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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久违 ...

  •   梁韫将高怀民交至溪明,自己还剩最后几步就算完成任务了。

      “你们带着他快进屋!”梁韫同他们兵分两路,一人引着复蚺到了沙地上。

      复蚺此刻已然神志不清,魔化的状态随时可以将梁韫碎尸万段,他一步步逼近梁韫,梁韫神色慌张看着他,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摔在坐在了地上。

      “就是这了!”梁韫想着,摸索到刚刚的石头,以稳住心态。

      复蚺挪着蛇尾就差一步便能吞下世间最纯粹的灵识了,他成神之时指日可待。

      化出人形上身,黑色的鳞片斑驳包裹在他的肢干上,在昏黑的乌云下,粘腻的鳞片泛着油亮的光泽。

      他的将手缓缓伸向梁韫,梁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凹凸不平的指甲快贴上自己的鼻尖,忍不住向后挪了挪,这一动,打草惊蛇。

      复蚺身下缓缓出现了先前在境域中见到的法阵,横七竖八的符文游走在复蚺身上,眼看阵就要成,秦临布置好的灵阵也随着复蚺的阵法催动。

      梁韫身处的沙地瞬时间将他和复蚺隔绝开来,干燥的沙砾钻进复蚺的鳞甲,一点一点将他吞没在白沙之中。

      “手给我。”秦临出现在他身后,换上同虞牧一样的黑袍,遮着面。但梁韫分明看得清楚,深邃的眼眸,还有熟悉的声音,这就是齐清!

      他不由分说将手递给了他,在白沙的掩蔽下,带着梁韫退至阵法外。

      秦临左手捏诀,右手将梁韫护在身后:“眚在巳位,辰方蒙昧,泽入坎水,困!”

      被阵法暂时束缚住的复蚺,靠魔化的狂力,跃出了沙堆,白沙漫天暴散。消耗了太多法力的复蚺在空中身形不稳定的变换着,他再一次猛地冲向梁韫的方向,身下的法阵像囚笼般,在四周竖起了无形的屏障,看起来坚不可破。

      复蚺猛烈撞击着,白沙也一阵阵飞簌下来,灵阵是由秦临的神魂围筑而成,每一刻的冲撞,秦临都堪堪接下了。

      秦临将阵法推向海面,被浪潮不断冲刷拍打的复蚺反而更像得了势般,朝阵法屏障的攻击更为猛烈了。

      面具下的秦临额头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抿成一条线的唇呼道:“闵伯!”

      一艘船从浪潮下浮现,闵伯从甲板上跃至复蚺背上,复蚺又见送上门的食物在水中翻了一圈,在闵伯躲避之时,锋利的鳞片割伤了他的大腿。
      闵伯反倒笑了笑,淡定自若,将手摸了一把伤口,沾满鲜血的手再握住拐杖。张开嘴就要等待食物跃入,闵伯却将拐杖轻敲复蚺的脊椎骨,一声,鳞片碎裂,二声,脊骨断裂。

      第三声,“嘀嗒”血顺着拐杖流入脊骨,沉睡在复蚺体内的闵水一族,该醒了。

      闵水血誓,血脉相通,命途共担,闵屾的灵识醒了,他顺着血脉的来向想要奔了出去。

      复蚺像是知道自己的食物正在跑出体内,硬生生催动了体内的另一部分的虬龙灵识,刚被敲断的脊骨又开始长了出来,一截两截,连带虬龙的脊骨一起长了出来。

      虬龙残缺的灵识被迫和他重合在一起,虬龙隐约记得自己还在水牢中,长在他身上的虫是不是已经走了,为什么有人一直在喊他,他不是一直都听话地待在水牢中吗。

      “虬龙!”青年不放弃的在一片黑暗中寻找,虬龙不语。

      虬龙没听过他的声音,因为水牢一直都很安静,没有听过说话声,但每天都会都木杖杵在石板上的声音。他每次听到都很安心,声音会断断续续在水牢上,有时隔得很远,但也能听见。

      被虫子咬的那天,他没听见能哄他入睡的声音,他不断拍击着石壁,希望有人来帮帮他,紧接着他陷入一阵漫长的沉睡。

      差点被拉出来的闵屾又被压了回去,复蚺得了虬龙的力量,先前的疲软一扫而空,防不设防的闵伯也毫无预兆被吞了下去。

      秦临惊呼:“不好!”立马冲上前,梁韫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在竹楼中照看高怀民的二人,听见外边发生了意外,溪明见秦临法力消耗已经快到极限了,让没什么法力的仓辛留在此处,自己前去支援。

      “主人,要我怎么做!”溪明踏着浪立马飞奔了过来。

      秦临长话短说:“引他去岛上。”

      秦临将神魂最大限度控制法阵的范围,专注控制着,嘱咐梁韫道:“接下了得由你护着我了。”

      “好!”梁韫握紧佩剑,站在秦临身旁。

      魔化的复蚺已经成为只有兽|欲的水蛟,除了灵力暴涨,没有何可惧。他刚开了胃口,见什么都能吞下去,溪明溜着他进到了闵水海域。

      被吞入腹中的闵伯,顺着血誓的牵引找到了闵屾,看见了久违的后生,他泪涓涓往外流,拉着闵屾想要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闵屾急忙将他的发现告诉了闵伯:“虬龙在这,可我叫不醒他。”他焦急地要哭了出来,带着闵伯来到复蚺七寸处。

      心脉中躺着他们闵水的神,虬龙维持着小龙形态,龙角隐隐泛着光,还能瞧见突兀的断骨,闭着眼安详极了。

      闵伯唤出了拐杖,在一阵剧烈晃动中轻轻敲击了三下,虬龙缓缓睁开了眼,看清了一直陪伴却从不语的人。

      “来了!”秦临看着复蚺的身形晃了一下,示意溪明可以停下了。

      法阵移至玄冥山顶,一汪水潭位于山顶,四泻而下的瀑布的源头便是此处。

      “无妄之往,或跃在渊。”

      秦临将无妄阵最后一型施展开,水潭中的水倏地停住,法阵拉着复蚺坠于水中。

      虬龙眨着眼看着他们,嘶哑地问:“是你吗?”

      闵伯点了头,敲了敲拐杖,只能以这种方式回应,他试着用破损的声带发出几个漏风的音调:

      “走...吧...”

      虬龙有些不解:“可我不想回到水牢。”

      闵伯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上方:飞出去,然后就自由了。

      虬龙想要离开水牢,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习惯了和他的朝夕相处,所以:“你和我一起去吗?”

      闵伯沉默了,他的毕生职责都是守在玄冥山,闵屾在旁边只能干着急,求着闵伯快点答应他:“闵伯!你先答应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而闵伯也已经有了答案,他笑着点了点头,虬龙也点了点头,达成了血誓之外的约定。

      秦临在外最后一声召唤,推着虬龙冲破复蚺:“虬!醒来!”

      雪白的虬龙挣脱乌黑的蛟身宛如新生,他与生俱来的龙角冲破瘴气,带着闵伯和闵屾凯旋归来。

      没了虬龙的支撑,复蚺长出来的脊骨渐渐开始腐烂,他恢复了自己的神识,粘稠的毒液沿着他的獠牙流了下来,眼露凶光瞪着秦临:“原来是你,好久不见,尊主大人。”

      此时已经神魂大伤的秦临已然坚持不了多久了,而护在他身前的也不止一人了。四人包抄复蚺,让他毫无退路。
      “小心别被那污糟玩意沾上。”秦临沉声嘱托他们。

      复蚺笑意更盛,逶迤着闪至梁韫身前,竟比先前更灵活了:“先吃了你,再吃了他。”

      梁韫握着霜筠,将灵力输了过去,霜筠也久违地感受着最熟悉的灵力。

      剑轻巧地舞动了起来,精准的挡住了扑向他的尖锐獠牙,他趁复蚺收回下颌,一个转身踩住复蚺的天灵盖,复蚺急忙想扭头将他甩下。
      梁韫将剑二次砍向脊椎骨,旧伤受创,复蚺吃痛竖起鳞片,想要将尾刺扎向梁韫,虬龙猛然将前爪按住尾椎,将他牢牢扣在水中。

      控制了复蚺一头一尾,溪明再趁机补刀,双刀由外向内猛然划伤复蚺的双瞳:“叫你看我!”

      复蚺痛苦的嘶吼,一是分不清是哭喊还是大笑,他的伤口处开始向外不断流出浓稠的毒液,身体也渐渐僵硬了,还站在他背上的梁韫,一时不查。

      “梁韫!”秦临飞身过去将梁韫捞了回来,秦临有些慌乱看着他,待确认只是衣袍上沾染了些,也松了口气。

      梁韫有些苦恼看着剑,不好意思地对秦临说:“就是剑弄脏了。”

      溪明也将自己的刀露出来:“我的也脏了。”

      秦临看着有惊无险的场面,宽慰着众人:“闵伯你们可以在山内休整下,我还得送他最后一程。”

      梁韫也想跟着秦临:“我跟着你。”为了让自己更理直气壮些,补了句:“保护你!”

      秦临轻笑了一声,无奈道:“那边跟来吧,溪明你在这。”

      刚也打算跟着溪明瞬间便泄了气,瘪了瘪嘴。

      “哦——”

      蒙镜一开,境域通旧梦。

      祭坛上,一切准备就绪,复蚺也再次现身。

      梁韫看着前景再次重现:“所以这是过去发生的事吗?那次我们也并没有去人间对吗?”

      “嗯。”秦临这次没有骗他。

      秦临走到复蚺面前,变出锁怨匣,他将匣子打开,示意怨灵飞入阵中:“去吧。”

      数万怨灵扑向复蚺神魂化成的蛟身,将过往痛苦劫难悉数返还,怨灵伏在他身上拼命抓扯着,复蚺感受着无形的沉痛钻入他体内,他抱着头撕扯着头发,呜咽地蜷起了身体。

      刚还朝拜的众人,见状都吓得纷纷逃离,高承甫想要上前探看这神仙是怎么了,没等靠近,复蚺便朝他伸来魔爪,瞋目裂眦质问他:“是你!你妄想陷害本座!”说着也将他拖入这无间地狱。

      “无妄。”秦临看着他们疯魔的神态,轻轻合上了双掌,又倏地分开,一切妄念尽归尘土。复蚺神魂消散,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萦绕在空中,

      “秦临,还喜欢我给你送上的薄利吗?”

      梁韫愣神听着这句话,将目光缓缓移至秦临看不清神情的面具上:“你...叫秦临?”

      “嗯,但我不是有意隐瞒。”秦临拿下面具,看着他回道。

      梁韫脑子里一片混乱,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却不知先问哪个。

      秦临也耐心站在这等他:“你在境域里的问题我都会告诉你,但出去后希望你不要提起这件事,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梁韫深呼了一口气,掰着手指开始问他:“你原先便认识复蚺吗?”

      “不曾,大概是令他复生的幕后主使是我的熟人,但很多事我也不记得了。”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在镜域杀了他?”梁韫疑惑道。

      秦临同他解释:“因为他当时还借用着高怀民的梦境。如果我杀了他,不但高怀民,连带着虬龙都会飞灰湮灭。”

      梁韫豁然贯通,继续问下一个问题:“能告诉我为何要隐瞒真实姓名吗?”

      秦临没想到他竟不知自己是谁:“不能,但绝不会对你不利。”

      梁韫见他确是有难言之隐,也不逼问,接着下一个问题:“那日你带我御剑飞行时,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秦临沉默了:“你希望我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梁韫低下头有些别扭,但还是想确认下,于是看向秦临:“如果是你,我希望你听到了,如果不是,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秦临走近他,没作出应答,只是拉着他的手腕,这次却是轻柔的回应:“走吧。”

      秦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起,但是一看到梁韫失落时,自己也不由得心悸。如果能让他稍微心安些,自己也会再想办法多忆起一些。

      梁韫心间一暖,既然他有自己的苦衷,自己也还在拾回过往的路上,那不妨等到时机成熟的那日再重新认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久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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