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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温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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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的温泉从远处便能看见氤氲的热气往外飘散。
据虞牧介绍,拢共十余个池子,由于温度的不同被分隔开来,有的池子也会因为温度的升高对疗养更有裨益,相反一些池子因为过高的温度会生出有毒性的物质。
可离将他们送至换衣的客房便先行离开了,梁韫换上薄薄的里衣,将厚厚的外袍虚搭在肩上,这天是在有些冷,他搓着手臂,已经要急着往水里下了。
其他人也换好了衣服,虞牧热情带他走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深浅不一的池子,水的边界像是连着山又连着日落,属实是赏景的宝地。
“梁哥,挑一个你喜欢的池子吧。”
仓辛也是被此景震惊到了,按耐不住的心情,已经提前先迈出脚就往水里试探了。
“嘶,有些烫脚。”心急吃了热豆腐,仓辛讪讪收回了脚,还好自己没跳下去。
梁韫见状忍俊不禁,也小心地挨个试探水温如何,但他还是比较想去靠近日落的那个池子,趴在石头上看美景定然很惬意。
“靠外的温度怎么样?”梁韫指着朝虞牧问道。
“尚可。”虞牧答道,只不过是药浴。想着对梁韫没害处便也让他去了。
“我也去!”溪明吵吵闹闹也要去。
仓辛也不甘示弱:“那我也去!”
梁韫有些无奈看着这两人,真的是小尾巴,随便他们,自己只想看日落。
他走到池边,将外袍褪下,被有些重量的外袍稍微拖拽了下里衣领口,一大片肌肤暴露在冷气之下,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他打了个哆嗦立刻便没入了水中。在岸上赤着上身的两小孩也跟着跳下了水中,溅地梁韫满脸水花。
热水没过他的胸膛,被水浸湿的里衣贴在他的身上,果然穿着衣服泡还是有些不舒适,他还是不习惯在一堆人面前赤裸裸地晃着哪怕是一群大老爷们,和他们用一个池子已然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他摸着四周的石头,小心挪到前头,不想被他俩用水溅到。来到了他的最佳观赏位置,他瞧着比日出温暖的日落,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长夜的日出总是被云雾遮盖着,直至正午才能稍有日照。直到夕时,太阳才会破云而出,他就这么趴着,枕着头,短暂的拥有着这无限美景。
不知是水温的缘故,梁韫觉得身上有一丝燥热,额间,后背已经沁满了汗,他突然感觉眼中一片雾气,刚破云而出的太阳此刻又覆上了一层面纱。
仓辛第一个察觉梁韫不对劲,一开始他们还以为他趴在那睡着了,但又有些站不稳。他游了过去,看见梁韫一个劲地在揉眼睛,拉着他的手臂问道:“梁哥你怎么了?”
梁韫侧身面向他,只见一片一片的红斑攀在他另一侧的颈边,一直爬至耳后。仓辛仓皇失色看着,着急叫了虞牧过来,在不远处的虞牧见他如此慌乱,立马赶了过去。
三个人立马围在梁韫面前,被盯得不知所措的梁韫缓缓蹲在水中露出个脑袋:“我没事,你们别看了,大概是热的。”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仓辛摸着下巴思考道。
虞牧也是第一次见到在药浴里泡了长红斑的情况,自己知情不报恐害了他,心下有点愧疚也催促道:“梁哥,去换衣服。”
梁韫只好不情不愿上岸换衣服了,自己怎得总得这矫情病,真是扫兴。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劲,原先也泡过温泉,怎么今天就...
虞牧来到他换衣的房门口,轻敲着门,带着愧疚的语气说:“梁哥,其实刚才我忘了告诉你,这是药浴,但我以为会对你提升法力有所裨益,对不起。”
梁韫除了一开始有些出汗,红斑也没有出现其他的症状,不痛不痒,他也知虞牧只是一时疏忽:“没事,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他换完衣服,毛领大氅已然将泛红的肌肤严严实实遮住了,梁韫笑着安慰他:“放心,过一会就会消的。”
“有其他不适症状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虞牧目光诚恳看着他。
“好,好,好。”
享受过短暂的温泉,众人又回到了居所,虞牧转而将今日最后一件事告诉了他们。
“明天开始尽量不要出门,陆续会有神使抵达,我这几日也不便再过来了,有事可传音。”
三人依依不舍告别了虞牧。
梁韫想着明早是不是也不能去找秦临了,还是待会传音问他吧。他哄着溪明和仓辛快去休息,自己真不舒服会告诉他们的。
仓辛眼巴巴望着他:“一定要告诉我。”
然而溪明却坚持说道:“梁哥我今天想和你睡。”下定了决心的溪明已经从房里把枕头被子搬出来了,就等着梁韫给他开门。
他看着溪明单着衣服站在外头也拿他没办法,梁韫笑着摇头:“就一次。”
不想挤着梁韫,仓辛觉得有溪明一个就安心,加他就睡不好了。
仓辛在屋内翻开娘给他寄的数封信件,目光流连在熟悉的笔迹上,他仿佛都能想象阿娘在写字时的神情,不知阿不阿吉有没有给按照约定给娘治病。
门被轻声敲响,仓辛飞快将信件收起,打开一丝门缝,只见高大的身影将他的光线完全挡住,原来是缘安。
缘安将一封卷在羊皮中的信递给了他:“您的信。”
仓辛没伸手去借,机警看着她:“你怎知是我的?”羊皮上的图腾确实是从西赆来的,只是为什么她拿到了。
缘安见他起疑,笑着说:“那便是不接了。”假意要将书信收起来。
仓辛见她竟不按常理出牌,有些神色慌忙想要阻止,缘安先他一步说道:“殿外北杉亭。”说完便消失了。
仓辛硬着头皮将门打开,确认四周无人后就往北杉亭去了。
缘安此刻是一人,雪杉亭建在悬崖边,风雪一通乱打在梁上,缘安在白雪的边缘耸立着,霜雪落在她的发间,风将她吹得面色惨白,她却无动于衷。
“你打开了吗?”仓辛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质问这个来路不明的缘安。
见仓辛到了,也回过身露出笑意,再次将信抛给了他。
仓辛接住,手忙脚乱打开,果然是阿娘,大概是病还没好,笔力都有些断断续续,也不知道找个人代劳。
可这笔迹居然比以往的还要潦草些,像是,已经无力提笔,越写越差,渐渐地敷衍了起来,甚至这些内容和前几次的相差不大,是阿娘不想治病了吗,仓辛面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缘安虽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他的表情却是将内容全写在了脸上。
“吾主同罗布那及交好,听闻他有个义子正在悬月城命我好生照拂。”缘安说道。
仓辛依然警惕看着他,心中还在责怪罗布那及没能治好他阿娘:“了了片语你便知我是他义子?”
“你初到悬月送至西赆的第一封信,也是我护送的。唯有外来的宾客会不知规矩,贸然对外送信,所以我知你一定住在偏殿。如若我没察觉,你的身份定然暴露。”缘安迈着步子,渐渐走到他面前,声音不大却能直击他要害。
她见仓辛没否认,继而说道:“那日早膳我特地按照西赆饮食习惯,备了胡饼和羊肉,你可还满意?只是你却比我想的要更为愚笨,却没发现琁玑阁的人就在你身边。”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闪过一丝讥笑。
仓辛拧起眉头察觉来者不善,愠怒道:“你是何意!”
“放轻松,我只是受人所托照拂一二,顺便给你指点迷津。”缘安和善说着。
仓辛手里紧攥着信件,狠狠瞪着她:“琁玑阁的人是谁,罗布那及还说了什么。”
“虞—牧—”缘安一字一句说着,怕仓辛没听明白特意提醒道:“你的半个师傅。”
仓辛面色也变得惨白,他眼中有些失焦,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他不想去怀疑他们是不是将他耍得团团转。梁韫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他们走的那么近,对,一定知道了,那溪明呢,他看起来和虞牧关系很好,会不会也是旧识。
“罗布那及说他对你娘的病无能为力了,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人不救你也不必逞强,记得西赆还有你的义父陪着你,早些回家吧。”
缘安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一个劲往仓辛颅内灌,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阿不阿吉答应了会找最好的大夫,果然连罗布那及也没办法,国师呢,国师一定能救我娘吧。
他有些不知所措拉住缘安的手腕,眼中像是着了魔,失了神:“你说国师能治的好吗?能吧,能吧...”
缘安心疼的看着他抚着他脑袋见他声音渐渐弱下来,温和说着:“能,那可是国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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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心有灵犀吧,梁韫看着身边熟睡的溪明,刚想给秦临传音,熟悉的声音就萦绕在他耳边。想必是虞牧已经将梁韫今天的事告诉了秦临。
“休息了吗?”秦临一如既往的沉静问道。
刚钻进被子里的梁韫,静静靠在床榻上:“还没。”仔细听着秦临的声音,心里却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虞牧都告诉我了,是我思量不周,红斑现在褪去了吗?”秦临有些欲言又止说着。
梁韫拉开衣服瞥了一眼,恐怖如斯,竟然还挂在脖子上:“好像是没有,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大碍。”
秦临面前摆着一堆文书,轻敲着太阳穴,不知在对什么发愁,还是找可离去看看,男女有别还是算了,虞牧都没看出什么症状,发愁。
“你把窗打开。”秦临耐着性子嘱咐他,梁韫照做了,大概是通风散热吧,可这外头实在冷意瘆人。
秦临无声无息走到院中,见到窗户开着的屋就知是梁韫,只是黑灯瞎火,他不是说没休息么,将暖黄的油灯虚虚托在手上,轻敲了梁韫的房门。
“我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