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瑞雪 ...
-
洛南城的座上宾似乎是位刚从异世界穿越来的笨蛋假冒伪劣道士。
三日前他来到洛南城，一并到来的是绵延近千公里的雨雪纷飞。
在洛南城的普通神仙就和凡人一般，只有初阶法力，但他们依旧要回应下界百姓的祈愿。而今年的主理神阴差阳错成了个道士，或许是因为他有召雪的本事。果不其然，三天后，漫天飞絮，覆了平地三寸雪。饶是神仙也无不被这雪吹乱了个满怀。
梁韫在他们的簇拥下来到了一处古香古色的宅院，暗自打量着，虽不如在电视剧里看的富丽堂皇却别有另一番韵味，与他现在道士的风采相得益彰。
带路的官兵在门口同守门人招呼了几声便领着梁韫：“道君，这边请。”
梁韫闻言挑眉，正了正衣襟便踏进了院中。心中不由得得瑟了一番，院中修葺的崭新应是特地为钦定的主理神准备的，谁知被他捷足先登，可便宜了他。
一路上，侍从便询问他，那日降雪去往了何处？怎得今日才归？
梁韫故作玄虚糊弄道：“自是该去之处，行天命之事。” 侍从恍然大悟点头：“ 是在下失言，天命之事自是旁的人不可过问。”
意识到自己亵渎了天机，侍从便接着殷切找补道：“您这边来，房间已为您准备好。里院有温泉可舒缓脉络，道君请自便。明日的会议我再差人请您，您好生歇息。”说完便如烟幻化在空中消失了。
梁韫眼睁睁看着那厮就这么，不见了…不见了？？？
如不是告诉自己这是在梦里，魂都能吓得分离肉身。平复心情后，光速合上房门。梁韫可算能换下灌了铅的衣服，他着急忙慌脱下被雪冻成菜干的外衣抱怨道:“古代神仙怎得慢慢吞吞，跑的倒是快。”
只留一件衬裤便扑腾进水里了，温热的泉水刚没过已被冻麻木的双腿。
暖意遂逐渐占领他的意识，水面上只露出他的小脑袋。冷热交替后，他眼神中还留有些呆滞。冷颤持续似是在回应这宜人的水温，待他回神，被热气氤氲后的双眼像朦了一层水汽，再仔细瞧便能看见他山根侧有一颗小痣，在这副无辜神情下，那颗痣显得突兀。稍微抬眼便为平和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惑媚。“哈啾…”梁韫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脸，转而默不作声的边顺发边整理短短几时辰获得的信息：
“明日的会议…开会，也不给个主题”
“我的设定是神仙吗？雪是我召的吗？明天开会需要做法吗？”
“为什么我能有这么清晰的感觉，是睡得太沉了吗”
“做梦也能知道自己在做梦吗？”他不停的发出疑问。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最终，梁小韫爆发了。他置气般把头发拂到脑后，赌气似的拍打水面，存心和水花过意不去。
憋屈地哼哧：“ 长头发好难打理啊啊啊！”虽然暂时没有脱发困扰，但他已经开始担忧了。
“我真的还能做咸鱼吗，呜呜呜。”在水里做完了思想斗争后，他起身回房嫌弃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不会净衣咒，何时才能开大。
擦干了湿发，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板，精密的榫卯结构，辅以繁复的镂雕工艺。就着从窗棂透过的月光，默数着雕花之间的小孔。
在他的梦里，又睡着了。
远在洛南城四百里的山野驿站，秦临上一秒还在感叹岁月静好，下一秒就在为大典筹划忙的焦头烂额。这边刚拟好文书和密令，侍从溪明就替他发向各处城主。
每一百年一次的秋山大典，是丈量百年间长夜古国为庇佑的凡人所行的功德，对于直接庇佑下界的神仙一般无须历天劫。取而代之是靠圆满功德再获得晋升的机会，秦临则是同时掌管下界神仙和大梁命数的尊者。
因为他的失忆导致法力不明缺失，传达给各城的指令至今未到。恐无法及时回应下界民愿。
前几日瑞雪忽至，隶属中柢城城主的白岺，猜测是国师亲自上阵悄然布雪。如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雪竟然落在了长夜南部多个城域并且持续了三天。白苓苦思冥想了许久也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嗯，如此通天修为也只有国师了！”想到这里便对他们的国师大人更多了一份敬意。
秦临失忆这件事长夜国知道的人寥寥可数，且皆为他的亲信 。还在闭关的萧记年和孟栖烟，以及琁玑阁的虞牧。余的人也因当年法力湮微被抹了记忆，但国师失忆被别有用心之人探听到非同小可。
在长夜国神仙和人并无差别，或许只是多一份天下苍生的责任，舍去法术的加封，皮囊下贪嗔痴一应俱全。而绝对的压制也只来自尊者，如今尊者身体抱恙，恐令四方多生变故。一些虎视眈眈的宵小或觊觎主城已久……
此次出城，一为了查明降雪缘故并恢复法力，二则是暗中拔除地方业障。越快越好，一旦沉疴积弊，以他余下的法力也无法对抗。
天一亮，秦临和溪明主仆二人便乔装成一般神仙。混迹在人群中，由于要辗转于多个城域。秦临并不打算在赶路上浪费法力，这样也能隐去他的气息。
事实上见过国师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只要不发动大型法阵就不容易暴露。保险起见他只带了一把轻快的佩剑——霜筠
几日前，溪明看到他家国师出发前拿了一把鲜少用的佩剑时，就感到意外，终忍不住出声问：“主子怎的不挑把趁手的？”
秦临扬眉装作漫不经心，声音却不由得柔和道：“好看。”说着又多看了几眼。霜筠剑，剑身由寒铁锻造，瘦长轻薄，柳叶形剑身。剑脊如柳叶茎干，亦如蜿蜒在的骨骼上的脉络。剑柄则由乌木镶装，隐隐能瞧见一个“筠”字，合上剑鞘后与普通桃木剑毫无二致，叫人不易觉察。
“前面就快到中柢城了，记得收敛神息。没我命令不可随意出招。”秦临微沉道。
一路上溪明叽叽喳喳的闹了一路。小孩子心性最不让人省心，可偏偏又是他贯会拿捏分寸。明知秦临在外不随便动手，他也就放开了撒泼，但绝对在秦临真生气之前收手。
溪明失落道：“难得出城，主人真真狠心。溪明自幼跟在您身边为您端茶倒水，铺纸研磨，苦差事都由我一人做了。您不能辜负孩童的纯真烂漫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说罢掐着哭腔作势要往秦临身上扑，秦临嫌弃地掰开他凑近的大脸盘子，拆穿道：“哪次你不是活蹦乱跳瞎乱凑，少管了你。”又无奈妥协“答应你，结束后带你去人间走一遭。”
“好耶！我就知道主人你虽然脾气差还毛病多，但也挺善解人意的。”溪明得意忘形地望向国师大人，肉眼可见国师的脸更阴沉了几分，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平时还是给你吃多了，滚去驾车。”
“好耶”得了指令溪明也欢脱跑去驾车了。
洛南城的雅致院落里，降雪的当事人还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几声清脆的叩门声响起：“道君，城主有请。”梁韫瞬间爬起来懵圈着：在梦里睡了两次正常吗？
门外的询问声再次响起：“道君起了吗？今日晨会，城主有请。”再三确认后，梁韫这才回应：“有劳先生了，在下这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瑞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