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乘十外传遥之乔》姜羽晗

10、成亲

　　林之乔伤好之后，绮遥又回了趟林家堡，告知林堡主她要嫁给林之乔。堡主自然爽快地答应了。于是第二年春天，他们便准备回苏州成亲。

　　林之乔已经离开苏州整整一年，到了林家堡，他直接牵着绮遥去了林少海的书房。

　　林堡主详细询问了林之乔的伤势，又同之乔和绮遥商量了关于成亲的事。

　　“堡主，三十五位长老已经在演武堂聚齐，等着堡主带林之乔过去。”有人进来向堡主禀报。

　　“好，这就过去。”林少海示意那人先出去候着。

　　“爹，你要和之乔去做什么？”绮遥不大理解，为何林之乔一回来，那三十五个长老便聚在了一起？

　　“绮遥你先去休息吧，只是汇报任务。”林之乔平淡地说道。

　　“你除了去见南方商会总会长，还有其他的任务么，我怎么不知道？”绮遥问过绫这件事，绫只是说林之乔是来代替堡主向她解释当年的一件小事。这也需要聚齐所有长老来汇报么？

　　“绮遥，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好么？”林之乔显出为难的神色。

　　“爹，我不可以过去么？”绮遥觉得林之乔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当然可以，遥儿是我的女儿，堡中事务你都可以过问。”林少海牵起女儿的手。

　　林之乔见堡主同意了，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要是林堡主的说的话，他都会照做。

　　三人很快走到了演武堂，绮遥一进去便觉得气氛凝重，让她很不舒服。

　　“之乔你终于回来了。”说话的是林家堡第九长老徐平彦，一脸笑容，看起来很和善。他是个处事圆滑的人，虽资质平庸，却也混到了第九这个位置。可见林家堡并不是个单凭武功修为就能出人头地的地方。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吧，林之乔，你自己报个数吧。”一个黑衣长老打断徐平彦的话，他是林家堡第二十六长老林威。他体型壮硕，气势凌人，话一出口，堂内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之乔未能在四个月之内将大小姐带回林家堡，鞭五十。”林之乔低着头，不敢看绮遥。

　　“四个月？你为什么没同我说过？还有五十……你讲的规矩里面没有这条。”绮遥有些急了，这林家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林之乔刚一回来便要受罚？

　　“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是要挨五十鞭子的。我跟你说的时候，期限已经快到了，告不告诉你都是逃不过。我只是不想强迫你，想要你自愿跟我回来。”林之乔说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什么，“救小玉的时候，我还欠大小姐五十，一共一百。”

　　“那个不算！”绮遥慌忙解释道，“我说的是气话，不能当真！不算不算！”

　　“我知道你当时是认真的。”林之乔温和地笑了起来，“我很了解你是不是？”

　　“恐怕不止一百吧。”插话的是林家堡第十八长老肖正，“堡主，我的徒弟被林之乔打伤了。”他示意站在身后的徒弟到堡主那去验伤。

　　一个灰衣青年走过来，撸起袖子。他手臂上有一道清晰的疤痕，正是林之乔玉笛的形状。

　　“打伤堡内兄弟，加五十。”林堡主沉声说道。

　　“爹，之乔也受了伤啊！差点命都没了！”绮遥瞪大眼睛看着林少海。

　　“普通刀剑之伤，又已经愈合，本就很难看出是谁下的手。更何况当时那些人都蒙面，即使你在一旁看到了也没有用，你们证明不了是谁下的手。”林少海详细给女儿解释，他当然知道林之乔是冤枉的，只是对方十分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作为堡主，不能无缘无故偏袒林之乔，惹人非议。

　　绮遥一时无话可说。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是因为她，危机关头不听令是因为她，遇到伏击打伤了黑衣人还是因为她，这一百五十鞭全都是因为她！她只想平静地过日子，虽然帮不了太多人，但也不能这样害人啊！

　　“爹，这些都是我的错，让他们打我吧。”绮遥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她本就不擅长与人周旋。

　　“不行。”林少海看着女儿，很严肃地说道。

　　绮遥失望地低下头，她害了林之乔，现在连替他受罚都不行，那她还能做什么？

　　她看看林少海，又看看林之乔，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什么林家堡大小姐，只是换了个称呼罢了。

　　她突然抽出随身的短棍，迅速将它折断，将有木刺的一端抵在自己颈上。

　　“爹，你要打他，女儿就死给你看！”绮遥一直觉得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别人是一种极蠢的做法，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做这样的事，当然也是因为这世上只有极少人在乎她的生死。

　　绮遥的话刚一出口，便觉得眼前一片黑，失去了意识，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林之乔打晕了她。

　　绮遥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晚。

　　“之乔！”她想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大声喊着林之乔的名字。

　　“我在这，”林之乔就坐在床沿上，“别怕，没事了。”

　　“他们打你了么？”绮遥焦急问道。

　　“没有，”林之乔背对油灯坐着，看不清表情，“你用自己的性命要挟堡主，他们怎么敢动我？没事了，你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好。”绮遥听了林之乔的话，总算放心了。

　　她想到自己表现得这样护短，肯定让林少海很没面子，第二日便去他的书房道歉。林少海只说过去就算了，并没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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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绮遥和林之乔便成了亲。成亲当天热闹非凡，除了堡中的三十五位长老外，很多门派都派了弟子来道贺。林之乔应酬到很晚才进新房，那时绮遥正乖乖坐在床上等他。

　　林之乔掀开绮遥的红盖头，绮遥眉目低垂，似乎有些害羞。

　　“今日来了好多人，我很累，我们睡吧。”林之乔帮绮遥将凤冠取下，把她的头发放下来，用手指梳顺，又随手扯了块装饰新房用的红布条，松松绑好。

　　“好。”绮遥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真的累坏了。

　　可是到了第三日，林之乔还是未与绮遥圆房，也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夜里，绮遥看着坐在桌边看书的林之乔，心里十分不安。

　　“之乔，”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你是真心要娶我的么？”

　　“当然，”林之乔放下手中的书，帮绮遥掖好被子，“别胡思乱想，早些睡吧。”

　　“可是……”绮遥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看完这本书就睡。”林之乔转身要回去坐，衣袖却被绮遥扯住。

　　“是不是……你和我爹商量好……娶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堡主之位。”绮遥说出了自己最不能承受的一种推测，他并不愿意把林之乔说得这样心机深沉，只想借此试出他真实的想法。

　　“绮遥！你怎么能这么想？”林之乔转过身，眉头紧蹙，显然是生气了。

　　“那你证明给我看，你是真心要娶我的。”绮遥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道。

　　“好。”林之乔立刻脱下外衣爬上床，俯下身子吻上绮遥的嘴唇。

　　绮遥完全慌了，却在之乔深情的亲吻中渐渐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林之乔缓缓压了上来，绮遥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放在哪里才好，思考了片刻，伸展双臂，将手搭在林之乔背上。

　　林之乔抽出两人中间隔着的被子，开始解绮遥衣服上的盘扣。绮遥突然觉得好紧张，两只手紧紧抓住之乔的后背，身子轻轻颤着。

　　“别怕。”林之乔柔声说道，“放松一点好么？”

　　绮遥全身上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她之前说那些话，只是像激林之乔说出真相，没想到他直接用行动来证明。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越想着要放松，便越是紧张，手指死死抠着林之乔的背。

　　她突然觉得他的后背湿湿黏黏的，不像是在流汗，立刻放开手，睁眼去看。

　　油灯并不太亮，可她却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手上全是血。

　　她尖叫一声，推开林之乔，坐了起来。这样一折腾，手上的血迹弄得衣服上床上到处都是。

　　她完全说不出话，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她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渺小，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渺小到这种程度。这一次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她连命都不要了，为什么改变不了任何事？

　　林之乔跪坐的床上，看见绮遥手上的血迹，便知道她为什么而哭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一直看着她哭。林之乔确实会做很多事，但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哄心爱的女子。他试图靠近她，却害怕再一次被她推开，左思右想，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劲。

　　“为什么骗我？”似乎每一次两个人一起沉默后，都是绮遥先开口。

　　“对不起。”林之乔低声道歉。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怕你知道，会伤心失望，觉得堡主不够爱你。”林之乔抬起手，帮绮遥擦眼泪，“堡主很疼爱你的，我们的婚礼他办得很用心。喜帖在两个月前便发出去了，各大门派都来捧场，搞得比他当上盟主时还热闹。只是我确实犯了错，他是堡主，不能徇私的。你能明白么？”

　　“我明白了，”绮遥也知道堡主很难当，更何况当时三十五个长老都在场，“可是我不能认同。”

　　“绮遥……”林之乔刚松了口气，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我想离开这里。我不属于这样的地方。”绮遥想要起身穿衣服，却被林之乔拦住。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之乔将绮遥紧紧搂进怀里，“再试试看好不好，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啊。”

　　绮遥沉默了一阵，林之乔说得没错，堡主很爱她。她决定听之乔的，再试试看。想不通的事，暂且放一放吧，于是她此刻关心的事只剩下林之乔的伤势。

　　她将脸贴在林之乔胸口，轻声问道：“疼么？”

　　“刚才结了痂的地方被你抓破了，是有些疼。”林之乔意识到绮遥肯再给他一次机会，总算松了口气。

　　“你不是说软皮鞭子打了不会流血的？你骗我？”

　　“当然没有，只是我没见过一百五十这么大的数，原来叠加在一起还是会破皮流血的。”林之乔表示非常无奈。

　　“那你褪下上衣给我看看。”

　　“还是不要看了吧，肯定是青青紫紫的，我怕吓到你。”

　　“那平时会疼么？”

　　“额……你一定要问这么详细么？”

　　“我只是觉得你刚才说的不是实话……”绮遥是真的很心疼之乔。

　　“其实一直都很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抬手也疼走路也疼。伤口不深，应该很快就会好，就是不知道瘀血什么时候才能退。”林之乔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骗了绮遥一次又一次，索性就实话实说了，“所以你如果一定要我今晚对你做些什么，简直等同于看我在你面前自虐……”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绮遥听到这里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那你也早点睡吧。”

　　“好。”林之乔放开绮遥，以掌风灭了油灯，缓缓趴了下来。

　　“是因为要这样睡，所以这几日你都要比我晚睡才行？”绮遥帮之乔盖好被子。

　　“嗯。”

　　“林之乔你蠢死了！”

　　“嗯。”

　　绮遥躺下来，握着林之乔的手，觉得很温暖，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