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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六章 重现(2) ...

  •   第二日我想着既然是寄人篱下就不该太过惫懒,专程早早起了床。玲儿把我带到中厅我才发现邸恒早就坐在桌边候着我了。
      “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就只给你留一碗剩饭了。”邸恒捻起了桌上的筷子架在我的碗上,示意我坐下,“今日我还要去见父亲,等会儿廖胜会来送你进宫。”
      我点点头,目光却移到了桌上。和深州的早饭比起来,建安的餐食确是清淡了许多,不过桌子中间几盘相似的糕点倒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这是什么?”我伸手用筷子指了指,被邸恒用筷子轻轻打了一下。
      “用筷子指指点点,不何体统。”
      我瞟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邸恒,撇了撇嘴,也坐的端正了些。果然建安这种地方,让进来的人都免不得收了泼皮气。
      邸恒见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有点无奈的摇摇头,没好气地说:“昨儿不是你吵吵着要吃梅花糕的吗,怎么,自己都不认识?”
      我看着那些点心梅花的形状,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从里面流出来,好吃是好吃,却总觉得没了当年的味道。
      “不好吃?”邸恒大约看透了我的表情。
      我摇摇头,把手里的点心一口气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上次吃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味道也记不清楚,大概是被我自己的记忆美化了吧。”
      “那你试试另一盘,”邸恒朝旁边那盘看起来差不多的示意了一下,“建安城里的梅花糕一家有一家的味道,平日里最旺的几家都在这儿了,若是没有称心的今日我再去寻。”
      “不必麻烦了,这已经很好了。只是这种甜甜的东西本就是小孩子爱吃的东西,这些年过去我自己的口味大概也变了。”我说道,“廖胜什么时候来?”
      “已经在外院候着了。”邸恒看了我一眼,“你不必着急,离进宫的时辰还早。”
      虽是这么说,我还是匆匆将粥饭吃了干净,随手抹了抹嘴:“你何时走?你若是还要再等一会儿我便先去了,别叫廖胜等太久。”
      “去吧,”邸恒说着嘴角勾起一丝嘲笑的意思,“你倒是为他考虑着,不过我从他嘴里可没听过你几句好话。”
      我转着眼珠想着廖胜大约没少向邸恒告状说我拿他开涮,不觉撇了撇嘴,看来平日里对他的整治还是不够。
      “我向来是以德报怨之人,你看不出吗?”
      “快去吧。”邸恒笑着摇了摇头。

      马车过了几道门,直到不能再前行时才稳稳停下。我跟着来接我的侍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从狭窄的甬道中露出头来,面前的砖石地开阔而平坦,尽头的屋宇华贵而不繁冗,金色的瓦片与碧空相得益彰。
      我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的侍女见我驻足不动也静静地等在我身旁,一副见惯了的样子。待我稳住了呼吸才在我身边轻声说:
      “程大夫,请进吧。”
      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微微颤抖,用力地点了点头。
      登上正殿阶梯时我专心看着脚下的玉梯,生怕因为紧张而一步踏空在宫中出了岔子,却忘了这阶梯不是我一个人在走。身后的婢女还没来得及出声,我就已经撞在了前面人的身上。
      “这位是前来为陛下侍疾的赵大人。”婢女贴近我快速地低声介绍了一番便行了礼,我也赶忙照着她的样子敛衽问安。
      “这位是?”
      “这位是深州知府推举入宫为陛下请脉的三味堂堂主程大夫。”婢女细声回答道,我抿了抿嘴,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低眉颔首,眼前只能看得到赵大人比我腿还要长的腰围和松松垮垮挂在腰上的玉环。
      “程大夫快请进吧。”赵大人倒是没什么架子,抬抬手示意我起来。我站直了身子,偷偷瞟了眼赵大人的脸,算得上慈眉善目,往前二十年大概也是个风流客。
      外殿里各色宫人站了不少,却依然安静的很。不过此处却并非落针可闻,脚下细软的赤色绒毯说不上厚,但踩上去也听不见一点声音。内殿的帘子紧紧垂着,大概还有三步远时里面的宫人将帘子微微挑开。赵大人在我身旁做了“请”的动作,我也不加推辞,只朝他略微颔首表示谢意,便低着头走了进去。
      赤金床帐紧紧拉着,塌旁坐着的女子衣着素色,看起来很是疲惫,仪态却依旧很是端庄。身后的婢女凑近我:“皇后娘娘。”
      我沉着气向前走了几步,轻轻理了理衣摆,郑重地跪在她面前。
      “草民程灵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娘娘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嘶哑,却不变水一样的温润柔雅。我心中暗叹,不愧是母仪天下之态。
      “你可是……深州知府举荐而来的?”
      我刚刚起身还未站稳,听到她问话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这才想起邸恒嘱咐我的不可直视,赶忙将头又低下去回话:“是。”
      皇后娘娘轻轻点点头,示意我到塌旁来。两侧侍候的宫人将床帐打开,方才随我进来的婢女替我打开药箱,将脉枕布好。我盯着陛下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将指尖放了上去。
      虽说心里早已有了预料,触到脉象时我的心却还是骤然停了一瞬。我收回手,用力握成拳头,却依旧遏制不住指尖猛烈的颤动。
      是赤星堇,又是赤星堇。
      “怎么?可是很严重?”皇后娘娘此时有了些生气,向我的方向探了探身子,颇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咬着下唇,避免自己做出些奇怪的表情来,微微摇了摇头,一边重新将手搭在陛下的脉上,一边若有若无的瞟向陛下的衣领,脖颈处红色的经脉清晰可见,甚至已经快要蔓延至耳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此事根本无需反复确认,我的判断不会出错的。
      “皇后娘娘,陛下此病奇特,草民一时也无法决断。草民想着宫中太医乃医界翘楚,若能有幸一览太医们如今对陛下的用药,与太医们交流一番,或许能有所转机。”经历了先皇一事,太医院那群人就算依旧无法解赤星堇之毒,至少也已经见识过赤星堇的病症了。事到如今仍无人提起赤星堇一事,想必定是有人已经与太医院中人串通一气。我暗自咬了咬牙,我倒要知道是谁害死了阿爹如今还想让我背锅。
      “带她去太医院。”皇后娘娘朝我身后带我前来的婢女微微点了点头,颇有些疲惫的样子揉了揉太阳穴。
      婢女俯身行了礼,我也赶忙告退。跟着婢女屏气凝神地出了门来,才面朝蓝天深深吐了一口气。宫城就是宫城,光这股压抑的气氛就叫人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我此次的病人还是天子。
      “太医院有多远?”我探头看向前面的婢女,她却只是微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
      “约摸着再走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到了。”婢女毕恭毕敬地回话道。
      “这几日来过多少大夫了?”
      “先前已经来过五个,程大夫是第六个。”
      “那先前那些大夫怎么说的你可知道?”
      “此事涉及陛下龙体,奴婢怎么能有幸知道这些。”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变化,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兴许是听见了我叹气的声音,飞快地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立刻恢复了方才的样子:
      “不过先前的五位大夫也都曾到太医院来过,只是都被吴太医吃了闭门羹。”
      “吴太医可是陛下的御用太医?”
      “正是,是位专为陛下瞧病的老太医,早些年先帝在时,也是吴太医日日为先帝请安的。”
      “吴太医这几日可是有什么事情?”我做出好奇的样子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这几日每每有宫外的大夫来求见时吴大夫总是恰巧不在太医院内,有时是为陛下抓药去了,有时是去了藏经阁中翻查古书,总是不得见就是了。”
      “也是,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哪是我们这些乡野村医能瞧好的呢。”我叹了口气。
      “程大夫不必自薄,早先就听闻过程大夫在深州享有盛名,今日一举定能营养四海。”婢女朝我欠了欠身子,我一抬头才发现已是太医院门口了。
      这四方的院子和我的三味堂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是些更精致的竹筚盛着各色的药材。婢女将我领进屋子去,满屋的太医要么在埋头写着,要么几人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说些什么,倒是没人发现我们的存在,或是说没人在乎。
      我见婢女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轻轻退到了我身后,我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扬声说道:“晚辈深州程灵,此番为陛下之病入宫,想与各位先辈讨教一二,还望先辈赐教。”
      或许是因为我是个女子,屋子里的太医大多露了诧异之色。只有一位倒是还能正眼看我一眼:“真是不巧,今日吴太医不在,除了吴太医,此处还没有人敢对陛下之病胡下妄言,你且去吧。”
      “不知此处可有吴太医为陛下开出的方子,晚辈能否有幸一见。”
      方才的太医似乎露了嗤笑之色,只是他还未开口,门外便有人进来。我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衣着像是一小厮。方才的太医指了指他:“这边是吴太医的学徒,你若是想见找他要就是。”
      “阁下可是深州程大夫?”
      我听他叫了我的名字不觉吃了一惊,忙点点头:“你知道我?”
      “何止是知道,当年我刚入太医院时也有位深州程大夫为先皇瞧过病呢。”
      我心中一紧,他却面色如常:“程大夫想见什么?”
      “想见吴太医。”
      “这定是不能了。”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我们吴太医从不见外客。”
      “那能让我见什么?”
      “方才听到程大夫想见药方,对吧?”
      我点了点头。
      “药方都是吴太医亲自保管,在下也不能私开师傅的案柜,不过你既然是大夫,见到成药想必也能知道其中放了些什么吧?”
      “能让我见到成药?”我略有些吃惊。
      “我早年间算是与程叔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且给你行个方便,你跟我来就是。”
      他话说的含糊不清,我爹在建安之事我也不知晓,不过他倒是爽快,转身就走。我思忖了一瞬,也赶了几步跟上他穿过了太医院的后门,在狭窄的箱子里走了不远,一股子熟悉的烟熏火燎的气息就迎面扑来,空气也热了几分。
      “此处进去就是药方了。”他推开落了漆的榆木门,脚下的门槛似乎只差一脚就要裂开。我提了提衣摆与他一同踏进院子,露天的方场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药炉,各色药味掺杂在一起叫人喘不上气来。
      “程大夫与我来。”他领着我擦着墙边一路走过,过了一道院子,眼前的景象才算是开阔了些。我跟着他进了屋子里,此处要干净整洁了许多。
      “这儿便是给陛下煎药的地方了。”他朝煎药的宫人们逐个点头示意,似乎都很是熟识的样子。逐个走过几个,他才在一尊药炉前蹲下来,“这便是我师父开的药,你来瞧瞧。”
      我接过他递来的微湿的白方巾,揭开药炉,避开逼人的蒸汽后才能闻到明显的药香。我凑近扇了扇蒸腾而起的水汽到鼻子里,都是些性温无害的药罢了,虽说不害人,可看陛下如今的境况,只要不是能医病的药便是在置他于死地。
      “程大夫这就知道了?”领我来的小厮见我将盖子合上站了起来,也笑着站起身来。
      “这般的药方想必你也闻得出吧。”我在衣裙上随手蹭了蹭,微笑着看向他。
      “在下才疏学浅,哪能和程大夫相提并论,只要能给程大夫点帮助在下就知足了。”
      不知他官话说的这么好是不是吴太医教导有方的功劳。我朝他点了点头:“你既在吴太医门下,怎么能如此自低?”
      “在下在旁人面前自然不必妄自菲薄,可面对程大夫自然还是要摆正自己的身份,这是我师父交代过的了。”
      “你师父还交代你什么了?”
      “这是我们师徒间的事情,程大夫就不必过问了。不过程大夫若是看完了,那在下就带程大夫回去,若是再晚些,等程大夫到了邸府太阳就要落山了。”
      我听他特意提了邸府,却也没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我暗中皱了皱眉,也没想出什么旁的含义来,只朝他微微笑了笑:“那就走吧。”

      我靠在马车上,只觉得身心俱疲。不说别的,单说在宫城中一日要走这么些路就足够我叫苦的了。更何况每说出一句话来还要在脑子里左三圈右三圈的转来转去,方才在宫中时倒不觉得什么,如今静下来当真只觉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车帘子被人掀开,露出来的是玲儿的笑脸,我看着心情倒也好了一些。玲儿伸手扶我下来,我第一次这么服服帖帖地由着她搀扶,自己一点力气也不愿使。
      “可是累了?”我抬起头来,正对上邸恒立在余晖中,格外好看,我却只想微微点点头。
      “饭菜已经叫人摆好了。”邸恒直勾勾地看了我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今日在宫中都做了什么?”
      “为陛下诊了脉,随后去了太医院,吴太医没见到,只瞧了瞧开出的药来。”
      邸恒大约是见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挥了挥手让玲儿先走开,陪着我一路沉默到房中。
      屋子里的饭香比在宫中那股扑鼻的药气要好闻的多。我坐在桌前提起筷子,看着盘子里精致的菜,每个都想尝尝,却丝毫没有张嘴的心情。
      邸恒瞟了我一眼,将每盘里的菜都夹了一箸放到我面前的碟中,为我倒了杯茶水推到我面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确是赤星堇。”
      “药呢?”
      “普通调养的方子。”我夹起鸡肉放到嘴里,味道不错,精力似乎也恢复了些,“听闻这些日子所有拜访吴太医的大夫都被拒绝了,我倒算是幸运的,见到了药。”
      “药?还是药方?”
      “药。”我说道,“吴太医的门徒恰巧撞见了我,说是曾与我阿爹打过照面,便给我行了方便带我去见了御药房。”
      邸恒沉吟了一会儿,我见他不说话,心下有些紧张,忙问道:“怎么了?”
      邸恒摇了摇头,镇定自若地吃起饭来:“不用担心,反正你在我府上,出不了事的。”
      “今日带我去的那人还提到了此事,我住在此处还是颇有些不妥,听他说话的意思似乎还很是戏谑。”
      “建安城里没有比命更重要的事情。不管旁人怎么看你,此时他们都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不论出了什么事也都要忌惮你三分,总不至于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多谢你。”我想说的话似乎有很多,但也不知从何说起,到了嘴边也只有一句多谢。
      “跟我还客气这些东西。”邸恒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建安一趟就别白来,今晚我带你在城中转转吧。”
      “好。”我恢复了些生气,用力点了点头,“我也该买些东西带回去给师姐和耿叔他们。”
      大约是我提到了回去,邸恒突然沉默了一瞬:“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没想好,还不知要被宣进宫去几次。听闻在我之前来的几位大夫都已经陆陆续续回乡了,想必我也快了。”
      “以你的医术,若是留在建安也能有所作为。”
      “你忘了你说的,在建安命是最重要的。我过不来那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还是深州自由自在的更合我意。”
      “今日定要带你好好逛逛,让你喜欢上建安才好。”邸恒笑了起来。
      “邸大人就这么想让我留下?难不成是在建安还没吃够我做的饭?”我有点戏谑地看着他。
      邸恒似乎突然正了神色看向我,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他大约是发现盯了我太久,赶忙移开了视线:“我们家可请不起你这尊佛。你先更衣吧,稍后在前厅等我。”
      我在带来的行装里翻了翻,总共也没有几件衣裙,只有一件杏色的广袖裙还算是不错。我给自己挽了个温婉些的发髻,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始终觉得自己面色不够好看。正懊恼没带着妆奁来建安时才发现桌上早就备好了脂粉,不禁轻轻笑起来,邸恒考虑的倒是周到。
      这大概是我最仔细的一次上妆了。最终结束时轻轻抿下红胭脂,我颇有些自得地看着镜子,这是哪来的美人。
      我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正准备拉开门去,抬到空中的手却突然顿住。从前我从没这般正式地打扮过自己,今日怎么突然这样正式起来?若是邸恒问起我该怎么说?我又为何突然对自己的容貌这样上心?
      方才的一番打扮已经耗去了太多时间,想必如今邸恒已经等在前厅了。我本想洗去脸上的装扮,回过身去还没坐到桌前就停下了脚,时间怕是不允许我再从头折腾一遍。我颇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正不知怎么办时,门上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什么事?”我扬声问道。
      “你可准备好了?”是邸恒的声音。
      “快了!”我赶忙答道。
      “属实抱歉,方才父亲府中来人,说是父亲叫我过去有要事商议,今晚怕是逛不成了。明晚我定给你补上,到时候请你去醉仙居吃他们家的招牌菜算是给你赔罪。”
      “好,我知道了。”听到这儿我方松了一口气,门外的邸恒似乎也是骤然轻松了下来:
      “那我就先去了,你好好休息。”
      我听着门外邸恒的脚步声,知道他走远了才长出了一口气,坐到桌前将脸上的脂粉洗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变成熟悉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气,也不知是在气邸恒还是在气自己。我朝着自己的脸轻轻拍了几下,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门外又响起声音来,我一下子凝住神:“谁?”
      “是我,程大夫。”听见玲儿的声音我重新放松下来,“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了,这就给程大夫送进来。”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她看不见,才扬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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