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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玩偶的祷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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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美说:“我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了事实了。可我还不敢确定,第二天我又去查了李楠的户籍资料,在‘曾用名’一栏,我发现了‘李海涛’这个名字------”
“后来,我给雨菡打了电话。直接了当地问她,李海涛是不是就是李楠,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承认了。她说,刚一开始她的确是想报复李楠的,即便会伤害到无辜的你她也在所不惜。可后来和你接触,她发现你对她那么好,心又那么善良,她就不忍心伤害你了。所以她最终决定放弃。为了你以后的幸福,她也不打算把真相告诉你,也不想再找李楠算帐了。”
安美开始还想直接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李楠就是李海涛的真相。可是雨菡劝住了她。
雨菡对安美说,其实我和她当年一样单纯,我也一直活在虚幻的幸福里,如果拆穿了,对我太残忍。尤其是在我马上就要举行婚礼的时候。她说她都不忍心让我面对那么残忍的事实,所以不惜放弃她等待多年的报复,何况安美!
后来,得知我怀孕后,安美又把我怀孕的消息告诉了雨菡,雨菡说,那就更不能告诉我真相了。
安美担心我跟着李楠这个伪君子,以后会重蹈我的覆辙,可雨菡说:“他不会的,我很了解他。其实他和我在一起时也应该算是真心的。只不过他是个鱼肉熊掌都想兼得的人。在不能兼得的时候,他只能舍弃我这块鱼肉。而现在他已经有了他的熊掌了,他不会再抛弃他的鱼肉。”
安美说:“雨菡还说,李楠是个很现实的人,你的条件比她好。你是个独生女,你父亲是高干,母亲是大学教授,自己本身又是个名主持人,社会关系网很宽,对他的事业非常有帮助。象他那样的人,一旦功成名就,就会特别重视爱情。你又是可以为他锦上添花的人,所以会对你格外珍惜,根本不用担心他有一天会背叛你。”
我苦笑了一下。
雨菡说得多么直白,多么深切。原来李楠这些年对我这么宠爱,这么容忍,不仅仅是因为爱情,更因为我和我的家庭对他都有利用价值。
他一直嫉妒秦关,又害怕秦关,他急需为自己构造坚实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关系网,所以他一遇上我,才会疯狂地追求我。这样秦关如果要到成都来找他麻烦,他才可能与之抗衡。
我趴在桌上,伤心地痛哭起来,心里绝望到极点,矛盾到极点。
虽然我不象雨菡那样,是个感情极端激烈的女人,可是在我即将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发现自己的未婚夫竟是这样一个混蛋,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安美也陪着我哭了:“知道真相后,我就一直在犹豫,反复地想是不是应该告诉你。虽然雨菡说得有道理,李楠现在的情况和当年都不同了,你和雨菡的背景也不同,李楠应该不会象对雨菡一样对你,可是一想到你要嫁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男人,我就替你着急呀!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你。”
我慢慢止住了哭声,说:“谢谢你,安美。”
安美说:“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吗?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回想着这些年和李楠在一起时的种种甜蜜,心乱如麻:这里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做这期节目,从雨菡的口中,李海涛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他就是一个畜牲;可是,李楠以前给我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他是那么的温存体贴,那么地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他就是一个完美夫君啊!
现在,两种真实的感觉混杂在一起,两个极端矛盾的人结合在一起,我无从区分,无从辩别,无从适应。
孔雀开屏,何其之美?可屏后的景象,却是那么丑陋。为什么要在我生命燃烧得最美好的时候,泼上这样一盆冰水?为什么要让我从幸福的天堂,跌进痛苦的地狱?
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我一直庆幸,自己的人生道路是那么平坦,没想到中途却会埋伏着一个如此巨大的深坑。
我在生命最高潮的时候,跌落进去。跌得粉身碎骨。
命运是公平的,它不仅对雨菡的疯娘无情,对雨菡残酷,对我,更是荒谬!
安美说:“趁着还没举行婚礼,和他这个伪君子一刀两断。”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婚礼虽未举行,我和李楠早就领过结婚证了,他已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何况婚宴早就订了,请柬也早就发出去了,我们双方在外地的亲朋好友都已经赶过来了。明天要来参加婚礼的除了我和李楠的亲朋好友,还有我父母在政界、学术界的领导、朋友。此时取消婚礼,怎么向这么多人交待?”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没有说:花无百日红。我在台里红了这么几年,不仅陈妮,不知还有多少人嫉妒我,想要取代我。此时取消婚礼,必有人借机兴风作浪,添油加醋地往外捅消息,到时候各大新闻媒体就会开始炒作“名女主持遭遇婚变,丈夫原是狠毒负心汉”之类的新闻来。
我丢不起这个脸,受不了这种打击。不仅我受不了,我的父母也受不了。
我丢不起这个脸,受不了这种打击。不仅我受不了,我的父母也受不了。
安美说:“可是你真的要和这样一个伪君子,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生活一辈子吗?”
我又摇摇头。
雨菡的不幸遭遇,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经过我的详细采访拍摄,早已深入我的脑海,就如同我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一想到李楠原来就是那个薄情寡义、贪婪肤浅的伪君子,我就心如刀绞。
我沈可,怎能和一条毒蛇同眠!
可是我该怎么办?这件事我又不能和我的父母谈。那会多伤两位老人的心啊!何况,还有我肚子里的小生命?
24小时之后,我就该穿上那套从香港定做的婚纱,携着李楠的手走上红地毯了。
我呆坐了几个小时,不时地哭上一阵,又低头思索。安美在旁不停地劝我放弃,再把孩子打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说得我脑子几乎都快炸裂。
最后我做出了一个折衷的决定:明天的婚礼照常举行。但我要和李楠摊牌,和他说清楚,举行这个婚礼,只是为了给别人一个交待。等婚礼结束后,我们就悄悄地到民政局去离婚。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我现在已经没有精力来做决定。
我给李楠发了一条短信,叫他马上到我的住处来。
回到家里,李楠还没到。我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无声地流了一会儿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恍惚中我看到雨菡和李楠出现在涛涛江水边,两人无声地紧张地相对,雨菡的笑冷冰冰的,带着嘲弄,而李楠的笑容很僵硬,突然,李楠一下子扑上去,要把雨菡推入江水中,雨菡奋力挣扎------
我大叫一声“住手”,一下子翻身坐起,浑身冷汗淋漓。
一双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抱住了我,耳边传来李楠温柔的声音:“别怕别怕,又做噩梦了?”
我就象被蝎子蜇了一下似地,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
李楠笑着说:“你怎么了,是我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原本再熟悉不过的脸此时看上去是那么陌生,接着这张脸就模糊起来,五官渐渐扭曲,因为泪水已慢慢充盈我的眼眶——原来我从来不曾看真切他!我也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以前我看到的只是一张精致的面具,触摸到的只是一个足可以假乱真的伪装。这个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原来竟是踩着一个女人的尸骨爬上来的。
是的,他已经杀了雨菡,葬送了雨菡。现在的雨菡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李楠诧异地说:“你究竟怎么了?你不是要去做美容吗?怎么眼睛都哭肿了,出什么事了?”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说:“看,我为你带什么来了?这是为你准备的全套的珠宝首饰。看,这串南珠项链多美?还有这个翡翠手镯,多么精致?你要不喜欢手镯,还可以选这条蓝宝石手链----这些首饰,配上你那套从香港订做的婚纱,到时肯定是艳光四射,震惊全场-----”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盒子里装着十几样各式珠宝首饰,看得出,样样都价值不匪。这是谁的首饰?他从哪里来的这些首饰?
我一下子想到了雨菡的那口箱子。在那生死关头,她拿自己的生命为注,给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打了一个必输的赌。
我满怀悲凉,艰涩地笑了一下,转眼直视着他:“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我好象突然不认识你了。”
李楠伸手要抱我,说:“你别吓我,你的眼神好怪。我是你的丈夫呀,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我尖叫一声推开他,说:“不错,你是我的丈夫。可是,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你李楠,还是李海涛?”
第二十一章
笑容在一刹那凝固在他脸上,就象是一把刀突然劈开了他的面具。他勉强笑道:“你开什么玩笑,我是李楠呀!李海涛是谁,你怎么会把他和我扯在一块了呢?”
我说:“李海涛是谁?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他辜负了一个女人的真心,他为了100万就把她卖给了别人,在生死关头,他抢走了一箱财宝,却任由那女人掉进嘉陵江里-----他,他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啊!李楠,李海涛,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吗?”
我抓起盒中的珠宝首饰,逼视着他:“这些东西,就是雨菡的旧物是吧?你珍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居然要我戴着雨菡的遗物去和你举行婚礼吗?”
李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惊慌失措,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一时之间却找不到措词。
过了许久,他才说:“当初又不是我推她的,是她自己要往江里跳啊!何况,她不是没死吗?”
我悲哀地说:“她虽非你所杀,却是因你而死,与你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现在的她,又与死人何异?想不到你是一个那么狠毒的人,那么绝情寡义的人,那么没有骨气的人。你所拥有的财富是牺牲了雨菡一生的幸福换来的啊!”
李楠颤声说:“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她不是说绝不会让你知道的吗-----”他突然住了口,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我说:“怎么,你去找过雨菡了?你这几天说是忙生意,影子都找不到,原来是到重庆找雨菡去了是不是?”
“不不,你误会了,”他连连否认:“我,我只是给她打过电话。”
我说:“你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当初你们在一起时,为了省钱,她可一直没用手机。”
他垂下了头:“我,我从你的手机上查的。”
我说:“你可真是聪明啊。不动声色地套问雨菡的情况,不动声色地偷看我的节目带,又悄悄从我手机上查出她的手机号码,你是不是求她不要把真相告诉我?”
李楠哭了起来:“是,我是求她不要把真相告诉你,因为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想失去你啊!她答应我了,说绝不会告诉你,可是她骗了我------”
“你住口,”我打断他:“她没有骗你,她的确一直没有告诉过我,她要找的负心人就是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那天晚上你根本没有被朋友拉去喝酒,你是到了歌城的,一见到雨菡居然没死,居然还和我在一起,你就吓坏了,转身就跑了,你怕我给你打电话,就干脆把手机关机了。第二天想好了怎么骗我,才来找我------你真是太狡猾了!”
李楠说:“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你那天晚上看到我来过了?”
我哭着说:“我哪有你那么老练,那么有心机?要是那晚就看见你来了又跑了,肯定就起疑心了,马上就会叫住你问个明白,哪里还能那么不动声色?是安美,安美起了疑心,她一调查,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你,你一直都在骗我!”
李楠说:“不,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我是打定主意要和你厮守到老的-----”
我打断他:“不要再说什么你是真心爱我的,听着就叫人恶心。你爱的不是我,是我的出身,是我的地位,是我和我的家庭所拥有的社会关系网。你的广告公司需要我们帮你拿广告位,帮你拉客户-----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你衡量自己爱不爱一个人的标准,就是看她有没有利用价值。”
李楠满脸痛苦地说:“不,沈可,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样说我,这样说我们的爱情。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势利的男人,可是我也一样需要爱情,渴望爱情呀。你的优越条件,当然也是吸引我的一个地方,可是你这个人本身也很打动我呀!就连杜雨菡,我虽然抛弃了她,可她是我的初恋,当初我们在一起时,我也是真心的,只是她以前是个傍大款的,她傍的这个大款用尽办法要拆散我们,我也没有办法呀!”
我厌恶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忏悔,我说:“会怪人的怪自己,不会怪人的怪别人。雨菡直到现在提起你,还承认你当初对她曾经真心过,只是追求荣华富贵的欲望太强,才会抛弃她。她从来没用过什么恶毒的字眼来形容你。可你却把她说成是‘傍大款’的!雨菡身世可怜,迫不得已才跟了秦关,你怎能用这么刻薄的字眼说她!而且,就算秦关逼迫你,诱惑你,可是,要是你自己是个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男子汉,他又怎能得逞?你总是那么会替自己找借口,那么擅长原谅自己。”
李楠说:“可当时我的环境和现在不一样啊,你和杜雨菡也不一样啊,我和你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美好的未来”,当年他也曾承诺要给雨菡一个“美好的未来”,就是这“美好的未来”打动了她、葬送了她。
莫文蔚唱得不错,“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楠他居然还是那套陈词滥调。他以为,在“美好的未来”面前,我会象雨菡一样,毫无免疫力。
我看错了他,他也看错了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里失望到了极点。他说的这番话,雨菡早就料到了。
她是多么了解他呀,尽管多年不见,他的心态,她仍然一清二楚。
我苦笑着说:“你和当年是不一样了。你有了杜雨菡这个牺牲品,完成了你的原始积累。现在你已经是个千万富翁了,当然不需要再落到靠出卖女人、出卖爱情来获取利益的地步。对你来说,仅有爱情和仅有财富都是不够的,你要的女人,必须要既能给你爱情,又能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缺一不可。这两个条件我都够,所以你才会爱我。可是我却不是杜雨菡,我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我不稀罕你的爱。虽然我以前不了解你,可我现在了解你了,我不会和你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的。”
李楠的眼里露出了恐惧:“你要怎么样?取消明天的婚礼吗?”
我说:“明天的婚礼当然不能取消,我和你都丢不起这个脸。但婚礼一结束我就要和你离婚。咱们悄悄地去民政局办手续,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李楠绝望地说:“你已经决定了?无可挽回了?”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无可更改。明天,你我的婚礼,只不过是一场戏,不管现在我有多么恨你,厌恶你,我都会陪你演完这场戏。然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李楠说:“可是,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一句话说中了我心里最大的痛处。是啊,爱情已经破碎了,可是孩子呢?那粉红色的小指头和那圆溜溜的小屁股也要随之破碎吗?
我哭了:“我不知道——”
李楠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凑上身来想继续说服我。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孩子的事我还没有想好,可是离婚是肯定的。我宁可当一个单身妈妈,也不会和你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李楠痛哭着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你一点悔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我看着这个痛哭的男人,心里绝望、悲凉到了极点。三年的恩爱,原来也只是我虚拟的幸福,我把它一层一层重叠,高至云端。如今,幻象泯灭,倾天般塌下。
我说:“你现在再怎么哭,怎么痛苦又有什么用?你不是对雨菡说过,你也会痛苦,也会内疚,也会自责,也会瞧不起自己,可是你就是不会后悔吗?你当初面对秦关的诱惑,选择了金钱而放弃了爱情的时候,就决定了你的未来只能是什么都可能拥有、就是不会再拥有爱情的生活。”
接下来,我们就都沉默了。我们面对面地坐着,各流各的泪,各想各的心事,许久都不再说话。
后来,李楠先止住了哭泣。他起身递给我一张湿毛巾,又到冰箱里拿了几块冰块,要我冷敷一下哭肿的眼睛:“别哭了。虽然你一直不了解我,我却很了解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回头的。你将来要离婚,我会签字的,孩子你要留着,我会支付相应的抚养费,你要是不留,也随你。明天的婚礼还要举行,不要让大家看出了破绽。”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了毛巾。
李楠擦了擦眼泪,说:“我不怨你,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还要回去准备花车,明天上午10点,我准时来接你。”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整了整衣服,轻轻关上门走了。
我没有留他。
梦已经醒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躺在枕上,把湿毛巾搭在眼睛上,放了两块冰块。
这时手机响了,我按下接听键,话筒里是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是沈小姐吗?我是秦关。”
我心中一紧,连忙问他有什么事,雨菡还过得好吗。
他说:“怎么,雨菡没在成都吗?你没看到她吗?她这两天没和你联系过吗?”他的声音一下子急切起来,一迭声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看了楼上几位读者朋友的回帖,我非常感动。谢谢你们对我作品的欣赏,对我处境的体帖和回护。能有你们这样的读者,是我继续创作的最大动力。
在网上发小说已有1年半了,因为不帖结局,经常被人骂得体无完肤。上次有人在雅虎论坛的长篇连载帖我的这篇小说,连作者的名字都没有署。后来我去交涉,版主道歉删帖后,邀请我去重新发帖,我去之前就声明了不会发结局。可是没想到,读者们在无偿享受了我的十分之九后,痛骂我没有无偿提供最后的十分之一。他们说我无耻,卑鄙,下流,恶心-------
我回帖说,请你们在抱怨没有看到最后十分之一时,想想你们已经享受过的十分之九吧!这篇已出版的,如果我全文奉献,我将得罪出版社,并侵犯出版社的版权;对于未出版的,如果我全文帖出,将意味着它失去正式出版的机会——没有出版社会愿意出版网上已有全文的书,出版社知道中国的国情,更多读者在能不花钱就享用别人的心血成果时,是吝于付出的。
跟着就有人骂我骗子,不要脸之类的话。我不明白我骗在何处?我又没有承诺过我要帖完全文。何况,我也没有骗谁进来看这么长的小说,如果没有阅读快感,谁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既然看与不看都是读者的自由,那为何帖与不帖就不能是作者的自由?如果觉得作者的作品,还曾给你们带来过一点点享读快感,就请不要抱怨作者没有损害自己的利益来满足你们看结局的欲望。作者不是神,可以餐风饮露,所以,无法视金钱为粪土。
但我的解释换来的是更多的围攻和唾骂,连版主也警告我不要“站在读者的对立面”。于是,我只有删除已发的整个帖子,并宣布退出该论坛。不尊重作者权益的读者,也不值得作者再作任何付出。
常有人说,只要你写得够好,我们免费在网上看完了,还是会去买你的,如果你没有这个自信,你还写什么?那么我要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作者,不是名家,我对自己的作品没有那么自信,而且我对中国读者的回报精神也没有足够的信心。
在鬼话发文非常开心,这是我到过的对作者最宽容的地方了。但这两个月,所有的读者都感觉到了我的发帖速度非常慢,而且经常不在线。于是,也开始有人失望,甚至抱怨。
可是,你们知道吗,就在你们失望和抱怨的时候,你们可曾为我设身处地地想过?你们知道我正在经历什么吗?
上个月,我险些失业——因为写作耗去了我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让我的工作表现大打折扣,我因此被降了百分之五十的工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安排,我没有资格埋怨单位。没有单位会养闲人,哪怕你才能再好,不能为我所用,你也只能值你贡献出来的价值。但我想选择更利于自己创作的工作岗位,于是我提出了辞职。这两个月来,我都在努力地找工作。而祸不单行,我的婆婆(我老公的妈妈)胰腺癌晚期,上个月扩散到了全身,体重由一百四十斤降到了七十折,只能靠输液维持最后的生命;我的妈妈,4月下旬被查出糖尿病四期,引发肾病综合症,弄不好就会转为尿毒症;我的女儿和我收养的儿子,一直都在生病,尤其是我的养子,患有哮喘,一年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都在发病,回不过气来时需要马上抢救,用呼吸机,五一以来,他已发过两次病,今天都还在儿童医院输液-------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老公在北京。我只能厚着脸皮收回辞职,拼命工作,写稿子挣钱,以应付庞大的开支。而我的新作《如是我闻之挣扎》,本来已下印厂,却因特殊原因被停印。在我遭受了一系列重大打击,苦苦挣扎的时候,有谁体谅过我?有谁体谅过一个业余作者,牺牲了自己所有的看电视、逛商场、泡酒吧、和家人旅游的休息时间,天天深夜伏案写作的艰辛?在埋怨作者没有及时更新的时候,有谁从这个角度想过——也许是作者遇上了什么麻烦和苦恼?我这两个月来,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
唠叨了这么多,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能相互理解,相互宽容,则对每个人都是好事。
我一直感谢回帖的读者给我带来的快乐。我也尽可能地给每位读者回帖。但由于精力所限,到后来,我再也无法坚持给每位读者回帖。因为,我常常回到家、空闲下来时,已是深更半夜。大家可以看到,我有许多更新,都是在半夜完成。
需要坦承告诉大家的是,帖得慢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已接近能帖出来的部分的尾声(事实上,鬼话的帖,是我发得最多的地方,我在拼命说服自己,再发一点吧,再发一点吧,出版社不会知道),所以我也有些迟疑。我想尽量推迟曲终的时间,我害怕面对人散后的冷清和虚无。
另外再次声明:作者都是按印量结算版税,销量其实与作者无关。因为绝大多数出版单位会隐瞒印量,即便再版,作者也不可能知道,绝大多数作者只能拿到首印版税。所以,我不帖结局,不是为了多赚钱,只是为了信守我和出版社之间的合同。出版社出钱买下了我的五年版权,我就有义务维护出版社的版权。所以,不要骂我不帖完是因为贪财想多卖书——尽管我认为,文人以文换钱并不是耻辱而是荣耀;尽管我希望我的书能卖得更好。但书是特殊商品,应该卖于真正的爱家。如果真爱它,就珍藏它,不爱它,鼠标一点,抛之脑后,即可。
他说:“怎么,雨菡没在成都吗?你没看到她吗?她这两天没和你联系过吗?”他的声音一下子急切起来,一迭声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我一下子坐起来:“没有啊,她出什么事了?”
秦关焦急地说:“她失踪了。我已经两天两夜联系不上她了。我已经报了案,警方查了她的手机通讯纪录,在失踪前,她曾接到过一个从成都打来的电话,可那是个IC卡公用电话。什么也查不出来。我想她在成都的朋友不多,就你和安小姐两个人,我还以为是你打的。”
我说:“我从来不用IC卡打电话,安美也不用。这肯定不是我们打的。”
秦关更急了:“那会是谁呢?前天下午她就开着车出去,然后就失去了联系。我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的手机也一直关机。她这几天情绪很不稳定,我担心她会出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李楠,那个电话一定是李楠打的。他为什么不用手机,不用坐机,而要用IC卡电话?
秦关说:“我再和安小姐联系一下。如果有了雨菡的消息,请马上通知我。你要是见到她,叫她无论如何给我来个电话。”
我一挂了电话,马上就拨通了李楠的电话。
他还以为我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声音里还透着一丝惊喜:“有什么事吗?要我回来吗?”
我直接了当地问他:“雨菡失踪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吃惊:“她失踪了?出什么事了?”
我说:“前天下午她不要小丁陪着,自己开车从秦关的别墅里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去。她的手机也关机了。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李楠生气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明天就要和你举行婚礼了,难道我还会和她旧情复燃不成?说不定她是有什么谋划,要来我们的婚礼上闹事呢?也说不定是她知道我们要举行婚礼了,心里不舒服,想躲起来一个人静一下呢?”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松了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为什么李楠说雨菡失踪和他没有关系,我会这么如释重负?难道我的心里在担心着什么?
我又给安美打电话。
安美刚刚接了秦关的电话。她冷静地说:“这件事有些蹊跷。以我对雨菡的了解,她不太可能悄悄潜回成都,到你的婚礼上来闹事。她是个恩怨很分明的人,她虽然想报复李楠,可是又不想伤害到你。而且以她的本性,她做不出到别人婚礼上吵闹撒泼的事来。至于说你就要举行婚礼了,她心情复杂,想离开秦关一个人静一下倒是有可能。不过,也还有一种可能------”
她突然住了口,说:“算了,等你明天举行了婚礼再说吧。”
我的心咚咚直跳,说:“要说就说完,不要怕伤害到我。我承受得起。”
安美犹豫了一下,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出事了,已经------死了!”
安美犹豫了一下,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出事了,已经------死了!”
一股寒意直透心底,我颤声问:“是自杀还是他杀?”
安美说:“都有可能。她早就不想活了,她活着就是为了报复,报复她的生父,还有李海涛。现在她已经报复了她的生父,我刚刚得到消息,王永因为‘□□’已经被双开了。至于李海涛,她已经决定放弃报复,所以她完全有可能自杀------”
安美没有再分析雨菡被杀的可能性。我知道她是顾忌我的感受。
她一定在怀疑,如果雨菡是遇害了,那么凶手很可能就是李楠。我突然发现自己一听说雨菡失踪后,心里一直隐隐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可能性:她已经被李楠杀了。
我想起了刚做的那个噩梦:李楠和雨菡站在江边,他正把她往江里推------
可是我拒绝再沿这个思路想下去。李楠,他虽然自私贪婪,可是也很胆小懦弱,还不至于有勇气杀人吧?
当年雨菡会掉进嘉陵江,主要是她自己想轻生,李楠在她把装满财宝的箱子抛下空中时,松了抓着她的手去抓那口箱子,是出于他本性的贪婪,他不由自主就选择了财宝;要说让他主动出手、故意杀她,他应该做不出来。
何况,虽然他辜负了雨菡,雨菡却一直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即便后来想报复他,可在最后关头也放弃了。他还不至于绝情狠毒到这个地步吧?
我对自己说,雨菡一定还活着,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如果她想自杀,她也不用等到现在,她的失踪,只是她想一个人静一下。
也许过一段时间,她知道我已经和李海涛离婚了,我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她就会来找我。因为,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我们是被同一条毒蛇咬伤过的人。我们会成为无话不谈、相依为命的朋友。就象我和安美一样。
如果,爱情不可靠,至少,我们还拥有友情。
这时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一看时间已经下午3点了。我才想起还没吃午饭。饿坏了自己不要紧,可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不管将来我要不要他,至少不能让他现在就受罪。
我喝了一杯牛奶,又强迫自己吃了两片面包。我的思维混乱到极点,身心疲倦到极点,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我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我半梦半醒地睡到晚上7点,起床梳洗了一下,就回父母家去了。
虽然早已没和父母住在一起了,可是出嫁前夕,按风俗,我是应该呆在娘家等候迎娶的。
明天早上6时,美发师会来为我盘头,化妆师会来为我化新娘妆。
10时,李楠就该开着用鲜花装饰一新的婚车来接我了。
我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我的样子还是吓了我父母一跳。他们的眼神明显透着怀疑,拐弯抹角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不舒服,我想睡觉”,就不再理他们了。
我拿了毛巾和冰块,钻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一边敷眼睛,一边强迫自己入睡。我听到母亲在外面悄悄打电话的声音。她一定是在给李楠打电话,问我们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李楠自然会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
果然,打完这个电话,母亲的神色就和缓多了,低声给父亲说了几句什么。父亲就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呀,动不动就爱闹,明天都要举行婚礼了,都快当爸爸妈妈了,还这么任性。”
对李楠这个女婿,我父母是十二分满意的。一表人材,又事业有成,对我又是那么百依百顺。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完美的表象里面掩藏的本性,是多么可怕。
哭了一天,我已经没有眼泪可流。我在床上辗转翻侧,思潮汹涌。一直到半夜才又睡着。
第二十二章
早上6时,美发师和化妆师准时登门了。
我起来照了一下镜子,脸色有些苍白,眼睛还略微有点红肿,但估计化完妆,应该看不出来了。
3个小时后,我已经是一个完美的新娘了。浓妆重彩之下,已完全看不出一晚痛苦挣扎留下的痕迹。
再穿上婚纱,戴上头饰,我更是娇媚俏丽,风情万种。外表的风彩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内心的无奈。
以前我曾千百遍地幻想过自己举行婚礼时的情形,每次幻想都让我激动不已。可是现在,程序依旧,场景依旧,内心世界却已完全颠覆。
就在24个小时以前,我还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却是世上最痛苦的新娘——将要举行的婚礼只是一出荒诞的戏,因为这是一场为离婚而准备的婚礼。我们这么辛苦卖力的演出,不过是为了满足别人窥视的欲望。
你愿意娶新娘沈可为妻吗?不管她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会一如继往地护她爱她吗?
李楠会说,我愿意。满脸的幸福和虔诚。
他的演技,应该比我好。
你愿意嫁给新郎李楠为妻吗?不管他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会一如继往地护他爱他吗?
我该怎么说?说我愿意?我要通过怎样的努力,才能艰难地堆出一脸虚假的幸福?
是的,我会说,我愿意。我会用我做主持人一惯的温柔的甜美的微笑,给李楠一个心照不宣的回应,我会用我做主持人一惯的温柔的甜美的声音,在众人面前,在众神面前,撒一个今生最大的谎言------
想到这里,想到我将要和李楠在众目睽睽之下、貌合神离地盟誓,辛苦无比地假笑,接受大家的真真假假的恭贺,我心如刀绞。
然而意外的是,我的伴娘安美,迟迟没有出现。
我想她可能不会来了。因为她和我不一样,她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她知道我微笑背后暗藏的泪,她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她不忍看到我的痛苦挣扎,她无法做到在一出悲剧里面出任喜剧的角色。
母亲开始在一旁抱怨,说安美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迟到。我已无力解释。只是临时选了另一个大学女同学,充当我的临时伴娘。
10时正,门外传来欢笑声和起哄声。是迎亲的车队到了,几个朋友在打趣穿戴一新的李楠:“李楠,你今天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哦。能娶到沈可,你艳福不浅哪!”
李楠穿着笔挺的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他笑容可鞠地朝大家拱手行礼。
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他比我稳得起。
我的朋友们、同事们堵在门外,开始为难他:“说,你爱我们沈可哪一点?”
李楠深情地对着门内说:“她哪点我都爱。她的眉毛、鼻子、眼睛,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头发我都爱。”
我知道,他这是说给我听的。如果我还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他的这些甜言蜜语肯定会打动我。
可现在听来,我却只觉得虚伪,还有就是彻骨的寒意。
他也明知这些话再也打动不了我,却还能说得这么投入。
我虽然努力地微笑,可是脸部肌肉却是那么僵硬。我现在才明白,这世上,最难伪装的表情,是甜蜜,是恩爱,是幸福。
我怕自己不能配合好他,更怕亲友们看出什么破绽,我放下了头纱,遮住了脸。
伴郎说:“瞧,新娘子害羞了!”
朋友们还在逐项审问他:“娶我们沈可过门以后,家里哪个说了算?洗脚水哪个倒?哪个当家政部长哪个当财政部长?------”
李楠每一个回答都会引来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