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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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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一路平稳,既没有预想中的耳鸣,也没有噩梦里的坠毁。可当我双脚踏上地面,如同踩上云朵,明晃晃的日光让我一阵眩晕,我赶忙抓紧身边的行李箱拉杆,深吸一口气,才敢确定这不是梦。
就只因他一句“我在广州最高那栋楼等你”,我不顾一切,一意孤行,几乎拼尽半条命,考来这里。此时我看到他一身清爽的白色夏装在接机人群中脱颖而出,心在胸膛里数起了节拍,我想跟着节奏却有些顺拐。手足无措时,他看到了我,一路小跑来到我身边,嘴角还挂着笑,看到他有些滑稽的举动,我突然回过神:原本,我就是来读书的。
他拉着我的行李箱在前面带路,从摇晃的背影也能看出喜悦。我有些惆怅,分不清我的到来对他来说是哪种欢愉。因为我是光耀门楣第一人?还是因为我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就如同他之于我?
一顿简单的接风宴被我们吃出了尴尬的味道,他在这边没有朋友吗?没有,工作后只有同事。那读书时候的朋友呢?结婚了、出国了、回乡下了,天南海北。我低声言语“天南海北,我也来了啊。”他没听清,腼腆一笑,低头吃饭,他一直如此,二十六岁,仍像个少年,笑容里带有儿童才有的害羞和纯真。我有些出神,想到多年前那个夜晚,我们在沙发相互依偎看剧的晚上,他也是这样的笑。
吃完饭我们沿着街道转悠,自顾自说些不着边的话,他说广州很繁美,大城市既让人向往又让人疲惫;我说考研很累,总归是有个精神支柱,咬咬牙终于成功上岸。偶尔有话题无法衔接的沉默,我们都装作没发现。我不自主地想把他的话往暧昧上靠,他是想告诉我这个他爱的城市吗?他知道我说的精神支柱是他吗?我总觉得他知道,正如我们视而不见这时的沉默般,他视而不见我露骨的暗示。
他是我同宗的堂哥,我对他却有非分之想。我为自己愚蠢的想法感到可笑,却没发现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这是我最深沉最隐晦的爱意,支撑着我越过人山人海来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