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17、丰功伟绩

　　当然动身之前，奥斯卡没忘记试试能够最快达成目标的办法——他伸手向哔啵作响的火苗，摆好姿势闭上眼，脑子里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别的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没毛病，那地方确实如此，虽说相当接近入口，但篝火所在周遭黑雾弥漫，几乎无法辨认出任何东西，只有篝火孤零零的光亮照耀方之地。说起来那时候奥斯卡能发现这么个篝火也可以说是如有神助，然而眼下他无论怎么试图在脑海中还原莫瑞亚门口篝火周边环境，眼前这个篝火也不给他任何回应。

　　我尽力了，尝试了四五次后奥斯卡一屁股坐在篝火前心想，我没法还原出更多细节了，事实就是门口篝火附近除了黑还是黑，这并不是他的错。

　　奥斯卡头回这么想锤烂篝火。

　　所以的确只能闷头往前走了。

　　拍拍屁股奥斯卡从篝火前站起身，前方又是一段向下的石阶伴着平整粗壮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长长树干伸向尽头那火星飞舞的洞口。奥斯卡能感到一波又一波热量从洞口飘来，与尚属凉爽的洞内形成鲜明对比。

　　无论怎么听奥斯卡也捕捉不到任何不详的动静，他走下台阶来到门洞前不由得眯起眼，使劲儿眨着眼穿过门洞，直视眼前景象还是感到灼目非常。

　　流过他脚下这片高地的不是河流不是溪水也非沼泽，而是货真价实热气喷薄的岩浆。奥斯卡所在地面所幸高出岩浆才能够让他行走，仔细一看，这地上遍布横七竖八的劈砍痕迹，还有某种巨大的不明物暴力扫过地面刮掉土壤的痕迹，明显有人在这里和什么怪物战斗过。这岩浆还不仅是淌过整个洞窟地面而已，从奥斯卡头顶上方某处也有岩浆浇铸而下成流动的铁柱，洞内洞外完全是两种体感，饶是不死人耐性卓越奥斯卡也感到如同步入熔炉之内，有种浑身蒸腾热气的错觉。

　　这地方不辣眼睛才怪，奥斯卡一边举目望去一边腹诽，那么问题来了，这岩浆横流的溶洞内怎么望也找不着第二个活物，难道那位先他一步点燃篝火的不死人已经离开此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奥斯卡难免生出强烈的失落之感，只有在这种时候孤独才会漫上心头，让人无法忽视自从踏上朝圣旅途以来，不断失去只能是过客的同伴与朋友，即便是跨越了世界的桎梏也改变不了注定孤身前行的命运。世界从荒芜破败到繁花似锦，人来人往皆与他无关。

　　他并没有忘记贝瑞安他们，但那几位是他的任务和重担，并非可以并肩同行的伙伴。

　　于是他不能自控地想起了一位故人，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右臂，接着用力闭上眼睛甩甩头将涌起的思绪赶出脑海，如果就这么任由自己思忆下去怕是会当场抑郁到回篝火。他始终在避免陷入这种无法自拔的情况。

　　向前看啊！至少……再做点什么？

　　我还能做点什么？

　　奥斯卡捏着下巴思来想去，想出了个大概没什么用但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土办法。

　　“有人吗？”他扯开嗓子大喊，这个火热的岩洞里竟然听不到什么回声，“有——人——吗！”

　　蠢爆了。

　　他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往来时方向而去。

　　背后热浪一波接一波袭来仿佛是在推着他离开，奥斯卡满心愤懑暴躁，却又无计可施，走进洞口时飞脚踹碎了几株生出地面的细白树枝，看到劈里啪啦碎成渣块也毫不解气。

　　“谁在那！”

　　背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的奥斯卡打个哆嗦，如临大敌般转回身去，乍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奥斯卡拔腿就跑再次穿过门洞，迫不及待的视线扫过岩浆横流的洞窟，然后陡然定在某个十分眼熟的身影上。

　　别说奥斯卡记忆力不差，哪怕就是再健忘的人，跟这么个头戴桶盔毛皮坎肩绿油油，罩袍圆盾上都是自己画的太阳纹样，头顶上插根红翎毛的家伙打过交道，都很难磨灭印象。

　　虽然都戴着头盔蒙着面罩，但双方都完全能想象隔着岩浆流对面你那位目瞪口呆的表情。

　　索拉尔先动了起来，两手向上抬起踮起，不知道怎么回时奥斯卡的胳膊自己动了起来，哪怕他本人还停留在震惊中没回过神，也还是用与对面那位出奇一致高度同步的姿势手心朝下向两侧伸直胳膊，异口同声大喊：“赞！美！太！阳！”

　　……我为什么要跟着做姿势啊！那家伙是给我下了什么咒吗？有毒啊这个人！

　　虽然羞耻之情反复冲刷颅内，但奥斯卡还是有种心脏因亢奋而砰砰跳个不停的错觉。

　　如果他的心脏还能跳动。

　　还是对方先指着傻笑的奥斯卡先开腔了：“奥斯卡！是你吗！”

　　“……是我！”奥斯卡激动得快要语无伦次，“是你索拉尔！”

　　“哈哈哈哈是我！等着我马上过去！”

　　“别……”

　　一个字还没吐囫囵索拉尔就这么踩进滚烫沸腾的岩浆直直朝奥斯卡冲了过来，奥斯卡瞠目结舌看着他淡定小跑跑向他，最后差岸边两步远时奋力一跃跳上岸，稳稳当当站在奥斯卡让出的空地上。

　　“你这？”奥斯卡挠着头上下打量索拉尔，“那不是岩浆吗？”

　　“是岩浆没错。”索拉尔摆着手否认，“我能这么过来是因为我持有道具，不过说实话还是很烫脚，如果你也拿到了的话建议还是尽量少趟岩浆。”

　　……好句贴心的废话啊。

　　当然这完全不妨碍奥斯卡一个熊抱抱住索拉尔，后者也给予热情回应，两人像得了什么心照不宣的暗示把对方盔甲敲得砰砰响，并且几乎同时哈哈傻笑起来。

　　当年对使出浑身解数忽悠自己入教的索拉尔相当嫌弃的奥斯卡，怎么能想到并无太多接触的他们再见时能是这番光景。

　　“所以那个篝火是你点的。”锤够了之后奥斯卡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兴奋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强敌吗？快告诉我！”

　　“唔，”索拉尔挠了挠头答，“你已经走到这里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吗？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混沌废都伊扎里斯，是……”

　　“慢着，”明知失礼但也实在忍不住打断对方的奥斯卡发问，“混沌废都？伊扎里斯？是……是我们从小就听的那个……关于四王魂持有者之一……混沌魔女建立的国度？”

　　索拉尔竖起一根手指以示肯定：“完全正确。”

　　奥斯卡有种整个人突然被石化的错觉。

　　索拉尔当然立刻察觉到了奥斯卡的僵硬，他左看看右看看担忧问：“兄弟你没事吧？”

　　“我们在……”奥斯卡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下去，“罗德兰……？”

　　“当然啊，”索拉尔两手叉腰道，“罗德兰被称为众神之地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们当然在罗德兰！你为什么连这都……”

　　奥斯卡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却没有立刻开腔，索拉尔抱着胳膊给了他一些保持沉默的时间，最终奥斯卡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退开一些，在索拉尔跟前踏着沉重又缓慢的步伐兜了一个小圈，然后抬头望向广阔的洞穴顶端，梦游般感慨道：“我们在罗德兰……！”

　　索拉尔一时不敢吱声，他越发搞不明白奥斯卡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身在罗德兰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让他这么震惊啊！

　　花了好些时间奥斯卡似乎是终于回过味了，他捏着头盔下巴处，努力用听起来足够冷静的音调说：“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你继续说吧。”

　　“呃……说啥？”

　　“这里有战斗痕迹。”奥斯卡指了下身后地面问，“而且你还没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趟岩浆？”

　　“确实，我在这里打败了百足恶魔。”索拉尔说着走过奥斯卡身边转个身摊开手，“得到了一枚拥有神奇庇护法力的戒指，可以让我行走岩浆之中不至于被瞬间烫死，当然，我刚才说了即便是这样踩岩浆仍然不是明智之举。”

　　奥斯卡开始边踱步边问：“那我看到的牛头怪物也是恶魔？那种圆滚滚会喷火的石像也是吗？”

　　“这里是伊扎里斯，你可以把一切生物归为恶魔，哦，或者魔女，哎，这样说好像怪怪的……”

　　“这么说你一直在和恶魔战斗？”

　　“当然了，你来得晚，强敌已经被我杀掉了。”索拉尔的声线难免透着小得意，“从那个有牛头恶魔看守的门厅……不，从岩浆散去之前入口上方供奉魔女尸体的平台开始，一个接一个啊，都是各种各样古怪凶恶的恶魔，但是我还没有见过本应该生活在这里的魔女，可能……她们都失散在罗德兰其他地方了吧……”

　　奥斯卡无语半晌，又拍拍索拉尔的肩膀问：“那老魔女呢？你见着她了吗？”

　　索拉尔摇摇头，声音突然听起来低落不少：“还没有，不过我有种直觉快了，但是……”

　　“但是？”

　　“找到她之后呢？”索拉尔摊开手，口气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再杀掉？这有什么意义呢？”

　　奥斯卡突然感到信息量巨大。

　　“等等，再杀掉？”奥斯卡皱眉问，“你还杀了谁？你杀了王魂持有者？”

　　“嗯，”索拉尔的口气波澜不惊，毫无起伏，“墓王尼特，小隆德四王，白龙希斯……我都杀了，当初葛温大王分给他们的王魂都为我所有，现在就剩个老魔女，说真的，要与她对战，我没什么可怕。但……但我不知道杀了她之后，集齐四王魂之后……我该怎么做？我的太阳……我还是没能找到，那我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用呢？”

　　兀自哀叹的索拉尔无意中瞥见奥斯卡仿佛被定住般再次陷入石化，于是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兄弟？”

　　“啊！”奥斯卡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语气夸张道，“你说什么？四个王魂持有者，你杀了仨？现在就剩个老魔女？”

　　“……是啊，不过我想这其他不死人也做得到，能走到这里的都能做到。”

　　“我就不行，”奥斯卡扯扯嘴角，又动作浮夸地摊开胳膊感慨，“王魂持有者！神话中公认的四位仅次于太阳神王的伟大存在！你杀了三个！这也太惊人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别误会，我没有怀疑的意思，……老哥，你太强了！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你现在等于是五分之三个葛温，马上能是五分之四个葛温了！跟他老人家五五开也是指日可待！”

　　索拉尔连忙摆手：“不不不你说的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了？我说的没有错啊，葛温之所以强大不就是因为他所有的王魂非常强大吗？否则也无法击败古龙，开辟混沌吧？传说是这样的，我没有记错。”

　　“是……”

　　“那你还怀疑什么呢？”奥斯卡说着用力拍了下索拉尔的胳膊，又立马缩回手挑挑眉问，“哦，我现在对你毕恭毕敬还来得及吗？过去多有得罪，你可得海涵海涵，说起来，你现在忙吗？”

　　“忙？”猛然回过神的索拉尔瞪圆眼应，“不……”

　　“急着去讨伐老魔女吗？”

　　“呃，不，我想，我还需要点时间……”

　　“那你介意帮我个忙来打发时间吗？”

　　“你要我帮什么？”

　　“我想要原路返回回到地面，”奥斯卡指了指头顶说，“可是外面敌人层层围堵，数量太多，我一个人实在很难突破，有你就大不相同了。”

　　“这当然可以，”索拉尔果然爽快应下，只是口气中还有迟疑，“可是一路过来怪都被我杀干净了啊……”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我没诓你。”奥斯卡说着就扭头打算往回走，索拉尔终于注意到挂在奥斯卡后腰上的人头，惊呼出声：“那是啥？”

　　“人头啊。”奥斯卡回身拍拍卡兰吉尔的头盔答，“你看不出来吗？他被深渊彻底侵蚀，没有神智了，我只能杀了他。”

　　“……原来如此。”顿了顿索拉尔又问，“这头盔样式我从没见过，你是在哪儿碰见这种敌人的？”

　　“其实，呃，他本来不是敌人，说来话长，”奥斯卡耸耸肩道，“真的，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