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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回 ...

  •   危机过去,两人之间没有共同的敌人,暗夜的静谧,只有火堆劈里啪啦的燃着。
      “他们还会再来吗?”上官哲又抱了些枯枝来,让火堆燃的更旺。“不会了。”齐墨阳疲惫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上官哲扭过头去,才发现齐墨阳已经倒在地上,脸色在斑驳温和火光中也显苍白。
      “你怎么样?”上官哲想要探探脉,又想起刚刚齐墨阳自救时的从容不迫,自己再怎么样,始终是欠了人情。齐墨阳却将自己的手往里挪了挪,“你有伤在身,刚刚又用了功夫,耗了不少的内息。不配合治疗,难道还要拖在这里?”上官哲是一名大夫,纵然从没有悬壶济世,她依旧有大夫偏执的一面。齐墨阳并未理会她,缓缓的在地上调换自己的姿势,避开伤口,幽幽传出一句:“留在这里也好。”
      留在这里?相似的泥土芬芳,让上官哲回想起在山中的日子,黑发覆额,折花相嬉,现在想来真是意外的美好。可是,这里没有那双关爱的眸子,留在这里又有何用?想到此。她忽的笑了,露出轻浅的梨涡。 “王爷,为何要留在这里?怕是没有些时候,就该有人四面八方的寻来了。”
      “确然是四面八方的寻来,可是来的是敌是友,尚不可知。”
      “此话怎讲?王爷,”上官哲脑海中一闪念,“莫不是,王爷此次是独身而来?”
      “所料不错。”齐墨阳的声音悠然自在,还有些赞许。上官哲此刻却是苦笑连连,本来还希望在未来几日会有人前来援救,难道真的是要靠自己的一双脚走出去吗?
      “哎!上官大人,本王可是不相信司徒那小子不会前来派人寻你。”
      上官哲颓唐的摇摇头,身子一松,仰躺在草地上,漫天的星斗,星星点点,本来有些沮丧的情绪也消失了。在这样的星空下,还有什么恩怨情仇?也就无从介怀,身边的人是敌是友。“齐墨阳,我想我们可能出不去了。现在是初冬,想要在山中寻找到食物,困难重重。而且,你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西山不过千米之高,可是它一旁的骏峻山,可是高耸入云,常年白雪皑皑。这是两山间的山沟,狭长且幽深,地势诡异难辨。你尚有伤,想要靠我一人寻的出路,难上加难。”上官哲不紧不慢的说着,夜间的山风刺骨,她说完这番话,已经红了鼻头,她却没有停息的意思。“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一柄利器,是司徒笙对付你的利器。如今,你我跌落悬崖,算得上是完成使命。司徒笙不会救援,就是不派杀手,便是眷念旧情了。”
      “司徒,应该不会这么做的。你自四月来京,与他相处了这么多的时日,感情一定是有的。”齐墨阳的声音很郑重,上官哲扭过头去,看看他,中气渐虚,是病痛又?“何况,他的病,这普天之下,只你一人可以治疗吧?”
      上官哲看着他笃定的眼神,一根细线串联一串的事情。她抿着嘴,有些踌躇,又有些放松:“齐墨阳,你是知道我究竟是谁了?”
      “你是谁?不就是上官哲,”他的话顿了顿,“周哲雨?”安谧的夜里,这三个字被夜风吹散,飘渺无影。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了。”上官哲的嘴角挂着笑意,眸子中闪过点点璀璨,像是忆起了回忆。齐墨阳倒是有些意外,上官哲这样平静的样子,转瞬,心中便有了敬佩,能做到如此坦荡从容的女子,天下有几人?
      “我早知道会有一天瞒不住,只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境况。”上官哲嘴角的笑容加深,露出甜美的梨涡。“现在料想,一定是你将我的绳结拿去了。我与尚左央争吵之后,我回过宫中,在那里寻找良久,可是依旧没有绳结的踪影,宫中的清扫都是清晨完成的。一个断成那样的红绳,不会有人捡拾。怎么会没有了?我记得我还站了许久,猜想到我和尚左央身旁怎么会没有跟踪者。无论是呈到君王那里,在辗转到司徒那,还是被你收缴了。当然,尚左央也有可能,可是我了解他,他丢弃的东西不会再要。”
      “司徒那里从没有信过我,凭这几日对藏书楼的了解,他要是想查,一定会知道我和尚左央的关系,我又是什么人。而你,在我听到苏大伯留在你府中,本来是以为因为你府中的那名女子。可是,我又想到很可能是因为苏大伯认出绳结的来源。”上官哲一口气说了许多,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也解开了。苏大伯为何会对她的病如此上心,甚至要求书瑾亲自熬药。不是因为病的奇怪,而是她曾自己治疗过,使用的手法使苏大伯感到惊奇,或者熟悉。他或许是以为她见过师傅。现在,她的身份被戳穿,只能说明,苏大伯是她的师叔,是师傅的同门手足。
      “上官,我现在是十分肯定司徒会派人找你。你在京中不过几近半年时光,若是在官场打磨几年,恐怕我与司徒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若是男子,定然是能够权倾朝野的权臣。如此聪慧的人,纵然是女子,司徒也不会放手,何况司徒的身子。”齐墨阳的话戛然而止,上官哲有些惊异,并非因为他如此高的评价,而是,为何他知道司徒笙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司徒在那次赌命之后,向藏书楼所有的人员遮掩他的病情,藏书楼的人员只是以为司徒有更重要的事情,将藏书楼交予她打理。如此说,在仅仅几人的范围内,就有他的间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在她脑中盘旋,无法想象,这都是有司徒一人从小带大的亲信。
      “那你今后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不若就同你说的一样,留在这里。”上官哲嗤笑的说着这话,心中还是有些遗憾,不过和不就这样算了。
      两人的话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黑漆漆的夜里,也因为了灿烂的星空而格外美丽,两人之间也因为真实的话语,消除了隔阂。

      清晨寒露,初晨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杈间,露出缕缕暖意。吱吱喳喳的小鸟鸣叫,充斥在山间,惊醒了熟睡的人们。上官哲睁开眼,有些刺目的阳光,缓缓的眨着眼,才适应了亮度。她坐起身来,只有一堆燃尽的灰烬,身上的棉袄顺势滑下身来。上官哲抓起来,上面暗红的血渍还有些血腥味。
      那么,齐墨阳呢?上官哲这时才回过神来,一个伤患去了哪里,能去哪里?上官哲站起身来,周围到处是丛丛的植物,淙淙的温泉还依旧冒着温热的轻烟。她一偏头,那里是她来时的路,上面的脚印很明显。可是,却没有齐墨阳离去的脚印。她皱着眉,难不成不是他走了,是遇到了什么猛兽?那也不应该,一个七尺男儿,会被什么猛兽轻易掳去。正在她苦思而不得时候。
      一句戏谑从树上传了下来,真是个笨丫头!
      上官哲抬起头,才发现在高高的树枝上,在阳光的衬托下,斜靠在树枝间的男子,镶着一层金边,脸上温和笑意,让她想起初见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犹如九天之上的谛仙,而现在那么沁心的笑容,带来了烟火人间的味道。
      “你还有伤,快些下来!”上官哲不理会他的戏谑,她着急的是他身上的伤痛。
      “急什么。”他低下头,如锦缎的墨色长发,飘扬在空中。他的眼眸中是让上官哲不懂的情愫,可是却让她感到安然。齐墨阳灵活的从树上跃下,看不出身上有伤。
      “等等,别急着训我,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看着齐墨阳故弄玄虚的脸,上官哲无奈的笑笑,走到他的身后,开始检查他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拱出了白嫩的肉牙,伤口的愈合速度超乎想象。
      “你的伤?”上官哲迟疑的开口,抿了抿嘴,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还是不要在随意运动了,很容易伤口崩裂。”她低着头,开始帮助他将衣物整理。又问道:“你说发现什么地方了?”
      “我发现猎人的小屋。”听到他这么说,上官哲的心中还是腾起了希望。她绕到他的面前,将她身上的棉袄披在他身上,他却不想要。“不要让伤口遇风,否则会延误恢复的时间。”他的手坚持一会儿,又放了下来。
      “就在西南方,不太远,一个半时辰就可到了。”他的声音中的情绪似乎有些暗淡,上官哲咬了咬唇,也明白是为了什么。她没有停留,嘴中说道:“走吧”,便不再回头看他。她每走,便细细的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确认他在跟着。
      汗水划过她的脸庞,这是走了一大段路了,已经看不到昨夜宿营的地方。两个人仿佛是在昨夜说完了所有的话,此刻两人之间只剩下静默,陌生的没有一句话语。上官哲突然脚下一滑,身姿晃动,站不稳。她认命的向后倒去,却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女子身上混合的脂粉气。
      “真是笨丫头。”他这样笑着,墨色的双眸微微弯着,一笑倾城。上官哲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会留下吗?”他这样说着,温柔的抱着她。上官哲张张嘴,差点就将会字出口。可是她不能,她的心不允。而他不行,他的心不许。就如同昨夜的星光,再美丽耀眼也始终只留在昨日,昨日的承诺,到了今日只能是玩笑。
      “王爷还是放手吧。”上官哲垂着眼,企图抹去眼中闪过的不舍。
      “你可知,放了手,你便会,”他的话没有说完,上官哲抬起头,“即便是摔得粉身碎骨,也是哲雨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他合上眼,长睫轻颤,抿着的嘴角染上一抹苦涩。
      “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笨丫头。”
      齐墨阳始终没有向上官哲说得一样放开手,“哟!你们这两个,怎么在大白天卿卿我我!也不嫌臊人!”上官哲立刻站直身子,从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眼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猎人,身上还穿着野兽的毛皮。
      “敢问阁下,前方的屋子,可是您的居所?”上官哲撇过眼去,齐墨阳脸上面无表情。眼光只是匆匆的扫过她的脸。
      “山里人,不懂什么。”他倒是腼腆起来,“你们要是没地方去,过去住就是了。”他转过身去,开始领着两人向回走。
      三人聊聊谈谈,回到了猎人的屋子。“赵大哥,多谢。”两人同时道谢。赵大福哈哈一笑,“怪不得那么粘在一起,是小夫妻吧。”山中的老实人,打死他也不相信,两个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依旧固执的认为上官哲是女子,认为两人是夫妻。
      “刚才赵大哥说,要回山脚下的村子,不知何时启程?”齐墨阳面对赵大福的话,微微一笑,便问起核心问题。赵大福转身将房中的油灯点亮,整理起木屋。“刚才啊,要不是遇到你们,我就回去了。”
      “赵大哥,可不可以,将我二人领下山去?”上官哲尴尬了会儿,才问出口。赵大福憨厚的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你们待一会子,休息休息,就随着我下山。”将自家的床铺收拾妥当,将两人让坐于床上。两人都很累了,倒也没有推辞什么。赵大福将房中的一个小木板凳移了过来,对着二人坐了下来。
      “看你们两个人的装束,不像是庄稼人,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吧。你们两个不会是私奔出来的吧?”赵大福笑得眉不见眼,眯成了一条线。上官哲看着眼前笑得憨厚的庄稼汉,就不明白为何他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关心,而且还如此猜测。她正想着如何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撇清,那边齐墨阳却已经开口了,一开口便将上官哲吓了一跳。
      “赵大哥果然慧眼,我与雨哲确然是私奔出来的。”上官哲伸出手去,想要扥扽他的衣服,怎么胡说到这样的地步。没有想到的是正好齐墨阳他也转过身来,一把攥紧上官哲伸过来的手,一双桃花眼露出隐隐的笑意,“是不是,哲雨?”这个样子,反而好像显出两人默契十足。上官哲使力的想要将手抽出来,可是齐墨阳却越攥越紧,没有留给她丝毫的余地。他眼中的狠厉也越发浓郁,上官哲咬咬唇,扭过头去,冲着赵大福嫣然一笑,“赵大哥,这是如此。”这时她没有刻意掩藏女子柔美的声音,宛若空鼓莺啼,婉转动人。
      赵大福的脸虽然有庄稼人的质朴,黑黝黝的脸上还是显露出一层可疑的红晕。齐墨阳低低的声音传来,仿若耳语一般:“想不到你还是如此的媚人。”他的话分明是带着几分的调戏。上官哲的脸上就像红烧一样,脸颊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温度。她偏过头去,耳朵拂过温软的气息,她愣了愣,马上想到是碰到了什么,脸上更是红的火烧火燎。她愤愤的磨着牙齿,甚至有些悔恨在山中救了齐墨阳。
      小屋不时传出郎朗笑声,为这在初冬的山中留下温馨的时光。上官哲扭着头看着木窗外的景色,是她错过了。可是山外的事未平,她又怎么能够安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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