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叶》姜羽晗

42、新生

　　芳华是个十分细心体贴的人，很快便熟知林叶的脾气喜好。有芳华照顾林叶，阿七轻松了不少。

　　这日傍晚，阿七检查完屋顶跳下来，见芳华端了锅汤已走到房门口。

　　“阿七少爷，我弄了锅鱼汤，你进来和四小姐一起喝吧。”芳华脸上挂着明朗的笑，让人觉得一起喝汤是件十分温暖美好的事。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一直少爷少爷的，叫我阿七就好。”阿七帮芳华推开门，二人一同进了屋。

　　“芳华喜欢，便随她叫吧。”林叶听到二人的谈话，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小桌前等着喝汤。

　　“看吧，四小姐都准了的，阿七少爷你还有什么话说？”芳华边说边拿起小碗盛汤，手脚麻利。她将一碗汤推到林叶跟前，又将另一碗交到阿七手上。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我没话说。”阿七喝了口鱼汤，微微蹙眉。

　　“阿七少爷，怎么了？不好喝？”芳华见他神色有变，赶忙问道。

　　“有些咸了。”阿七答道。

　　“啊？”芳华听了这话，立刻给自己盛一勺，尝了尝，“是有些咸了，四小姐不要喝了，我再重新弄一锅。”

　　“不用，”林叶柔声道，“你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早些睡吧。”

　　“不辛苦的，我照顾四小姐，是在报恩，觉得很满足呢。”芳华看着桌上的汤，似乎有些懊恼，“我把汤端回去自己喝好了，倒了有些浪费。”

　　“那倒不必，既然我已经喝了，不妨再多喝几碗。”阿七笑道。

　　“阿七少爷真是好人，怪不得四小姐那么喜欢。”芳华笑嘻嘻道。

　　“行了行了，别贫了，回去睡吧。”林叶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芳华点点头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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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阿七拥着林叶已经入睡。

　　忽的有个人影闪进屋，悄无声息地行至床边，举起一把刀，狠狠向林叶心口刺去。阿七骤然起身，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腕。

　　来人黑衣蒙面，还未暴露身份，一心想甩开阿七的手逃走。阿七却死死抓着不放，清冽的眸光在幽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冰冷。

　　“你逃不掉了。”阿七缓缓开口，声音很小，似是怕吵醒林叶。

　　黑衣人渐渐平静下来，伸手扯开了蒙面的黑布，轻声道：“阿七少爷……”

　　“芳华，”阿七见她已放弃挣扎，便松了手，“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恨！”芳华咬牙切齿道。

　　“她救了你，为何要恨她？”阿七有些不解。

　　“那是她与肖羽白之间的恩怨，只是顺便放我走而已。”芳华冷冷笑道，“救我？你凭什么认为那样做是救了我？你了解肖羽白么？了解我么？”

　　“不了解。”阿七淡淡道，“只是你在汤里下药，企图趁我昏睡之时袭击叶子。从你计划做这件事起，便是我的敌人。”

　　“你怎知汤里有毒？又怎会没有中毒？”芳华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可输也要输个明白。

　　“其实你做得很好。你在汤中多放了些调料，掩盖住药味，又在我面前自己喝了一口，让我放松警惕。若是早两个月，我必定不会怀疑你。”阿七笑了笑，“只是如今，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叶子的安全，人也变得多疑起来。我不是没有中毒，而是在你走后，及时以内力将毒逼了出来。”

　　“你要如何处置我？”芳华只知道阿七武功高强，却不知他守护林叶的心意如此坚决。

　　“我若问是谁指使你做这些，你应该不会答我吧。”阿七料想单凭芳华一人，不敢做这样的事。

　　“当然不会。”芳华笑着答道。

　　“好，那你回去，告诉指使你那人，”阿七提高声调，一字一字清清楚楚说道，“我，林三省，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林叶。”

　　“阿七……”林叶的声音突然响起，阿七和芳华都是一惊。

　　“叶子，是不是吵醒你了？”阿七关切地看着林叶，却见林叶目光灼灼，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阿七，我回来了。”林叶轻声说道。

　　阿七听到这句话，眼中竟泛出泪光，他懂了“回来”是什么意思。林叶恢复正常了！

　　他抬起颤抖的双臂，将林叶紧紧搂进怀里。

　　芳华本可趁机逃走，可转念一想，任务失败，她已经无处可去。索性站在原地，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

　　“叶子，我好想你……好想你……”阿七几乎快要哭出来，全身都在颤抖。

　　“我也想阿七呀，”林叶嘻嘻笑了起来，“我好害怕，好想逃，可是我舍不得。我听到你说，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好感动。”

　　林叶双手轻抚着阿七的背。阿七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一直抱着林叶，完全不想松开。

　　“左手！”阿七突然意识到，林叶的左手能动了。

　　“嗯，没事了。”林叶将脸贴在阿七胸口，觉得有些歉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我，我太懦弱，不敢面对那些事。对不起，我太自私，留下你一个人。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阿七打断林叶，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啦好啦，我有话对芳华说，你先放开我。”林叶想到芳华在一旁看着，有些害羞。

　　“好。”阿七松开手，又帮林叶理了理头发。

　　“芳华，肖羽白是个怎样的人？”林叶平静地问出这句话，仿佛“肖羽白”是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

　　“宫主很寂寞。”芳华想到肖羽白，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不懂，怎样才能不那么寂寞。长生不老也好，坐拥天下也罢，都没办法让他感受到温暖。我想要告诉他，我愿意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隐居山林，过平静的生活。可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已经死了。”

　　“留下吧。”林叶语毕打了个哈欠，仿佛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什么？”芳华怔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你，我不忍心。放了你，你没处可去。留下吧，我很喜欢你。”林叶微笑着说道，“你不用谢我，把敌人放在身边看着，我会比较安心。”

　　“芳华，回去睡吧。”阿七轻声道。

　　芳华脑子很乱，有些呆滞地点点头，转身出了屋。

　　“你啊，心软了总是不肯承认，爱说些奇奇怪怪的理由。”阿七捏了捏林叶的脸。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嘛。”林叶嘟着嘴，有些不满地看着阿七。

　　“承蒙四小姐关照。”阿七耸了耸肩。

　　“阿七，你知道偷袭我的是谁么？”林叶突然严肃起来。

　　“谁？”阿七这些日子来一直在心里猜来猜去，可傅念暄走了，他不知要跟谁说这事。

　　“洛紫。”林叶说得十分委屈。

　　“洛紫！”阿七无法相信，“你确定么？会不会是身形相似的女孩子易容成她的样子？”

　　“我确定，没人比我更了解洛紫的身体状况了。她自后面窗子翻进来，什么都没说，直接一剑插进我左肩。我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没知觉了。”林叶叹了口气。

　　“这太诡异了……”阿七眉头紧蹙。

　　“好了好了，这事明天再说吧。我们睡觉了。”林叶拉着阿七躺下，然后蹭进他怀里。

　　“叶子……”阿七这段时间一直是拥着林叶入睡的，可这一刻的林叶，不伤不病，神智清明，他突然觉得有些局促。

　　“怎么？怕我？”林叶似乎感受到阿七的异样。

　　“不是……没有……”阿七有些语无伦次，“我……我说不清楚……”

　　“阿七，谢谢你一直守着我。”林叶的声音甜甜软软的。

　　“不要谢我……”阿七的神色突然暗淡下来，“我总是说，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可是一次又一次……我……”

　　“傻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叶捂住阿七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了，“不是你的错，是对手算得太精。”

　　阿七轻轻拉开林叶的手，缓缓说道：“是我没准备好，没料到对方这样强大。是我失职，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阿七，你是我的夫君。虽说我总是依靠你保护，很胆小很软弱。但很多事，我们要一起承担才行，不要一个人把过错都揽下来。这样太辛苦了。”林叶抬头吻了下阿七的鼻尖。

　　阿七突然翻了个身，将林叶压在下面，轻声说道：“叶子，我可以要你么？就这一次。”

　　“可以啊。”林叶幸福地笑着，“就这一次。不过若是有了孩子，我就一定要生下来，你不可以拦我。我们听老天的。”

　　“好。”阿七一只手开始解林叶的盘扣，另一只手垫在林叶后心，将自己的真气输进林叶体内。

　　林叶觉得全身都暖暖的，微笑着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