指柔递给夏侯策,“快点追上去吧,她脾气很执拗。晚了,怕是不好哄。”
闻言,夏侯策脸上浮起不容易察觉的嫣红。“我这就去。”
此刻,正在雪山里采药的顾长歌遇到了怒火冲天的到处乱走乱撞的花婉莹。
“小花,过来过来,帮我采采绝壁上那株雪莲。”他招招手,让花婉莹用轻功帮他采药,不然他亲自爬上去,一个失手,掉下来怎么办?
听到顾长歌的声音,小花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便飞身上去,轻松采下那朵在风雪中绽放的药草。
“这雪莲怎么看起来像卷心白菜。”花婉莹皱眉看着手中的雪莲,问绝谷的少主顾长歌。
“你摆弄毒药那么多年,居然连雪莲都不认识。雪莲本来就长得像卷心白菜,如果真如传言中的雪莲摸样,我会怀疑那是什么新品种的毒药。”顾长歌没好气的白了花婉莹一眼,本还想唠叨几句,但看到花婉莹的黑脸。
他决定不去招惹盛怒中的修罗女,以免她一怒之下,把他当喂剑的材料。
“我可以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吗?”顾长歌意图用老朋友的身份挖些内幕。
“你想死吗?”她反问。
然后,顾长歌就收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