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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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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外黑压压的一群拔了尖的脑袋,还是一眼认出杵在人前的冬宝儿,她胖了,这是最直观的视觉传达,脖子挂着明晃晃的金链子,出落得越发有暴发户的迹象,内头比海藻还要柔软的长发不见了,露出整个光洁的脖子,顺着搭她肩头的内条胳膊,我看见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半头,嘴角两边的笑纹很深,弯弯的眼睛不大却有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得不说他的皮肤真白,比冬宝儿还要白上两分,眼珠颜色很淡太阳下有些像琥珀,这更加坚定我叫他小白脸的决心。
身后是倾巢而出的乘客,前方是神色各异的接车人士,看着冬宝儿对身侧人耳畔低语,忽然间感到进退维谷,宁愿被北京大雨淋死路边,也不想跟这儿见郎才女貌。
冬宝儿的笑脸在我看来毫无诚意,可这不并妨碍发挥演技,你演戏,我作陪,戏做得真了,人人都能情深意重。我们同时给对方一个看似热切的拥抱,实际范属官方,胳膊环过的脊背能感受对方身体的热量,力量很轻,相隔的缝隙能容下一只野肥猫,它奏是贴在城墙的告示,有朋自远方来,不宜念旧。我们之间更多是主宾间的迎来送往,,而不像熟识多年的亲密无间。
冬宝儿挽着男人的手说,这是我老公姜呈。这是十一。
简明扼要的介绍,冬宝儿没在我名字前注入任何补助词汇,甚至没有交代我的真实姓名,我与她是个符号,不是好友,亲人,同学,恋人,不在是她的谁谁谁。周围熙熙攘攘人群发出的地方乡音振聋发聩,在这个男人面前,冬宝儿给了我一个难堪的走位出境,始终惜字如金不远不近,像镜头拉开的远景独立而模糊,摆明着琴瑟不调。在她象征性的介绍下,我象征性的同小白脸礼貌握手。
这季节的太原少风,太阳干瘪瘪的洒在身上,晒得人直冒热气,小白脸内半旧不新的比亚迪气若游丝的冒着冷气儿,就像接受化疗的癌症晚期患者,屁用不顶,奏是随便吹口气儿都比这强度大。身子好似内水晶饺子在闷锅里内外煎熬,降低车窗恨不得把脑袋伸外边儿,好制造点儿风速乘凉。小白脸无奈的解释,空调坏了,一直忙婚事儿也没得空修理,我忙扯出笑脸说还好不打紧,就算热的汗流浃背自己也没胆甩脸子,冬宝儿内眼睛跟探射灯一样电力彪悍,恨不得在你身上烧出两窟窿。
路上车子并不多,各大路口停着警车封锁路径,冬宝儿说这是赶上煤老板开会,什么环保节能投资项目,就是找个由头宰这些挖煤发家的爆发户一顿,这头你们挖煤,那头政府说环境污染,羊毛出在羊身上,没跑。
车子越开越偏,高耸的大寨门写着某某寨,对于姜呈,我只知道,他比冬宝儿小一岁,老家农村,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更像是城市里的孩子。冬宝儿事后承认,最初就是被姜呈这副皮囊给唬住了,无可厚非姜呈有张扬的资本,他眼角常常露出一种桀骜的神色,可又有平和笑容,他很容易吸引女人,起码是正常取向的女人。
寨子很大,尽是四合院式的别院二层楼房,有些住户大门前摆着大大的石雕,四四方方高槛高檐的红色大门看着很大气,下了主路车子就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不平,一路掀起沙尘肆意。
七拐八弯后车速缓下,前方左侧出现一户敞开的雕红大门,十几个人人手捧海碗蹲座门口石阶大口大口的吸溜面条。我不知自己脸上有没有露出错愕的表情,毕竟克制表情并非易事,因为摆在眼前不是亮堂堂的镜子,而是一群灰头土脸面色黝黑的朴实乡下男人。
小白脸停车抻着行李在前带路,冬宝儿拉过我穿过人群时不时打声招呼,辈分叫一个比一个排场,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张嘴跟着喊人,大爷好,大爷好,满嘴二大爷。他们打量探究的眼神着实让人不大自在,好似我穿错了衣踏错了步头顶长了小犄角。走进内院,冬宝儿小声说,是你的头发。我这才茅塞顿开,乱糟糟的红发在烈日下更显张牙舞爪,加上从腿根开到脚腕的破洞牛仔裤,就是一写实版怪物史莱克。
一行请安问好,冬宝儿公婆一看便知是老实巴交的实在人,黝黑的褶皱隐隐透出一团和气,热情的同我哈拉几句又各自忙碌,我听不大懂这些带着浓厚乡音的蹩脚普通话,估计我撑大的笑容足以露出十颗甚至更多的牙齿,无法否认自己这副德行确实像晕头转向的傻鸟。眼尾扫过身旁的冬宝儿,她依旧一副雷打不动怡然自得的表情,可也保不齐她心里可劲儿嘲笑我的不合时宜。
自己像被她牵来牵去的笨骡子带到向南的二层小楼,一楼是铺着瓷砖的客厅与卫生间,黑黝黝的中年大婶们围坐一团和着面粉,我冒充内有素质有文化有教养的三好新人腻着嗓音阿姨阿姨的叫着,腻歪得冬宝儿一阵哆嗦,她这是犯恶心了。
二楼只有两个并排房间,各自摆着一双单人床,阳台是打通的贯连着两房间,即使不走出房门也能窜到对面。
冬宝自顾自的说这本来是给她们盖的新房,可她不喜欢这格局位置,就把新房装在向北的平房,所以这院里唯一的楼房就用来待客,平时空着,靠里的房间归我住,隔壁住她亲妈。她叫我先归置行李换身行头,然后带我去认门。
换衣服的空挡,冬宝儿的脑袋一直扭向外侧,我有的,她也有,身下真没比她多出个JB。以前内个洗澡时没羞没臊过来摸一把亲一口的是她,现在掩耳盗铃故作姿态的也是她,,更堵心的是,我宁愿厚颜无耻的扑倒她强Jian她,也不愿看她人模狗样的以礼相待。可我这辈子干过最出格的事儿,都耗在靡苏身上了,拿绳子捆她、禁足、监禁,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存档到此为止,就像卡住的碟片儿只能使劲儿往回扒拉,再想逼着往下播放就剩兹喇兹喇的魔音入耳,具体点儿说,如果你小时候也干过拿指甲来回刮玻璃黑板的SB事儿,就是内百爪挠心的动静。
在故事最初的开始,我说过自个持有自动洗脑的功能,凡是让我不痛快的事儿,一律强力删除,对内些不在记得或者说不愿记起的狗B事儿,从不刻意搜罗底版,好似在拥有数以万计扇贝的沙滩里寻找你要的内片紫色贝壳,也许花掉一辈子也徒劳无果,也许得到它时,它早变成抽巴风干的尸体,没有珍珠,没有磨疼贝肉的细沙,空有一副失去内里的躯壳。或者这世上,从没有过紫色贝壳,就像从来不存在的真相。
读到这里的看客,大概已经有所警觉,以上所述故事,可能含有大量被隐藏的细节及过度扭曲的谎言,可我拒不承认这是场早有预谋的欺骗,因为这是我所相信的事实,凭谁都无法撼动。如果一切难堪龌龊的记忆已被修饰美化,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顺河而下,我不是扬帆的船舶,只是决堤的岸被冲进河水的朽木,无根无涯,如浮如萍。
很明显我又偏离题目,得个空挡就撒臆症,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奏是我,最后还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换衣服下楼,跟冬宝儿面前装孙子,道貌岸然,这词儿用我身上横竖都是量身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