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埋怨 ...
-
秦临皱眉,快速将匣子夺至手中,青黑的怨气缠绕在秦临手掌上,他像是在抚摸这些怨灵般,将手置在匣子上方朝他们渡去另一股灵力。原本躁动不安,疯狂从匣子中溢出的怨灵竟平静了下来,静静悬在匣子旁。
“带他去石室。”秦临收手将匣子敛入袖中,挡在梁韫身后,示意高怀民跟上。
溪明将刀抵在他腰间,推促他向前走。
高怀民亦步亦趋,时不时偷瞄下四周的环境,似乎还不打算放弃复蚺的指示。
湿冷的水汽打在高怀民发间,粘腻的感觉令他头皮发麻,他被推着进到阴冷的石室。石壁上还滴答落下水珠,自己的心跳也随着水珠下坠的声音,震耳欲聋。
秦临踱着步子朝他走进,忽而手中亮起一盏明灯。他将灯移至高怀民面前,跳跃的火苗在高怀民下巴处烧灼着:“说说吧,复蚺为何找上你?”
高怀民拼命缩回下巴,颤抖地说:“他...他让我替他唤灵!”高怀民并不知道复蚺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这几日复蚺都在找灵来恢复法力。
见秦临没有挪开灯,他便抖成筛子一口气要说个不停:“他还说!说要找混进城中的灵阿后人......”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弱,他低垂下了头,瞬间没了生息。
见状,梁韫等人都愣了一下,秦临突然意识到:“不好!快把他扔进水牢!”
这是复蚺在进入他的神识,等复蚺醒了便会暴露。
溪明和仓辛把还睡死的高怀民合力拖进水牢,一扔,高怀民四脚朝天摔落水中。闵伯将水牢严丝合缝的结界关上。
梁韫焦急看向秦临:“那我们怎么办?”
一路上都没搭理秦临的梁韫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又自己扭过了头。
秦临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不生气了?”
溪明刚从密室出来瞧见秦临居然笑成这样,生平罕见,又觉得有点违和:“哥,你笑得好恶心。”
秦临闻言凝住了笑脸,硬生生转过头,黑着脸瞪着溪明:“......”
梁韫也在心中暗暗笑着。
低气压的秦临,冷声道:“快过来。”说完还不忘拉住梁韫手腕,四人围在秦临身边,只见秦临沉声唤出:“霜筠,走!”
霜筠飞出剑鞘绕着五人飞旋,一阵飓风拽着四人向出口飞去。转眼间霜筠分成数柄剑,稳稳托着众人飞在海上。秦临抓着梁韫,因此两人同乘一柄剑,余的人各乘各的。
梁韫站在秦临身后,低头看着他紧紧抓住的手腕,在中柢时,那晚他也是这样不由分说拉着自己在黑夜下飞驰。
隐隐瞧见了红痕的手腕,他似乎每次都很用力。
“快跑!”少年被慌乱拉下马车,顾不上发生了什么,唯一的念头就是往前跑。在前面的人死命抓住他的手,唯一的痛觉令他保持清醒,突然前面的人将他猛然往前推,堪堪躲过了朝他飞来的刀刃。
梁韫从回忆中缓过神,看着眼前高出他许多的人,鬼使神差喊出了:“小秦哥哥?”
喊完这句梁韫整个人都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梁小韫你疯了吗?
好在风声将梁韫的声音冲淡,秦临似乎没有听得清楚:“嗯?你在和我说话吗?”
梁韫急忙磕巴解释:“啊?没...没有啊,你听错了。”好在他没听清,梁韫心中松了口气。
在海上飞行了没片刻功夫,众人便回到了竹楼。刚刚在海上的急速逃离,让溪明心情振奋,他在屋内耍着双刀,对秦临得意道:“哥你觉得我刚帅不帅,那高怀民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你是要把房子削了吗?”秦临没好气对溪明问道,接着拆他的台,
“他那几招你若接不下,也别叫我哥了。”
溪明哼着小曲将刀收起来,转头将手搭在仓辛肩上:“你刚才也很帅啊,居然能看清难么远的东西。”
仓辛也颇为得意,两人勾肩搭背继续说着:“下次我们比谁跑得快,我从来没输过!”仓辛也说出自己的杀手锏,沙漠里没谁跑得过他,这点他一直引以为豪。
梁韫才发现自己依旧被秦临抓着手腕,忙从他手中挣开,果然红了,他心痛地看着自己手腕的红痕。
秦临被梁韫的动作惊动,才知道自己居然就这么抓了一路,看着梁韫一脸委屈摸着自己的手腕,心中也愧疚万分:“抱歉,我,我当时是怕你摔了,我给你施法恢复。”说着便要催动法力。
谁知梁韫抽开了手,将勒出了红痕的手腕晃在他眼前,笑着说:“其实我是无所谓,就怕你心中有愧。那你这几日便一直看着吧。”说着还不忘将左手的袖子挽起,只露出一节有红痕的手腕。
秦临被梁韫这招打得措手不及,也只好无奈作罢。
“对了,你把高怀民扔水中,他不会淹死吧?”梁韫忽然想到还被在水牢的高怀民。
“不会,复蚺去了,他本来也是要去那的。”秦临将刚从高怀民手中夺过的锁怨匣拿出,打量着说。
“他说复蚺在找灵阿后人,还是在东汨城,恰好是在这几日。”这“天时地利人和”全给梁韫占了,他在心中思量着。
梁韫也若有所思道:“嗯...上次在中柢,这次又是东汨...”想着想着,他招呼秦临一起坐下聊,小声问:“莫不是复蚺从中柢便开始打算了?”
“中柢那次应该是早有预谋,而到了东汨则是恰好遇上。如果复蚺早有预谋他在你入城便会出手。”秦临也轻声同他解释。
梁韫细细想来觉得秦临说的太有道理了,只是还有不解之处:“那他怎么这几日又知道了我在东汨,难道有人跟踪我们?还是说...”
越往下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是哪里没考虑到,为何自己的行踪会暴露,那日入城明明还乔装了。
“有人跟踪我也不曾察觉,不过,一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或者是有什么暴露了身份。”
秦临思忖了一会,虞牧这几日也在身边,有人跟踪不可能不被察觉,他仔细回想了这几日暴露身份的可能,莫不是......
“明天最后一日了!我们是不是要杀去东汨府?”梁韫脑袋飞速运转,突然跳跃到闵屾还在复蚺腹中。
秦临点头,似乎已经想好了解救之法,看向梁韫沉着说道:“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你听完后可以选择不去。”
梁韫第一次听到秦临需要帮助,但感觉不太妙,略带思考地说:“你说说看。”
“我需要你去做阵法中的诱饵,但不能保证你毫发无伤。”
以秦临现在的法力驱动大型阵法都勉强撑着,何况是无妄阵这样耗神魂的灵阵,因此他还得和虞牧一同完成。
为了阵法的万无一失,梁韫得引复蚺入阵,只剩下溪明和仓辛能护住梁韫了,他怕自己分身乏术,让梁韫误伤。
秦临见他还未给出回复,便以为他是在思考怎么回绝,便补道:“不行我还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你也不必压力过大。”
梁韫抬眼看着他,眼中蕴着柔光:“你觉得我会一直站在那等复蚺吞了吗?齐清,没想到你也是强迫症。”
“强迫症?是什么?”秦临似乎没听明白,梁韫脱口而出的词语竟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这词他自己也没想起从何得知,他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反正,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你有什么对策请务必告诉我,明明我们都说好了,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告诉我,需要我的时候才记起我!我们!”梁韫一口气把今天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吐了出来,看着秦临真是恼火。
刚梁韫一顿脾气将自己的手又不小心捶在了桌角,他吃痛地皱了眉,不想因此冲垮了他的气势。
秦临也明了为何他今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还是自己欠考虑了。
看着他渐渐红肿的手腕,叹息着握起他的手腕,将法力源源输入,红痕渐渐消失,又可瞧见雪白的肌肤。
秦临替他解下扎紧的袖子,轻轻盖住:“对不起。”
梁韫看见他擅自给他疗伤,自作主张的行为,本来他还不打算原谅他,但耳根子又软见他如此诚恳,便也揭过。
“溪明,仓辛,闵伯你们都过来坐。”秦临将明日的对策一一告诉众人,大家需尽最大的力量让法阵维持。
溪明拉着仓辛欢快跑到秦临身旁,闵伯也拉开座椅,等待秦临吩咐。
“我明日会在竹楼前设无妄阵,梁韫在阵眼处引复蚺入阵,闵伯你设法唤醒闵屾。”
溪明没被分配到任务,探过头问道:“我呢我呢?”
“你们俩负责保护你们梁哥安全。”秦临沉声叮嘱道
溪明和仓辛目光锁定他们梁哥,眼神坚毅点了点头。
梁韫接着问:“那复蚺怎么才会上钩?”
“明早我会再去找高怀民,让他假意设唤灵补阴阵,引复蚺现身。”秦临似乎早已做好打算。
被扔在水牢的高怀民突然活了一般,呛着水挣扎着,此时复蚺已经进入他的神识:“让高怀民办点事,都能把自己淹死。废物。”
此时沉睡在身体里的高怀民无知无觉,复蚺借用高怀民身体轻车熟路出了水牢,身体素质不太好的躯体让复蚺差点累死在海面,回到府中,他开始重复往常的入梦,在梦中掠夺人的灵识。
等吃饱喝足,复蚺餍足地蜷回本体中,等高怀民给他带回灵。
高怀民一身湿漉漉醒来,想起昨晚就这么睡在了水里,回来竟还是这副狼狈模样,刚打算去泡个澡,门窗便被叩响了。
一身黑衣蒙面的高大身影站在他面前,虞牧捂住他的嘴,推着他进到房中,看了看水中无恙的池塘,轻声合上了门,加了层结界。
“国师有令,高怀民随我至东面竹楼。”虞牧低沉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虞牧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冷冷说:“国师不喜话多的废物。”
高怀民见到虞牧心便凉了一截,自己在东汨做的事已经被国师知道了。他一路上忐忑不安,自己还从未见过国师本人,国师会不会直接取了他性命,传闻中说国师一身杀伐之气,戴着面具都掩盖不住的戾气。
秦临此时俨然换上了另一副庄严神情,站在红树林中,锁怨匣还悬在他手中,他等着虞牧将人带来。
高怀民在远处见到林中的身影匆忙将头低下,不敢正眼瞧他,走至秦临脚跟前,只能看见他罩衫上天青色的鹿纹隐隐映射着光。
秦临将锁怨匣递至他眼前,仿佛昨天的压迫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你有两个选择,高怀民。”
高怀民瞳孔猛然收缩,抬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属下犯下罪过,任凭国师处置。”说着便要朝秦临跪下。
秦临拦住了他:“你不必跪我,该如何你心知肚明。办完这件事,你自行去往悬月弃职。”
不论多少选择,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