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东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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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皆换上了不同的装扮，更像是个行商的车帮了。
梁韫看秦临这一身打扮大概能猜出他的用意：“你打算扮作寻常经商途经东汨城吗？”
“嗯，届时你们就作为我的仆从一同入城。”秦临回道，倒是一人便能应付城外排查。
只是换了装束，但货物并无增多，看秦临似乎并没有做买卖的经历，梁韫有点不放心：“你已经找好了由头吗？确定不会被发现？”他反复向秦临确定。
“那你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吗？”秦临疑问，以为梁韫有完全之法。
原本昏暗的马车内，秦临静坐在明暗交界处，看不清的神色，竟让梁韫不自觉想起在船上的那人，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梁韫心中不是滋味，靠近光亮处，待看清秦临后，认真对上他的眼神说道：“齐清，我们既然打算结伴同行，相互之间理应进行商讨吧，况且我也希望能帮上忙，如果你有需要。”
一阵凉风吹起隔绝光线的纱帘，原是黑暗中，秦临也是在看着他，轻柔的光线投在秦临眉眼，他静静看着他，像是在回应诚挚的对视。
梁韫说完这话便有些后悔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语气过重了，加之自己头脑一热，实则根本不了解东汨城的情况就急着打岔，齐清这么沉默是不是生气了，我要不要收回刚刚的话，梁韫心下一紧。
刚还在自责的梁韫便听到秦临先声致歉，“是我欠考虑了，抱歉。那你认为进城什么理由更合适？”习惯了万事亲历亲为的秦临，不曾有过和他人商讨的经历，既然第一次选择结伴同行，也正在学着相信别人。
他态度意外实诚令梁韫心中一暖，突然想到自己或许真有办法，便答道：“如果是经商，我有一枚商印，或许能帮上忙。”说着从袖中拿出那枚玉质印章。
仓辛回过头惊诧看着他，指着玉印脱口而出：“这不是你娘的遗物吗？”
梁韫微笑礼貌回道：“骗你的。”
仓辛：“......”原来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
秦临从梁韫手中接过商印后，淡定将玉印放进袖中，不紧不慢开口：“国师的行踪许会出现在东汨城，能不能抓到机会，就看你们的了。”像是答谢梁韫的慷慨解囊。
说完便又装作高深莫测闭目养神，仿佛国师的行踪尽在掌握中。
溪明眼神复杂看着自家主人不但一人分饰两角，还贼喊抓贼，手段实在是高明。
梁韫仓辛二人闻言倒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义无反顾地进入了角色，坚信跟着齐清能一路畅通无阻。
行至东汨城郊，便已有挤挤攘攘的车马人群排起了长龙，在原地等了一会却没有任何改变。
眼见天黑之前排不到的队伍，于是四人找了一处茶馆打算休整一番再进城。
“东汨往来行商帮客颇多，因此贩卖的品类龙鱼混杂，切忌乱买卖，因为交易通常是不等价的代价。”秦临沉声告诫他们。
梁韫点了点头：“进城后呢？”
“进城后自有歇脚处，不必紧张。”秦临默默饮了口茶。
天象异常，秦临抬眸看着刚晴空万里的天瞬间乌云蔽日，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也倾盆骤至。
雨点猛烈打击在竹棚上，飞沙转石夹杂雨水，胡乱拍打在路过的行人，疾驰的马匹踏了一身泥泞。
“这天可真邪乎，几位客官坐进来些吧。”老板边忙收板凳边招呼他们，溪明和仓辛也替老板快速收拾了一番，打算将还挂在店门口的灯笼收了进来。
“咻——”一声凌冽风声响起，突然一人着黑袍看不清脸立在雨中，刚要收起的灯笼被这阵疾风吹得晃断了绳，仓辛急忙小跑去捡起吹坏的灯笼。
黑衣人脚步沉稳，脚下却生风般擦着仓辛径直来到店内，未被泥水沾到一丝一毫。
梁韫警惕看着这人如鬼魅般闪身至秦临面前，秦临也没阻拦，敛眸淡然：“下次还是直接传信，人不要出现了。”黑衣人朝秦临躬身后闻言又紧绷着后背，不敢抬起头来。
梁韫有点紧张，试探着问道：“你...认识...他？”
“溪明，你带着你梁哥他们去打壶热茶来。”秦临让溪明先支开梁韫和仓辛，只留自己和黑衣人。
梁韫闻言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看向秦临：你，把，我，当，外，人？
溪明扯了扯梁韫的衣角，抬起空了的茶壶在梁韫眼前晃了晃：“梁哥帮帮我。”
半推半就的梁韫只好拖着步子当跑腿小哥去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你来此定然会让旁人起疑。”秦临沉声若有所思
黑衣人依旧不敢抬起头，毕恭毕敬说：“是在下轻率了，请主子原谅。”
“你先进城，以我的名义，再找机会来寻我。”秦临吩咐道，让虞牧在东汨现身无疑是威慑那些藏在见不得光处的鼠辈。
如果城中真藏了些腌臜玩意儿，最好先自乱阵脚。
虞牧得令后便隐身退了出去，一阵风再一次倏地掠过，合上了茶摊的竹帘。
被打发去倒茶的梁韫回来不见了人，略带赌气地将冷茶重重放在秦临面前：“一杯茶的时间都等不了，只配喝冷的。”
梁韫撒完气后，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何要冲秦临发脾气，窘然转过身，没脸看秦临了。
没泡开的茶叶浮在茶水上，僵持的局面，秦临站在桌旁，他看着桌面上的茶水和转过身的那人。
秦临没太看明白，心道这人是不是在生气，为何生气：“下次我让他多等一刻。”他想应该是茶不够时间煮开，语气认真地安慰梁韫。
直到溪明欢脱地跑了，他进来指着外头，语气雀跃极了：“放行了！可以进城了！”
才不到片刻钟，原本车马如龙的队伍也渐渐有条不紊前进了起来。果然，虞牧的出现起到作用了。
秦临微微勾起嘴角，手中变出一把折扇，悠然自得地扇着：“诸位，做买卖去了。”转而大摇大摆走在马车前。
僵持的局面轻松破解，梁韫叹了叹气，无奈浅笑：“还是我栽了。”
扮演商队伙计的溪明，仓辛负责打点马车，梁韫则为职内，亦步亦趋跟在秦临身后。
守城的士兵手握长戟，眼露凶光审视着他们四人：“何处来？为何事？”
不善的语气倒未威慑住秦临，依旧装作风轻云淡，岁月静好的模样。
秦临连连拱手，毕恭毕敬道：“打洛南城来，做点酒水买卖。”而后将准备好的玉印呈给他们。
士兵见过后确认他们身份后便也不再拖延：“城中有贵客，这几日审查便严苛了些，祝各位开市大发。”刚还横眉怒目此刻便又摆出惺惺作态的假笑模样，和这多变的天气也是不谋而合。
秦临接过玉印也笑眯着眼道过了谢，便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
梁韫略带震惊，竟是这么轻松便进了城，那先前队伍怎的半天不得动弹，百思不得其解。
东汨的雨近来的总是急而重，打在身上生疼，倒像是有人从天下扔下一颗颗砾石，砸进水坑溅起烂泥摔在裤脚，赶路的商队只好一窝蜂挤在附近的客栈，原是喜静的神仙也只好屈尊将就几日。
“看样子客栈没有空房了。”梁韫看着被车马堵塞的街道，队伍竟是排在了客栈。
秦临略过他们，没有同他们一样驻足：“嗯，不住客栈了。”
任风吹雨打，带着一行人穿过小巷，绕过街坊，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村庄，鳞次栉比的竹楼架在岸边，远望只见海天一线，呼啸的风将浪潮掀地几丈高，眼看就要将盘旋的海鸟拍下。
“！这个湖好大！”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溪明惊奇的指着，脚轻轻点着柔软的泥沙，小心试探着。
仓辛见过的黄沙全是燥热的，这处的沙竟是另一番景象，湖的颜色也是深沉沉的蓝，看着感到有些困倦。
疲惫的众人皆观望着四处的房屋，正在心下挑选着今晚最想住下的居所。竹楼的屋脊像舒展开的蝴蝶，雨水顺着脊骨向下流淌，在湿热的雨中却显格外清凉。
“我们可以住在这吗？”梁韫沉醉在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中，目光期待地看向秦临。
秦临合上折扇，浅笑道：“自然。”
领着众人走向了一处竹楼，踏上中空的竹梯，不待梁韫反应，沾染上泥泞的鞋履竟焕然一新。
他抬手轻轻叩响了门后，一位看上去身体康健的的老人拄着杖将门打开了，老人笑着朝秦临点了点头，请他们入屋。
“这是闵伯，我的一位故人，这几日便借住在此。”秦临简单向他们介绍着。
老人笑着向他们用手比划着：“我是瞽者，各位不必担忧，有任何需要尽管向我提。”
“深夜外出很危险，请小心。”老人指着门外渐阴沉的天色，善意提醒。
梁韫点了点头，向他保证着说：“多谢闵伯，我们定然谨记于心。”
秦临朝闵伯轻点了头后，闵伯朝诸位作揖，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两声便离开了。
“我们住这，那闵伯呢？”梁韫看着闵叔说完便离开的身影，略带疑虑问道。
“他出海去了，晚些会回来。”秦临回道。
“这么晚不是很危险吗？”梁韫越想越困惑。
仓辛和溪明自从见到了这片海后像是中了什么魔怔一般，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仓辛努力撑着颤抖的眼皮，拉了梁韫衣服，提醒他该睡了。
秦临忍住烦躁，依旧耐着性子：“鱼多。你该睡觉了，右手第二间。”惜字如金催促他闭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东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