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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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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初真的睡了个回笼觉,如果不是他老妈来的一通电话,他估计能睡到大中午。
“喂?妈。”沈是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了一半儿又忍不住“嗷”了声。
“怎么了?”徐书语气里倒没什么担心,就她那个走路都会撞到水泥墩子然后嚎一通的倒霉儿子,要这点小事儿都要担心一下的话,那她那小心脏早给担没了。
沈是初抬手揉着左侧的下颌,有气无力道:“牙疼,前两天就开始疼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今天可能处于一个峰值。”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是初叹了口气,“不去,想想就恐怖,这辈子都不想看牙医,我没事,再过个三四天就好了......挺好的,怎么可能,”说到白京平,沈是初话音一顿。
他一个扑棱坐起来,转头,然后看着正垂眸做卷子的白京平沉默了好几秒。
完,忘了白京平还在这个房间了......
沈是初其实不太想让白京平知道他牙疼这件事,一切牵扯到白京平不好回忆的事情沈是初都不想让白京平知道。
正愧悔间,徐书突然丢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沈是初音量提了提:“什么?下午就回来?”
他背一松,仰躺在床上,“我又不是小孩儿,过个生日而已没必要啊妈,老爸有个长假多不容易,你们好好玩呗,我在这儿小日子贼滋润......好吧,晓得了......行,拜拜。”
沈是初挂了手机,歪头看向白京平,笑了,想说:“收拾收拾,晚上带你见家长。”但这句话过完脑子就被他否定了。
不能再对他说这些披着玩笑外壳的暧昧语言了......
沈是初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句话:“我爸妈下午回来,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白京平道了声“好”。
沈是初去洗手间洗漱的时间,白京平煮了一碗清汤面,沈是初看到成品是惊喜得下巴都快脱臼了,紧接着又“嘶呼嘶呼”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颚。
待牙齿间的痛感缓了些,沈是初抓起筷子就道:“我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现在突然有了,嘿,还有小青菜呢,”沈是初迫不及待地就尝了一口,“呦,手艺不错啊,还有虾皮,好鲜,鲜美的鲜。”
很用心的一碗面。
沈是初的心情好得出奇,彩虹屁嗖嗖往外冒:“我真没想到你还会煮面,太好吃了,比我在饭店里吃的都好吃。”
白京平不怎么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沈是初挺了挺腰杆,表情诚挚:“真的,此面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白京平轻轻瞥了他一眼,道:“牛皮要破了啊。”
沈是初“嘿嘿”乐了。
沈是初把一碗面条全吸溜完的时候,白京平从屋内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沈是初。
沈是初接过,掂了掂,“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白京平淡淡道。
“生日礼物?!”沈是初一下子来了劲,将右手放在腰间的纯棉睡衣上蹭了蹭,皱眉,“算了,我先去洗个手再看。”
白京平伸出两个指尖按下沈是初的肩膀,表情有些无语:“你要不要烧个香再看?”
沈是初笑了笑,“嗳,我这不是重视么,”他说着便打开文件袋,往里看了看——几张A4纸和一个浅分色的贺卡。
沈是初首先拿出的是贺卡,封面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贺卡。沈是初心中想笑,没立刻打开,抬头咧着嘴问白京平:“我打开它会唱歌么?”
白京平:“......”
知道沈是初是在调侃,白京平欲言又止了下,最后答非所问道:“这边的超市里没有贺卡卖。”
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沈是初更想乐了,他垂眼看着手中这份心意,有种笨拙又真诚的感觉......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抬头多瞄几眼白京平。
此刻的沈是初,双脚像是踩在云端上,恨不得和全世界炫耀他的愉悦。
等他轻吸一口气,缓慢的打开贺卡,看着里面的内容,沈是初良久无言。
“祝沈是初生日快乐,所遇皆良人,所欲皆可得,日日无忧,岁岁如初。”
26个汉字,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用的是沈是初的字体。
像的甚至连沈是初本人都误以为这就是他自己写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应该是就逮着这几个字练的......
这么像,应该练了很久。
沈是初忽然想到那天凌晨,白京平照着练习本练字的画面。
沈是初没出神多久,低头又把文件袋里另几张A4纸拿出来,待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便彻底傻眼了。
——检讨,两份,他的字体。
沈是初翻着几张检讨纸来回看着,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这,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是初抬头,目色深深地看向白京平,白京平却以最波澜不惊的目光回应,仿佛这些令沈是初惊叹得瞠目结舌的东西于他而言简单得像随手摘朵路边的野花一样。
沈是初有些微妙的沮丧,但顷刻间就被眼前的这份惊喜给冲走了,他乐滋滋道:“我特喜欢这个礼物,谢谢你白京平。”
白京平快速抿了下唇,默然片刻,接着没什么语调道:“不客气,我去写题了。”
白京平走后,沈是初又忍不住把那张贺卡翻了出来,盯着那几个字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越看心里越暖,依依不舍地合起来时瞥见了刚刚没发现的笔迹——一张背影的速写。
在贺卡的背面,几笔绘形,黑色的线条利落地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背影,虽然只有寥寥几道,看起来就像制作者心血来潮随意添的一样。
笔下少年的头发与衣服随风飘动,显得身形更加单薄。
沈是初一眼便看出,这个背影是他自己的。
快到晚饭的时间,两个人收拾好一起搭了92路公交车,中途又转了61路,路上的时间太长,沈是初有点晕车,整个人都蔫蔫的,轻声道:“白京平,我晕车,好难受。”
其实还远远没到“好”的地步,不过沈是初习惯性宝贝自己,被蚊子叮出点血都能被他说成“大出血”。
白京平闻言转头看了无精打采的沈是初一眼,又皱着眉往车厢的前半段扫了眼,“靠窗会好一点,我们换个位置。”
沈是初嫌麻烦,懒得动:“不要。”
“吃颗糖?”
沈是初叹了口气,“牙疼。”
白京平:“反正已经疼了。”
沈是初想了下,歪头:“说得也对。”
撕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又分了颗给白京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是初果然感觉舒服很多。又缓了一会儿,沈是初转头道:“白京平你好奇怪,我身边的人都劝我少吃糖,只有你说吃颗糖,这种感觉好新鲜啊。”
白京平扫了他一眼,无情道:“反正疼的又不是我自己。”
沈是初眨着眼睛看着他,捂着胸口:“你说的我心痛。”
白京平瞥了他一眼,“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心应该在左边。”
沈是初:“......”
沈是初家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带着地下室和楼顶面积不大的一块阳台。两人到家时,他爸妈已经回来了,一楼的餐桌上放着一堆好吃的外地特产。
“鲜花饼,白京平快过来,”,沈是初用面纸包着一块给他,“你尝尝,这个是玫瑰馅儿的,我爸妈去接我爷爷奶奶了,我跟你讲,他们住在东南街的巷子里,我让他们带了那儿的烤猪蹄和章鱼小丸子,贼好吃!”
白京平接过鲜花饼,沈是初望着餐桌又惊喜到:“还有菌子?!你看,这个超级好吃!你先坐着,我端到微波炉里加热一下。”
沈是初端着加热好的菌子出来时,白京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最近很火的一部清宫局。沈是初原本还想引他看看电视墙上的照片——他从小到大的记录,这下便没什么兴致了。沈是初把筷子递给白京平,“美女好看么?”
白京平瞥了他一眼。沈是初正低头挑着菌子,想问他:“有我好看么?”
沈是初借着过生日白京平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夹起一根送到白京平嘴边:“快张嘴,要不是我对蘑菇过敏,你一根都都尝不到。”
沈是初把那根菌子送进白京平嘴里,担心白京平第一次来他家可能不太好意思,于是喂孩子似的又送了几口,接着起身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上,“好亏啊,他们待会儿肯定还会带蛋糕回来,这牙疼得太不是时候了。”
白京平也不接他的话,继续盯着他那电视剧看。沈是初叹了口气,他对蘑菇过敏,只能闻闻香味儿,不过光闻着也不解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随他去吧先吃爽了再说,大不了弄几瓶水挂挂......想到挂水扎针,沈是初又蔫了。
老爸老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好想吃章鱼小丸子啊......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发了会儿呆,沈是初再转头看向白京平时不由得扑棱起来——白京平看起来......不太正常。
甚至可以用“诡异”两个字形容。
“喂,喂,白京平,”沈是初也害怕起来,“你在干吗?”
白京平正半垂着眸子,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正抬着一只手缓慢轻柔的对着空气小幅度划拉着。
看起来就像摸一只隐形的猫咪。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沈是初蹦到他身边,抬手摇了摇他的肩膀,“我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白京平!”
白京平皱起眉,表情却是异常的认真:“不能抱。”
“什么?”沈是初没听懂。
白京平的双眉皱得更深了,语气认真的像是在提醒警告自己:“不能抱。”
不能抱?抱什么?
沈是初这次听清楚了,白京平现在可能不太清醒,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跟梦话似的,沈是初一边翻出手机打电话给他老爸一边回应他:“为什么不能抱?”
白京平声音很轻,“会有危险。”
“危险?什么危险?你现在的危险比谁都大!”
电话接通,沈是初着急忙慌地给沈和豫描述了下白京平的行为,沈和豫让沈是初不要太担心,指导白京平双手抱胸,尽量不要大幅度动作,他马上回来。
沈是初挂了电话,目光愧疚地看向白京平,“对不起,我爸说你是菌子中毒后出现幻觉了......我应该把它们放在微波炉里多打几分钟的......哎待会再道歉吧反正你现在也听不懂。”
沈是初又朝白京平凑近了点儿,对着他看了会儿,禁不住担忧道:“不会把脑子毒坏了吧?”
这可不行,再过几天白京平就要去比赛了......那么费脑子的比赛,完了完了。
沈是初脑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又担惊受怕地把刚刚撂在茶几上的手机抓起来百度。
——菌子中毒会把脑子毒笨吗?
沈是初翻了翻,百度上没有相关解释。这倒让他稍微放下些心,没有人搜证明这种情况应该不太会存在的。就在沈是初想退出界面时,一则有问必答映进他的眼中:
问:蘑菇中毒可以诱发老年痴呆吗?
最佳答案:你好,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导致老年性痴呆,还可以导致心肌梗塞!
沈是初:“......”
沈是初按灭手机,紧抿双唇看向正一心一意的撸着空气猫的白京平。
还在庆幸白京平中毒后比较乖没有耍毒疯时,突然的,白京平想要站起来,醉酒似的撑着沙发边缘站起,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像是面前有数不清的帘子似的,白京平不急不躁地挥着胳膊一边做着掀开的动作一边低着脑袋往前走。
沈是初知道在白京平起身的那一刻他就应该上前扶着他坐下,应该小心翼翼耐心十足满眼歉意地对待他......可看着白京平傻乎乎的动作,沈是初真的很难忍住不笑。
他咳了两声止住笑意,反思自己太不够朋友了。沈是初把白京平拽回来,像幼儿园老师教育小朋友似的:“坐好,不准动。”
白京平皱眉,要推开沈是初。沈是初也不能强行控制他,只好跟他讲道理:“听医生的话,胳膊交叉抱着胸口。”
不知道话里哪个字眼戳到了白京平,他忽然停下动作,低眸沉思状,重复着刚刚的话:“不能抱,会有危险。”
抱个猫咪能有什么危险?沈是初心中疑问,难不成对猫毛过敏?不过这种情况就得顺毛捋,于是他温声道:“可以抱的,这只没有毛。”
白京平很轻的歪了下头,眸光还有些松散,出口的语气却很坚定:“不行。”
白京平的眼睑跟着一低,声音轻了些,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沮丧:“不可以的。”
“......”看白京平这样子,沈是初的心掉了掉,他见不得白京平不如愿,即使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他抬起双手托住白京平的两颊,温热的,但比他掌心的温度要低些。
沈是初微微施力将他的面颊转向自己,看着他语速很慢地认真道:“白京平,可以抱的。”
沈是初还想告诉他被你拥抱是它的荣幸,可转念想想以白京平现在的状态可能听不懂,于是换了另一种说辞:“可以抱的,这是在你的梦中,你做什么都可以。”
白京平的眉头皱着,目光还是散的,一直没放在沈是初身上过,似乎根本听不进去沈是初说的话。沈是初正思索着其他的法子让白京平心里舒服一点,只听白京平忽然很轻地吐了一个字:“梦。”
白京平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是陷入犹豫之中,“假的。”
沈是初靠他很近,前所未有的近,近到可以看清白京平鼻梁左侧有颗很轻的黑痣,“白京平,”沈是初想问问他这颗好看的痣是早就有的还是最近才长的,只不过刚喊出名字,自己的一边肩膀上忽地附上了温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