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叶》姜羽晗

16、决战

　　傅念暄交代好林叶那边的事，和左泓匆匆赶往洪四住处。

　　“喂，你这毒药靠不靠谱啊？”傅念暄问道。

　　“当然靠谱，我找洛紫宝贝儿拿的，她说这是肖羽白那老妖精给的。”左泓答。

　　“你别宝贝儿来宝贝儿去的，对人家没意思就别乱勾搭。”傅念暄一脸无奈。

　　“闹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让傅念暄这么一说，左泓觉着闹得确实有些过头，“先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就确定洪四是你堂叔？”

　　“本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临走时方少突然想起，小雪曾认出洪四身上衣服的布料是贡品，我便觉得应该是他没错。”

　　“雪雁妹子小时候好东西见多了，她说是就肯定是了。”

　　“不知道小雪去了哪里……”傅念暄想起踏雪，神色黯然。

　　“事成之后我陪你去找，杭州城咱们熟得很，一定能找到。”左泓安慰道。

　　“嗯。对了，那等一下靠你了。”傅念暄拍拍左泓的肩，“我把佩剑放在桌上就是暗号，你冲进去砍一刀就成。”

　　“没问题。”

　　“万一他家周围埋伏着御前带刀侍卫大内高手什么的，你也顺带解决一下。”

　　“我怎么这么忙？”左泓苦笑。

　　“能者多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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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念暄和左泓很快便走到洪四家，左泓躲好后，傅念暄敲门。

　　洪四打开门，见是傅念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好久不见。”

　　“皇……”眼前的人正是乾隆皇帝，傅念暄刚要叫“皇上”，想起这地方实在不合适，赶紧改口，“四叔……好久不见。”

　　“进来说吧。”洪四将傅念暄领进屋。

　　“四叔，你好像知道我要来。”傅念暄觉得洪四像是一直在等他。

　　“我昨晚刚约过方老板来家里喝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像以前一样聪明。”洪四笑道。

　　“你故意把自己的住址告诉方少？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傅念暄有些困惑。

　　“你等一下。”洪四语毕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带了个姑娘出来。

　　“小雪！”傅念暄没想到踏雪会在这里，立刻冲上去抱住她，“小雪你吓死我了，你乱跑什么啊，我和叶子肯定会把事情解决，不会委屈你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留在你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能换成是叶子就好了。”踏雪低声说道。

　　“傻瓜！你在想什么啊！别总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去比啊，你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代替不了。”傅念暄深情地说。

　　“荣儿啊，四叔还在这呢。”洪四当惯了皇上，站在两个人旁边却完全被忽略的感觉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四叔……荣儿……”踏雪看着洪四，想到他的衣服他的坠子，脑子飞快地转着，“啊！你是皇……”

　　洪四见踏雪快要喊出来，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踏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四叔你引我到这，就是为了让我来接小雪？”傅念暄不得不承认，若只为找踏雪，他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洪四家里的。

　　“我看到她头上的簪子，猜测她可能认得你，就请到家里来坐坐。”洪四淡淡道。

　　“所以你是要见我？”傅念暄不相信踏雪会乖乖住在洪四家里，低头看着踏雪，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踏雪这段日子总是说自己不了解傅念暄，可相处近十年，默契还是有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坐下谈吧。”洪四自己先坐了下来。

　　他很欣赏这个叫莫雪雁的姑娘，在民间这样的女子并不多见。她身上带着大家闺秀般的优雅气质，神情又格外淡然，踏实不娇纵，很坚强很坦诚。只是他感受到莫雪雁和永荣是真心相爱，便断了自己的非分之想。他欠弘暄一家太多，实在不应该有接近雪雁的念头。

　　“多谢四叔帮我照顾小雪。”傅念暄牵着踏雪坐了下来。

　　“荣儿，为什么要辞官？”洪四问，“以你的资质，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因为我阿玛。”傅念暄很坦白。

　　“你……知道了？”洪四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傅念暄辞官，是因为年轻气盛，受不了朝中大臣挤兑。

　　“我玛法留了封信给我，却被额娘藏了起来。后来被我发现了。”傅念暄开始解腰间的佩剑。

　　“当年十叔被圈禁，大概是闷坏了想出去走走，让弘暄扮成他留在屋里。我阿玛已经病入膏肓神志不清，说了几句梦话却被当了真。结果派去的人把弘暄当成十叔……”洪四显得有些尴尬，“这些我都清楚，只是这件糊涂事后来不知为何被压了下来，我能做的也只是放十叔出来，想翻出当年的事查清楚实在太难。”

　　“也就是说，虽然没有证据，但你承认这是事实。”傅念暄缓缓说道。

　　“是。”洪四点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傅念暄将佩剑放在桌上，发出了暗号。

　　“荣儿，回京吧。”洪四突然站起，然后竟跪了下来。

　　傅念暄和踏雪全都惊呆了，想不通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荣儿，你不要在意我的身份。我现在只是洪四，是你仇人的儿子。我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认错，求你回京，给我一个补偿你和你额娘的机会吧。”

　　“四叔你……”傅念暄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是皇上啊！他为了弘暄的事竟跪在地上认错。

　　此时外面的左泓听不清洪四在说什么，他看到暗号，破门而入，已经冲到洪四身前，挥刀要砍。

　　“不要用瞬身！”踏雪看到眼前的情景，只想到这一句话，她大声喊着，可完全没用。

　　傅念暄在左泓的刀砍下之时，用瞬身移动到洪四身前，拿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刀。

　　“小傅！刀上有毒你忘了吗？”左泓对傅念暄的行为十分生气，他清楚挡下这一刀极可能会丧命！

　　“我当然没忘，可是我已经原谅他，不想杀他了，你冲进来我拦不住，不用自己挡还能怎么办。”傅念暄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臂，无奈地笑着。他毕竟算是个善良的人，对方已经诚心认错，他还执意报仇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样想来，他觉得自己还蛮潇洒。

　　“刀上有毒？那解药呢？”踏雪慌了。

　　“没有解药，洛紫说肖羽白制毒的手艺高超，还跟我炫耀这毒连吕琰都解不了。”左泓虽说得委婉，但怎么听都是没救了的意思。

　　“荣儿……”洪四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永荣来这的目的，“谢谢你。”

　　“四叔跟我客气什么啊。”傅念暄笑道，“我不怕死，只是舍不得小雪。”

　　“我们回布行！叶子可能有办法解毒！”踏雪想到林叶为杀肖羽白准备了那么久，说不定已经找到解药。

　　“好，回布行！”左泓背对傅念暄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这样你体内的毒会扩散得慢些。”

　　“谢了，兄弟。”傅念暄很听话地趴到左泓身上。

　　“认你这种傻瓜当兄弟，我真是命苦。”左泓无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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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叶和阿七再次闯入地宫，顺利躲过了所有机关，前方便是小厅，过了小厅再上楼梯就可以见到肖羽白了。

　　“三小姐，我感觉到小厅内有很多人，其中有两三个武功极高。”阿七说道。

　　“很多人？怎么可能？他们要怎么进来？刚才那些机关你也见识到了，好多都是互相关联的，踏错一步都不行，不可能同时进来这么多人，难道他们真的要在小厅里吃住？”林叶显然不相信自己会判断错误。

　　“可厅里确实有很多人……”阿七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的感觉不会有错，“三小姐，等一下我抱着你直接杀过去，将你送到长梯上，然后你去找肖羽白，我留下挡住那些人。装在你身上的暗器都记得怎么用吧？匕首是不是也带好了？”

　　“阿七……我不想一个人上去……”林叶突然很害怕，阿七这种做法，几乎跟自杀差不多，“我们回去吧，我不想杀肖羽白了，真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三小姐！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你甘心就这样放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啊。”林叶停下来，抓紧阿七的袖子。

　　她开始发抖。她恨肖羽白，无论如何都想杀了他。可她也惧怕肖羽白，同样不会武功，肖羽白却轻轻松松毁了她的人生。那些被关在笼子里试药的日子，曾经梦魇一般缠着她。如今她不愿回想也不敢回想。她能在绮遥和阿七的陪伴下长大，是件幸运的事，他们都是淡泊而温暖的人，让她暂时忘了恐惧，可以正常生活。

　　如果让她用阿七的生命来冒险，她舍不得，做不到。

　　“别忘了我是林家堡最厉害的护卫，一定可以撑很久。你和肖羽白都不会武功，你有一半机会赢。你杀了肖羽白，他的人自然不会为难我。阿七愿意陪三小姐赌一把。”阿七抱起林叶，继续向前走。

　　“阿七……”林叶窝在阿七怀里，感觉到他的体温。

　　阿七永远是这样可靠。

　　她渐渐平静下来，拿出吕琰给的药，吞下一颗，“阿七你一定要等我下来救你哦。”

　　“好。”阿七换了个姿势，一手拖住林叶，另一只手拔出了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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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少！林三小姐呢？”左泓背着傅念暄冲进布行，对方聿飞喊道。

　　“还没回来。”方聿飞见状赶紧关上店门，扯了几块布铺在地上，好让左泓把傅念暄放下来休息。

　　“叶子和阿七会不会出事了……”傅念暄想到自己召集惊门兄弟帮林叶，找左泓，让左泓找毒药，这些加起来耗费了很多时间，准备周全才赶去洪四家。林叶带阿七闯地宫，如果里面真的没几个人抵抗，该比他早回来才是。

　　“应该不会吧，那地图我刚才看了，按图走很安全。”方聿飞说道。

　　“叶子没带走地图？”傅念暄问。

　　“嗯，她说都记下来了，地图如果被发现可能会害了洛紫，所以留在我这了。”方聿飞答。

　　“给我看一下。”傅念暄想趁着自己还清醒，帮帮林叶。

　　方聿飞将地图递给傅念暄，傅念暄仔细看着。踏雪和豆豆找来药箱帮傅念暄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这地宫自入口一路向下，却在肖羽白的房间门口修一条这么长的石梯向上走，是何道理？”傅念暄小声念叨着，“云幽宫建在山上，那肖羽白房间的位置应该是……”

　　“地图有问题？”踏雪见傅念暄神色有变，轻声问道。

　　“嗯，很有可能。”傅念暄将地图拎起来，仔细看端详，“这张地图不全，你们看，这里是新被撕开的。肖羽白的房间后面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我认为是地宫的另一个入口。有了这个入口，肖羽白出入地宫就不需通过前面的走廊。也就是说，如果他要对付叶子，短时间内让三五百人从这个入口进地宫，通过自己的房间，下楼梯，堵在小厅那里，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那叶子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方聿飞急了。

　　“是，这可能是个圈套，从肖羽白把叶子绑走开始就是个圈套。他大概连叶子会策反洛紫也料到了，让洛紫不自不觉做了帮凶。”傅念暄意识到，肖羽白比想象中可怕，“方少，你拿着地图，去找第二个入口，救叶子……”傅念暄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我马上就去！”方聿飞拿起地图冲了出去。

　　“我们不能全指望林三小姐，雪雁你扶住小傅，我试试能不能把毒逼出来。”左泓想以自己的内力帮傅念暄解毒。

　　“好。”踏雪也觉得试试看总比陪着傅念暄等死要好。

　　左泓双手抵在傅念暄背上，将内力灌入他体内，却无法将毒血逼出。

　　“这毒药好邪门啊……雪雁，我现在只能尽力阻止他体内的毒药扩散，你和豆豆快想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