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叶》姜羽晗

17、认输

　　林叶和阿七来到小厅，果然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们。阿七以长剑挡开众人，抱着林叶一口气冲到长梯前。他将林叶放下来，回身挡住小厅内的人，阻止他们去追林叶。

　　林叶头也不回，用尽全力往上跑，打斗声渐渐变小，她开始听不出下面的情况如何。她爬到楼梯尽头，眼前有一道已经打开的石门，肖羽白就站在门前。

　　林叶急促地喘气，瞪着肖羽白，楼梯下隐隐约约的打斗声让他心慌意乱。

　　“你那护卫真是极品。”肖羽白狡黠地笑着，“不过他现在大概在被围殴吧，你听，这声音。”

　　林叶不知要说什么，她深深吸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此刻阿七的安危变得好重要，她早就把自己心丢在楼梯下面了。

　　她意识到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无法集中精神对付肖羽白。

　　她想，直接认输或许还可以救阿七，和肖羽白硬拼，搞不好她和阿七都会死。

　　“我认输，你让他们停下。”林叶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肖羽白对林叶的表现十分满意。

　　“我认输。”林叶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她要救阿七，一定要救阿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好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肖羽白笑道。

　　林叶抽出匕首，毫不犹豫插在自己肩上，剧痛让她立刻瘫倒在地上，但因为吃了吕琰的药，她并没有昏倒。

　　“呀，你竟然还撑得住？真是太让我意外了。”肖羽白想到林叶可能吃了什么药物，伸手在林叶身上翻找。

　　林叶已经完全动不了，只能任他摆布。肖羽白打开在林叶身上找到的药瓶，发现里面还有一粒药，倒出来闻闻，又笑了起来，“这么蠢的办法你也想得出来？看来你是真的恨我。不过好可惜啊，你已经认输了。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我还真有些心疼呢。”

　　“让他们……停下……”林叶此刻心里全是阿七。

　　“他们看到这个就会撤走了。”肖羽白将一块令牌塞进林叶手中，“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等你爬到下面阿七早就没命了，不如我帮你一把。”肖羽白说完便踢了林叶一脚，林叶毫无反抗能力，直接顺着长梯滚了下去。

　　林叶紧紧抓着令牌，滚到楼梯下面。她看到阿七全身是血，被按在墙上殴打。她颤抖着举起令牌，下面的人看到令牌果然全都撤走了。那小厅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阿七和林叶两个人。

　　阿七已经意识不清，顺着墙壁缓缓滑坐下来，墙上留下一道血痕，触目惊心。林叶本想爬过去抱住他，却突然眼前发黑。吃了吕琰的药，是不可能昏倒的，她想到自己可能撞伤了头，心里十分害怕，却没有任何办法。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含着泪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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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大哥，方少已经去了好久，叶子和阿七可能真的出事了。我用轻功赶过去比较快，我去找他们，念暄交给你了。”踏雪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放心，老子就算耗尽真气也要保他不死，你快去快回。”左泓已经满头大汗，只是傅念暄命悬一线，他一点都怠慢不得。

　　“豆豆，你出去买些伤药，他们若是受了伤，店里的药肯定不够。”踏雪看着豆豆平静地说着。

　　“好。”豆豆突然觉得踏雪和平时有些不同，她身上仿佛环绕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不怒自威。

　　踏雪从布行后门跑出去，施展轻功直奔云幽宫。刚到山下，便遇到了方聿飞，他背着阿七，抱着林叶，走得十分吃力。

　　“方少，出了什么事？”踏雪接过林叶。

　　“不知道，我找到第二个入口，进去发现小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阿七血流了一地，伤势究竟如何我分辨不出。小叶子肩上的伤和身上的擦伤倒是不严重，可不知怎么撞伤了头，我想了很多方法都叫不醒，只能背一个抱一个。”方聿飞不用抱林叶轻松了许多，轻功勉勉强强可以用，跟紧踏雪往回赶。

　　他们自布行后门进到店里，左泓已经脸色发青。豆豆又在地上铺了些布，让方聿飞和踏雪将阿七和林叶放下。

　　“左大哥，你休息一下，我来。”踏雪代替左泓，双手抵在傅念暄背上。只是她功力远不如左泓，刚一换上去就已经十分吃力。

　　“天哪！怎么办！每个都要救，可我们只有四个人，豆豆武功全废，左泓又已经累成那个样子……”方聿飞急得原地转圈，不知先救哪个才好。

　　“你说什么丧气话？敢紧救人！”左泓气冲冲喊道，他气方聿飞自乱阵脚，更气自己无能，救不了傅念暄。

　　踏雪的脑子突然变得异常清楚。现在的情况是傅念暄中了肖羽白的毒，阿七重伤，林叶撞伤头一直昏迷不醒。傅念暄需要解毒，阿七要尽快疗伤，林叶伤势虽轻但体质特殊，已经开始发烧，不管不行。以林叶对肖羽白的了解，很可能知道解毒的方法，可不知道短时间内能不能把她弄醒。林叶自那次被绑之后，八成可以无条件信任阿七，阿七可能知道解毒的方法。救活傅念暄就有人能掌控大局了，肯定比满地乱窜拿不定主意的方少强得多。所以要先救阿七，才有机会救所有人。

　　“爹，我要赌一赌了，你要保佑我啊。”踏雪低头念叨了几句，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锐利，她突然大声喊道，“你们不要慌也不要吵了，都听我的！”

　　方聿飞和左泓被她的气势镇住，竟真的安静下来听从调遣。

　　“我们先救阿七！左大哥快去找吕琰，这里没有大夫大行。方少，我们两个去阿七那里，用自己的内力助他调息，不但要保住阿七的性命，还要让他清醒过来，问他解毒的方法。豆豆帮阿七处理外伤，先把血止住。”踏雪话音一落，左泓立刻冲了出去，方聿飞跑到阿七身边，将内力输入阿七体内，豆豆打开药箱开始翻找。

　　踏雪将双手缓缓从傅念暄背上拿开，傅念暄没有了她的帮助，感受到剧毒迅速扩散，低声呻吟着。

　　“永荣，你再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救你。”踏雪在傅念暄耳边轻声说道，语毕立刻跑到阿七身边，将内力注入阿七体内，配合方聿飞助阿七调息。

　　“小雪……做这样的决定你一定觉得很痛苦吧。”方聿飞看到踏雪的目光虽坚定，眼泪却已大滴大滴落下来。

　　“左大哥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救不了他，现在只能指望阿七了。”踏雪抹掉脸上的泪水，对着阿七喊道，“阿七！你快醒来！求你！”

　　“踏雪……”阿七好像真的听到了踏雪的喊声，缓缓睁开眼睛。

　　“阿七！你知不知道怎么解肖羽白制的毒？”踏雪见阿七醒了，立即询问解毒的方法。

　　“血……三小姐……”阿七虽睁开眼睛，可脑子似乎还不大清醒，勉强吐出这么几个字。

　　“血？三小姐的血？啊！叶子的血可以解毒！”踏雪想起了林叶血里那种特殊的药味，那血确实有可能克制肖羽白的毒。

　　“豆豆！割开叶子的手腕，将她的血喂给念暄，快！”踏雪将防身用的短剑抽出来丢给豆豆。

　　豆豆跑到林叶跟前，拉起她的手臂，举起短剑，却突然怔住了，“她……她手腕上好多伤痕……我……”豆豆握着短剑的手不停地抖，根本下不了手。

　　“豆豆！我也心疼叶子，所有人都心疼叶子！可是人命关天啊！求你快一点……”踏雪大声喊着。

　　豆豆觉得踏雪的话好像是不能违抗的命令，深吸了口气，稳住手中短剑，划开林叶的手腕，然后把她拖到傅念暄身边，让她的血流进傅念暄嘴里。

　　所有人都盯着傅念暄，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没有人出声，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念暄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茫，思考了片刻，突然明白了目前的状况，立刻掐住林叶的手腕止血。

　　此时左泓已经带着吕琰赶来，有了足够的人手又有了大夫，三人的外伤很快便处理好了，林叶也退了烧。

　　吕琰擦了擦汗，一刻也不敢耽误，坐下边开方子边分析三个人的伤情。

　　“小傅的毒算是解了，但时间拖得太久，接下来五、六日会觉得眩晕乏力，我开药帮他清除余毒。阿七内伤颇重，外伤几乎遍布全身，幸好没有致命伤，看来是被围殴了，这帮人还精准避开了要害。只要好好静养，复原只是时间的问题。情况最复杂的是林三小姐，我确定不了她什么时候会醒。若是撞伤头导致昏厥一时没缓过来，那就已经是乐观的状况了，就怕她是自己不愿意醒来……”吕琰眉头紧皱。

　　“怎么可能？她最爱出去玩，怎么会愿意这样躺着？”方聿飞不相信吕琰的判断。

　　“有可能。”傅念暄小声说道，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正靠在踏雪身上休息，“她输给肖羽白，阿七又被打得那么惨，她完全有可能选择逃避，不醒来就永远不用面对这样的结果。”

　　“她平时有这种倾向么？”吕琰问道。

　　“有，她感觉到疼痛会习惯性晕倒，上次被肖羽白绑走，醒来之后完全把自己封闭，是看到豆豆全身是血受了刺激才恢复的。”傅念暄答。

　　“情况比我想得还糟……”吕琰不停叹气，“看来林三小姐的问题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我们等天黑先把伤患送回方宅，再从长计议吧。”

　　“大家也不要太着急，说不定叶子只是累了，睡一会就醒了。她怎么忍心不理我们呢。”豆豆劝大家往好处想，可屋内的气氛还是沉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