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春风里》一杯新茶

14、刁难

　　“好好好，”那边激动地连声说道，“地址是县中心医院5楼201房，你来的时候可别带东西啊！这里什么水果啊营养品堆得老多了，你带了她也吃不了，多浪费啊！心意到了就行。”
　　“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发往中心医院走去，在中心医院门口路过一家水果店，买了一个水果蓝提着进了医院大门。
　　推开病房门，里面只有奶奶和小婶婶，奶奶正坐在病床上，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一碗白稀饭，小婶婶坐在病床前伺候着。
　　见我进来，小婶婶连忙堆起笑容招呼道：“苏舒！你来了。”见我手上提着的果篮，立刻又说道，“啊哟！我不是叫你别买东西嘛！你一个学生有几个钱呀！”
　　我把果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礼貌的叫人，“婶婶！奶奶！我刚才路过，刚好看着水果新鲜，顺手就买了些。“边走到奶奶病床前边关心地问，“奶奶，您好些没？”
　　奶奶用那只空闲的手握住我的一只手，把我拉到跟前，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说：“人老了，都是些老毛病了。就你婶婶大惊小怪，你们年轻人多忙啊！学业要紧。”
　　婶婶在身后放了一把椅子，我顺势坐下，笑说：“现在不是很忙，这个学期已经实习了。”
　　“哦！那实习单位找到了吗？”奶奶关心的问道。
　　我摇头，“我过两天回G市再找。”
　　“现在的工作很难找吧？”婶婶插话说。
　　我说：“还行吧！就是实习期的工资比较低。”
　　“是呀！我听说，现在的大学生工资还没有工地上搬水泥的多呢！唉！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又没有个有出息的，不然给你弄个好工作，你也不至于受累。”婶婶愁眉苦脸地感叹。
　　“怎么没有！老徐家多好呀！要是你同意了这门婚事……”婶婶的一个眼神，把奶奶接下去的话掐断。顿了顿，奶奶叹了口气，拍着我的手背说：“唉！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当时说的那些话也是无可奈何的托词，我们苏家的女孩子都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不可能做出那些不不知廉耻的事情，是奶奶当时考虑不周，后来我才听人说，徐柏寒那小子人品不好，不务正业，还在道上混过，不适合你，这门亲事退了干净。”
　　我不置可否。
　　奶奶接着说：“老三啊！你还记得那个姓秦的算命先生吗？”
　　我点点头。
　　奶奶笑着说：“都说他算命准，是个活神仙，还别说，这回又要应征了。他说你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必定有权有势，成为人上之人。你看先是徐家看上了你，现在又有一位先生想要求取你呢！”说着她看向小婶婶，问，“他是怎么说的？我这人老了，把他的话全忘了。”
　　小婶婶满脸堆笑，“他说，他是G市的一位大老板，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对你一见钟情，哎哟！他当时说的一本正经，倒是我的老脸通红的哟！你们年轻人就爱把情啊爱啊的放在嘴边，也不害臊。我当时那里会信啊！就找人在网上查了他的信息，网上他的照片可多了呢！这小伙子年轻，长得又俊，又有钱有能力，就是金龟婿的不二人选啦！”
　　奶奶笑呵呵地说：“是呀！我一看就喜欢的紧，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啦！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下午一点，在河西人民路清明桥头的那家咖啡店，你们见一面，好好聊聊，这小伙子比徐家那孙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回你肯定喜欢的。”
　　我大概已经猜出来了，说：“那位先生姓安吧！”
　　“对对对，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的小伙子？”小婶婶比较喜欢看偶像剧，一件帅哥就兴奋。
　　脑子里浮现出安锦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摇摇头说：“不喜欢，他不适合我。”
　　一见我毫不犹豫地摇头，奶奶再也戴不下去那套母慈子孝的虚假面具，眼一瞪脸一板，训斥道：“这不喜欢，那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你以为自己是金凤凰，别人都得绕着你转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跟你好说歹说你也不听，倔的跟头牛似的，我也不是为了你好吗？这么好的家庭条件，你以后上哪里去找你说。”
　　我见她骂人的时候，疾言厉色、中气十足的，一点没有病人的样子，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我起身，淡淡地说道：“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抬脚就要走。
　　谁知，只听见‘咚’地一声，小婶婶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在了我的面前，我大惊失色，连忙弯下腰要扶她起来，“婶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哇地一声，小婶婶大声嚎哭起来，“老三啊！婶婶命苦啊！养了那么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平时游手好闲就算了，我养着他就是，可是前段时间他迷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他现在还被扣在赌场里，那边说不及时把钱送过去，要剁了他的一只手啊！”
　　我还没有方寸大乱，尚存一丝理智，说：“只剁了一只手，那不还有另一只嘛！小婶婶，您先起来，大哥他混账惯了，剁一只手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祸福厉害，长点儿记性，估计以后就能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呢！”
　　小婶婶被我一通抢白，僵着脸忘了哭泣。
　　一听这话的奶奶坐不住了，气得脸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呸呸呸！你这个短命鬼，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竟然咒你哥断手，你这么没良心，小心遭报应啊！”
　　一个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一个在床上骂我，正在我万分苦恼，不知如何是好时，病房门开了。父亲、母亲、老大、老二、老四一家子全齐了。他们看着此时的场面，都错愕地张大了嘴。
　　我：“……”
　　别看奶奶七十多岁的人了，反应比我都快。这一见着自己大儿子来了，有人撑腰了，便一股脑儿地发泄起自己的委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几个孩子养大，好不容易儿孙满堂，却都是养了些白眼狼。我的大孙子呢！你要是手没了，奶奶就把命搭给你，我不活了啊！啊！……”
　　“妈,你这是做什么啊?”父亲率先从门外快步走到奶奶的病床边，皱着眉问道。
　　跟着进来的几人，看见跪在我面前的小婶婶，连忙七手八脚硬拽着她站了起来。
　　“你问她？”奶奶气急败坏地伸手指向我。
　　“我怎么知道！”我面无表情地说，“也不知道婶婶为何就给我跪下了，说哥哥赌博欠了钱，赌坊里的人要剁他一只手，我能怎么办啊！只能安慰她说，剁一只手也好，长个记性，兴许就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呢！不是很多残疾人都挺能干的嘛！比如海伦凯勒、霍金……”
　　“住嘴！”父亲疾言厉色地打断我的话，“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谁希望自己好好的一个人，最后四肢不全，变成残疾人啊！读书读到牛肚子里面去了。”
　　被训斥了一顿，我乖乖地低下头，认怂。
　　“妈，您别生气，这孩子性子越大越野了，我回去好好教训她，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呀！”父亲一边摸着奶奶的胸口帮她顺气，一边好声好气地安慰着。
　　奶奶冷着一张脸，恶毒地看着我说：“要是我大孙子有什么事，看我怎么打死你这丫头片子。”
　　我瘪了瘪嘴，懒得再呆下去了，于是说：“既然我呆在这里这么让奶奶堵心，我怕到时候加重了病情可不好了，我还是先走吧！等奶奶不生气了我再来。”说着就想开溜。
　　“等一下，”奶奶岂会让我这么走，她立马叫住了我，“我有话还没说完呢！”
　　我只好站着不动，洗耳恭听喏！
　　这时，奶奶早已丢掉了慈祥的假面，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势，是的，在我们这个家里，爷爷都要听奶奶的。她严肃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锐利地眼神如尖刀一般扫过一张张子孙的脸庞，如慈禧太后一般下达命令，“苏鑫的事，今天必须要在这里解决，不解决谁都别走。”这显然就是要逼着我们家里人出这笔钱。
　　我们几姊妹面面相觑，瞬间互通心意。若是以前，我们年纪尚小，这对身居高位的老太太还存有一些敬畏之心，但如今长大了，早已分得清好歹善恶，岂能如小时候一般，甘当鱼肉，任人宰割。
　　“奶奶，能借的钱我们可都已经给您了呀！我现在正在创业期，家里的钱都压在货物上了，那几万块钱也都是问亲戚接借的，实在没有了。老二就更不用说了，她才离婚，还是净身出户，能拿出那些钱都不错了，爸妈更不用说了，他们还在供两个学生上学呢！老三，对了老三，你勤工俭学还有几千块钱对不？转给婶婶了没？还有老四，你的压岁钱呢！也有好几百块吧！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那些钱虽然不多，那也是蚊子肉啊！快点，现在就给。”老大率先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