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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闵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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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闵伯找来纸笔,将出现在石壁上的图案画在了纸上摊在秦临眼前。
三个头也迅速围了上来,盯着这几个熟悉的字符,但也没能看出个名堂来。从梁韫的视角上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看着像一个字,但又有点奇怪。”梁韫歪头反复推敲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
“哪个字?”秦临有所期待的看着他。
“忌,忌妒的忌。你们从我这个方位看,但是奇怪的是,上半部分是个全包口。”梁韫以为自己猜错了,百思不得其解,示意秦临靠过来看。
在他的拉扯下,秦临顺着梁韫的角度,堪堪擦着他的侧额角看了过去。
定睛回神后,豁然贯通,转而问闵伯:“这字的方向可是横于墙壁上?”
经秦临提点,闵伯想到什么突然拍了下手,比划着自己忘记补上的手指印:“这个后面还有像三一样的血迹。”
“主体是忌,只是上半部是巳。”秦临思索了片刻看向了梁韫肯定般朝他点了点头,
接着解释道:“巳,地支六位,蛇相。”众人也瞬时顿悟。
闵叔仍略感疑惑,不解为何和蛇有关,迟疑的比划道:“可是,为何是水蛟突然出逃,还带走了他?”
此时,秦临凝神闭目将场景走马灯般在脑中重现,石壁,水牢,出逃,血迹。
顺着墙壁上的字符推测,守门人无法解开绳索。因此水蛟挣脱铁链绳索,残留的血迹意味着水蛟灵力突然暴涨蛮力撑断。
灵力来源不明。墙上字迹,守门人和巨物有过搏斗,被强行拖拽甩在石壁上,血液飞溅,最后求生般抓住石壁留下血印。巳蛇异变,或是异变巳蛇,留心。
片刻场景重现后,秦临睁眼已然明了,措置裕如一字一句道:“他在告诉你,巨物异变。如若断了音讯,证明他已入险境,血誓会在三日后巳时,由他破除。”
闵伯脸色一白,听到“血誓”二字后,眼框蓦然湿润。
仓辛溪明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也能明白,应该是闵伯重要的人被水牢中异变的巨物带走了。
沉默了良久的梁韫也出声问道:“那是不是也说明,他现在还活着?可是为何断了音讯,是被控制了吗?”倒是梁韫跟上了秦临的步调,这对闵伯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秦临首肯略感欣慰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嗯,还有救。”
溪明闻言也不消沉了,两眼放光看着主人,激动地问:“怎么救!我也要帮忙!”
在来的路上,犹记得主人答应他完成重要的是后就会带他去人间,他便亢奋的想要快点大展拳脚。
仓辛虽然并不想去救什么人,怕搭上了小命还找不到国师,但溪明成天拉着他到处乱跑,更没得收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光线骤暗,秦临施以术法将竹楼围得密不透风,众人皆疑。
“我只是加了个结界,接下来才是要仔细瞧着的。”秦临叮嘱众人,说罢将霜筠唤出,寒意从剑鞘中渗了出来,秦临握住乌黑的剑柄,锋利的剑刃似乎裹着竹叶抽了出来。
他捏诀将剑稳稳停滞在空中,“以明葆光,寄身与尘埃之外,境域溯回。”
秦临骤然合手,竹楼内云雾缭绕,众人像是置身于九重仙境。
“现!”,随着秦临不紧不慢摊开的手,像是有一本书卷在他手中被缓缓铺展开。
闵伯看后知道国师意为何,拄着拐杖走至无形的书卷前,等待秦临的指示。
“闵伯,你将手靠在剑柄上方,不要碰到。”秦临再三叮嘱不要碰到,霜筠出了剑鞘凶厉地很,秦临也不喜旁人碰到。
当闵伯慢慢将手伸上前时,未碰到霜筠便开始颤动,手在安全距离悬停后,霜筠便感知着闵伯的记忆,而秦临手掌上也发出隐隐白光。
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手上的白光越来越亮眼,场景似乎开始扭曲起来,所有人渐渐有些站不住脚,待快要摔倒时,众人来到闵伯的记忆中。
原本的饭厅已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石室,刚还立在这的闵伯已然不见。
梁韫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潮湿阴冷的石壁,不禁离秦临紧了点:“这是闵伯的记忆里?”
刚还白亮炫目的光此时化作一盏油灯静静地被秦临托在手上:“嗯,境域易碎,万不可轻举妄动。”
仓辛老实巴交跟在梁韫身旁,四处留神着。
溪明倒像是常客,站在秦临身前好奇的张望着:“那我们要做什么?”
“静观其变。”秦临沉声。
有脚步声似乎沾了水走在石板上发出声响。两人成行的影子打在地上,想必其中一人便是闵伯了。
“明日起我来替你在岛上看守吧,你也可以去岛外看看。”一人清亮的嗓音在洞口响起,
待走到室内,秦临依旧举着灯,梁韫见状提醒秦临快快熄灯,秦临沉声附在他耳边说道:“他看不到。”
另一人看着年纪比闵伯小,身材看上去弱不禁风,瞧着倒是一副机灵模样,闵伯笑着拂了他的好意:“我在这住惯了,再说没那位指令,这便是玩忽职守。”
“几十年这底下的死水从来都没动过,其实我也希望他能动一下。”青年有些惋惜叹了叹气,对于水牢中的巨物既害怕又敬畏。
他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们只是换个班,你也好看看岛外的世界,不耽误的。”闵屾似乎很希望闵伯出去看看。
闵伯想着只是换去竹楼守夜,应该也不会出岔子,遂而答应了。
出海前,闵屾特意在海滩上燃了一堆柴火,示意闵伯放心:“闵伯你回岛之前这堆柴火会一直燃着,你也知道我在岛中。”
闵伯一直不愿出海的原因有三,一是担心水底的巨物苏醒,二是希望自己的后人能远离岛上,有平静的生活,三是如有不幸,自己也算落叶归根。
前几夜都很平静,闵伯也第一次出了海,看到了更多岛上没有的景色,可他却看不到山洞中的情形了。
突然有一日,闵伯约定好了回岛同闵屾换班。
正航行在海上时,闵伯收到了一封闵屾密信,信中交代了巨物异变,当务之急是通禀悬月城,最后一行尤其叮嘱闵伯不要现身。
闵伯在海上犹豫了半刻,转身将船调转了方向,将密信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再次重写了一份,放在了过往行泊的商船中,塞入可升降的甲板下将密信偷渡出了东汨。
等再次回到岛上时,火堆已经烧成了焦炭,没有了一丝余温,闵伯慌乱地下了船,走进石室全然不见闵屾踪影。
水牢的通道俨然被破坏了,墙壁上看得出先前是有经历过一场混战,血迹斑驳的墙壁,血腥味和咸水混杂在一起。
闵伯一阵恶心反上来,他颤抖地拄着拐杖,看着混乱不堪的水牢四周,心中早已乱了神。
无心看墙壁上还残留了什么线索,他多希望此刻被拆吃入腹的人是他,闵水不能没有后生。
梁韫目睹着石洞在顷刻间便满目疮痍,心中也无限悲凉,秦临只是微皱着眉,举着灯也往水牢中去。
仓辛看着水牢中挣断的铁链还残留着血迹,让他想起了在铁牢中的其他人。被四肢拴着,像是要上呈的贡品,或是待宰的羔羊,死前还要特地拉出来凌辱一番,长鞭甩在粗糙的皮肤上,瞬间绽开血肉,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祈祷着父神的拯救。
“果然石壁上有字!”溪明认真环顾后,快速找出了闵伯画给他们看的字符。
秦临将灯送了出去,灯光分别挂在字符的轮廓上,黑暗的石壁上,只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将字符的勾勒出来,以便众人看得更为清晰。
秦临手指稍微一挪,灯光也将字符分散开来,再把凌乱的顺序重新编排好,
“巳,心”
便再度浮现眼前。
“果然是这样。”语毕,秦临也拂手将回忆褪去,众人回到竹楼,将剑归入剑鞘,闵伯也从中回了神。
梁韫仍有疑问萦绕心间:“那巨物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被关在水牢?”
秦临坐在了竹椅上,闭目回想着该从何说起,典籍中有记载
“海外玄冥岛,闵水一族长居于此,终其一生坐镇在玄冥山,而山似龟壳,寓意逢凶化吉。世代相承的命数,因此每一代之间都有血契相承。上一代的闵水一族为护住虬龙从天劫中存生被不幸牵连,虬龙是初生的龙,亦是闵水的象征,守护人间四海升平,风调雨顺。”
秦临看向闵伯,继续说道:“虬龙灵识被毁,只好将其封印在玄冥水牢中,希望虬龙逢凶化吉。为了不受外界侵扰,在岛外和岛内都需族人看守。而闵伯不愿后生一生困于岛内,自己担下了重担。”
琁玑阁从来不踏出悬月城,但当年秦临应允护闵水百年安宁,闵水给出的代价便是让琁玑阁耳清目明。
让闵水族人失去听觉和视觉,秦临违约了。他从来不是商人,成不成为利益既得者他也不在意。闵伯感激他,却受之有愧,自愿用声音交换。
了了片语道明闵水坎坷一生的故事,闵伯眼皮微耷,眼中涌动过往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