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15、末路

　　奇奇怪怪的东西先砍了再说，反正这玩意儿看起来也不像活物。

　　斩下的手感和破碎后的状态证明这古里古怪的东西就是个被施加了某种害人术式的土墩子，在奥斯卡用亚特大两剑把泥塑打碎后，后边跟上来的另一个泥塑进入攻击范围便张开嘴喷出一股滚烫火柱，得亏奥斯卡跳的快才勉强躲开，但灼热的火舌仍透过面罩缝隙燎到鼻尖。奥斯卡用余光瞥见角落里剩下两尊泥塑也用同样怪异的方式滑行过来，于是三下五除二砸碎眼前这个，再直奔过去一顿挥砍砸烂了剩下的，突然周围就安静了。

　　奥斯卡舒了口气，左右看了看，继续沿着楼梯往下走，路上又砍死几个吨吨响的喷火泥塑，终于来到了他曾经所处的升降梯平台下方。

　　这里也许是一层也许又不是，奥斯卡回头看去，仍有台阶折向更深处，但他正前方是一个相当宽广的世界，明亮，荒芜，干燥，看上去像个荒废的地下城镇，巨大的，跟莫瑞亚风格迥异的另一个废墟。

　　这太不可思议了，莫瑞亚地下能有这样的空间？为什么可以这么亮？这可不是几束投射进来的天光能照亮的程度。虽然奥斯卡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但眼前光景实在太过于震撼，他管不住自己的腿要迈开去多看看。

　　当然，首先就要干掉左边一尊喷火泥塑，再杀掉背对他的这个大家伙。

　　丝毫没打算放轻步伐的奥斯卡果然引起怪物的注意，两剑劈烂泥塑后，背对他的怪物也转过身，这是个比他高半个身的大块头，长着牛头牛蹄，肌肉发达的双臂握持一柄造型夸张的巨斧。见到奥斯卡这牛头怪发出粗犷的咆哮，迈着轰轰作响的脚步冲了过来，奥斯卡在他高举起巨斧时一个流畅轻巧的翻滚从刃下滚过，起身将亚特大切进牛头怪的膝盖内侧，牛头怪刚挥空就就吃痛嚎叫，跪倒在地，奥斯卡的第二剑砍进牛头怪的腰部几乎将它腰斩，这怪物嚎得更加惨烈了，奥斯卡拔出剑踩下牛头怪背部第三剑砍开它的脑瓜，终结了它撕心裂肺的惨叫。

　　收剑后奥斯卡再一次环顾四周，不得不再感慨这里真的很大。正对面的广阔空间里能看见沿山壁而建的，有些异域风情的建筑废墟如比如长廊，阶梯，平台一路通向他脚下，左边是个凿成方形的宽广门洞，匪夷所思的扁平树干仿佛一条道路从被遮蔽视线的门洞下方某处一路“生长”上来，树根伸向奥斯卡脚下。

　　奥斯卡想了又想，决定先探探身后通往地下更深的阶梯，如果看到的是重复的单调景象他就不再往下，也不再探索，先把那些个失魂落魄的精灵带到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说。

　　这里完全没有深渊侵蚀的迹象！这才是重点！

　　于是奥斯卡回头朝身后阶梯而去，向下的阶梯像个深入山体的洞穴，只不过被人为凿刻得平平整整。

　　走下约莫四五级台阶时，始终望向前方的奥斯卡突然有种心脏骤停的错觉。

　　篝火静静在前台阶尽头处燃烧。

　　虽然明知道莫瑞亚门口有篝火，此时此刻的奥斯卡还是忍不住高兴到原地蹦起来，跑上前伸出手后才反应过来这篝火已经有人点过了。

　　他确定自己的记忆没问题，他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这绝对不是他干的。

　　难……难道……

　　奥斯卡刚迈出一步，理智就阻止他踏出第二步，三个惊恐不安的精灵还在上头等着他回去呢，凶险万分的莫瑞亚每时每刻都可能产生新的危机，奥斯卡只能伸着脖子望了望前方，利用篝火回复了状态后就开始往回跑。

　　千万要撑住啊。

　　虽然感觉希望渺茫，奥斯卡还是竭尽全力奔跑，这段不算太长的道路在心急如焚的奥斯卡心中突然仿佛被拉长了三四倍，连升降梯都仿佛变成磨磨唧唧的懒鬼，还没等到升降梯完全停稳就跳上平台，循着来路一路狂奔，说真的突然要离开这么亮堂的地方他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但这种动摇也只是一瞬间，奥斯卡紧赶慢赶回到当初和精灵们分别的地方，发现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没有精灵在那里等着他，他在原地绕了一圈，又不敢贸然大声喊叫，也没发现卡兰吉尔他们三中的任何一个。

　　问题不大，他安慰自己道，他们会离开这个尸体横七竖八黑咕隆咚的地方并不奇怪，只要卡兰吉尔还没失去理智他就一定会记得奥斯卡嘱咐过的话。

　　手中火把似乎还能撑一段时间，奥斯卡继续沿之前的来路，边走边用火把照亮四周，随着他朝山门越走越近，沮丧焦虑也随之水涨船高，他反反复复问自己当时跟卡兰吉尔他们说明白没，他们会不会产生别的误会，导致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是光想找不着精也是白想，奥斯卡有种一路找过来脑袋秃了不少的错觉，没走出多久他干脆放开嗓子大吼三个精灵的名字，如此之后奥斯卡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进入莫瑞亚后他们的遭遇其实有些蹊跷。

　　诚然那时他跟赫格加斯吵架时嗓门大了点，可仔细想想那支箭正中头盔歪得离谱，说明对方射手视野也不怎么样，这么看来敌人的行动也似乎过于小心谨慎了，明明数量不少，为什么却像是吓坏了……

　　等一下。

　　所以他们所在的这座山中堡垒为什么一个敌人都没有？他们当时把山里当作暂时的喘息之地只是因为以为自己已经把敌人甩在身后而已，却一时没想到这里本就是敌人盘踞占领之处，敌人可能从任何地方蹦出来，可这山里的的确确就是只有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静，连尸体都不曾发现。

　　也许是因为连这里的兽人之类都知道深渊碰不得所以不敢接近，所以只是把闯入者赶入“禁区”就不再进逼，让他们自生自灭。可兽人占据这里的时间远比世界发生崩坏至今长的多的多，为什么会出现一片毫无兽人活动痕迹的区域？又或者是其实并非如此只是因为太黑许多东西他们没有发现，又或者是……

　　早就受到彻底感染的兽人们倾巢而出攻向昔日同伴，一路摧枯拉朽冲向出口，刚开始发难时甚至没给对面任何还手的机会所以……

　　奥斯卡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敌人的数量是不是比他们以为的要少很多？

　　想到这儿奥斯卡叹了口气，不知是多少次举起火把环顾四周。回去的路枯燥无趣又令人心焦，因为精灵步履轻盈得不可思议，连脚印都没留下来，发现这件事后奥斯卡着实暴躁了一阵子，但除了继续寻找又毫无办法。种种他设想的可能都在奥斯卡看到熟悉的残破门洞时都转向唯一解：如果再往前走仍然毫无发现一无所获……或者是只能看到赫格加斯的尸体的话，那么他此次探险确确实实只能宣告结束，他必须带着令所有精灵沮丧万分的消息回到罗瑞恩。

　　比印象中更加明亮的门厅让奥斯卡产生不祥预感，他走的越快越清楚地看到他们拼命堆建起来的临时防御门被破坏了大半，高高垒起的碎石从高处滚落四处，同样满地都是的还有插着箭支的哥布林兽人尸体，奥斯卡拔出剑来缓步走进门厅扭头回望，看清坐在曾经赫格加斯所在之处是谁之后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你来了？”卡兰吉尔缓缓转过头居高临下望向他，声音有气无力，视线没有焦点。

　　奥斯卡的手无法轻易从剑柄上移开，卡兰吉尔身上溅满鲜血，白皙的面孔上也难免猩红点点，攀着深渊的污爪，与他那空洞的眼神四目相对时奥斯卡不由得皱起眉，刚要抬脚就险些被绊倒，他立刻低头看向脚边，猛然惊觉熟人的尸体居然离他这么近却被忽视了。

　　那是墨菲托斯的尸体，长长的血红伤痕从左耳斜向下一直延伸到腋下，几乎将他的嘴撕成两半，真正致命的是心口那精准无误的刺击贯穿伤，显而易见卡兰吉尔杀掉墨菲托斯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死不瞑目的墨菲托斯睁着血红的双眸直勾勾盯着黑蒙蒙的穹顶，尸身已经凉透僵硬。

　　“哈斯莱特在那，”科兰吉尔朝碎石堆就的大门下方抬抬下巴，口气没有一丝起伏，“他终于摆脱可悲的失败获得自由了。”

　　奥斯卡不能确定话音落下后是不是听见了轻笑声，他握紧剑柄跨过横七竖八的尸首，果然在门底看到背靠巨石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的哈斯莱特，他胸前盔甲上的鞋印相当显眼。比起墨菲托斯他简直就像是掉进血缸子里又爬出来一般，可以想象卡兰吉尔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骇人伤口才将他彻底击毙。

　　“他们扒了赫格加斯的盔甲，”卡兰吉尔继续自说自话，“我不明白，他们根本用不了，也无处可卖，只是当作战利品么……？”

　　奥斯卡转回头去这才看清卡兰吉尔身边确实躺着具尸首，虽说由于角度问题仍然无法看清全貌，但毫无疑问那血迹斑斑一动不动的尸体当然属于赫格加斯，如卡兰吉尔所言身上盔甲不翼而飞，两精身边箭囊四处散落，无一例外都空空如也。

　　“卡兰吉尔，听我说，”奥斯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冷静，“我找到能够暂时避难的去处，虽然位于地下更深处，但是毫无深渊侵蚀痕迹，既然暂时无法原路返回，不如下去看看？”

　　“什么……？下去？”卡兰吉尔闻言眉心拧成了疙瘩，犹豫迟疑在脸上一览无遗。奥斯卡又踩着尸体往前走了两步，摊开手比划着继续劝：“那地方亮堂得很，跟你认识的莫瑞亚完全不同，别犹豫了，赶快下来跟我走！”

　　卡兰吉尔不仅没有立刻起身，倒以及不可见的弧度垂下了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作。

　　奥斯卡早就开始焦躁了，他也没那功夫顾及太多，一边继续走近一边加重口气质问：“卡兰吉尔，你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怕了吧？我们只是暂时……”

　　“晚了，”仍旧垂着头的卡兰吉尔打断奥斯卡，“来不及了，奥斯卡。”

　　奥斯卡立马把眉心拧成疙瘩追问：“什么意思？不不卡兰吉尔，你想得……”

　　卡兰吉尔缓缓起身道：“我不是悲观主义者，我只是比其他人幸运，在彻底失去理智前还有时间意识到情况有多糟糕。”

　　奥斯卡仰头望着赫格加斯尸体旁的卡兰吉尔，此时此刻他的表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绝望，或者是两者共有反而不那么鲜明。奥斯卡的嘴张了又合，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的确，进一步看清那张脸后很难再大大方方地劝慰对方“你一点毛病都没有好得很”。奥斯卡清楚地记得，其他精灵变得如他这般面目时不是在失心疯的路上就是已经死在同伴刃下了。

　　虽然卡兰吉尔双眼如同蒙着雾一般混沌不清，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言辞条理清晰，行为举止也无失常，他为什么……

　　卡兰吉尔迈开腿不紧不慢从高处走了下来，仿佛废墟堆砌在他脚下不过是平整缓坡。奥斯卡注意到他始终没能抬起头直视他，还总是用去碰自己眉心附近，好像那里被毒虫叮了个包。

　　“你肯定在奇怪我为什么断定自己没救了吧。”他边走边说，“我自己也很吃惊，杀掉那两个碍手碍脚的蠢货委实令我神清气爽，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他用力揉了揉眉心，一脸苦恼，“我知道不该但是……该死的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快！快攻击我啊！”此时他才猛地抬起头，亢奋的情绪在他眼中点亮其突如起来的光芒，“别愣着了！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