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旧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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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叔林出去这些天，早馋媳妇做的饭了。叶娘也心疼相公，做了满桌子菜都是他爱吃的，从坐上饭桌起，程叔林的筷子都没有停下，一直在埋头吃饭。
一旁叶娘无奈的笑着对女儿说：“初瑶，你怎么不吃了，刚刚还在喊饿，现在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刚刚就是很饿啊，现在不饿了。”初瑶无辜的回答。
“那会我们刚吃过午饭，你怎么就饿了，现在不早不晚的，午饭早就吃过了，离吃晚饭时间还早，这个点吃了，那你呆会又饿了，晚饭还做不做了。”叶娘。
程叔林边扒饭边替女儿说话：“瑶瑶这是心疼爹和她慧慧姑姑呢，她是替我俩饿呢，我俩路上随便吃了点干粮，现在吃正好。等会若是她再饿了，我来做饭，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我再给你盛碗汤，你吃慢点，又没人同你抢。”叶娘。
“没办法，早些年，饿怕了。”话是这样说，程叔林吃饭的速度稍微放慢了点。
“爹，等会我想吃你做的酥油肉饼。”初瑶撒娇道。
“好啊，想吃酥油肉饼还不简单？等爹吃完饭，把面和了醒着，等你啥时候饿了，就做给你煎了吃。”程叔林。
“你们父女俩呀，一个麻烦不嫌事多。一个呢，就惯着她。”叶娘嫌弃的道。
“我女儿想吃酥油肉饼，怎么麻烦了？刚好我也想做了，上次卯时（早上五六点）起床给她蒸桂花糕的是谁啊？”小孩子嘛，哪有不馋嘴的，她想吃，当然要做给她吃啊。
突然大门那边传来撞击的声音，有人来家里了？听着还来了不少人。
程叔林听了动静，猛然放下碗，疑惑的道：“谁来了？我出去看看。”
他刚站起身，那伙人就闯进大门，穿过门厅来到了后院，为首的正是那刘胡子带着一班衙役。
“程叔林何在？”
“在下正是。”程叔林不明白这些人的来意。
“拿下！”刘胡子一番令下，身后就有两个衙役拿枷锁出来要锁住程叔林。
“敢问这位官爷，在下所犯何事啊？”
“你多年前杀害熊家村熊家宝一案，如今上面查档，翻出当年旧案，当年你所犯之罪，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竟然只判了个流放，那时定罪太轻，如今知县老爷要重审此案，咱们几个听令执行罢了，个中详情你自去衙门同大老爷去禀，走了。”话一说完，完全不给程叔林反应的时间，就将他锁了枷锁，押走了。
一旁的叶娘也慌了，忙冲去房间拿了钱袋，跑了出来赶了上去，将银钱交给了刘胡子，只希望他们看在银钱的份上，在狱中别为难程叔林。
程安林同程仲林也得了信，都跑动了起来，找村长，找族老去衙门找关系，他们放出话去，只要能救出程叔林，他们多少银子都愿意出。
程叔林出了这么大的事，吴氏和李氏连忙上门去安慰叶娘，哪知叶娘反倒很镇定，不用他们安慰，反而还让她给劝住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家叔林一向与人为善，肯定会逢凶化吉的，我不信这世道没有天理了！”
夜晚，叶娘安抚好南哥和初瑶，将两人哄睡了，起床准备关灯时，却听到隔壁屋子传来熊慧慧的哭声，虽然只有一点点抽泣声，但她还是听到了。
叶娘来到熊慧慧的房间，看到她床上堆满了东西：“这是怎么了？你在干嘛呢？”
熊慧慧见叶娘进来说道：“姐姐你来的正好，这是这些年你给我置办的首饰，这里还有些散碎银子是我守杂货铺剩的，还有这下衣服鞋袜，都是你帮我置办的，今天我将这些都交还给你。”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想为你哥出力，但还轮不到你花钱呢。”叶娘说道。
“不是的”慧慧摇了摇头，哭了出来。“我不是好人，我明天一早就去衙门自首，将叔林哥换了回来。”
“那更不行了，那衙门是你开的啊，你说换就能换的回来的，再说了，若真能一命换一命也轮不到你去啊。”叶娘。
“当年我爹根本就不是叔林哥杀的，这些年来，叔林哥都是被冤枉的，都是我，我害的叔林哥坐牢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害的南哥初瑶被人叫‘小杀人犯’，害的南哥不能科举，只要我去衙门自首，叔林哥的冤屈就能洗刷掉了，南哥日后也能科举，他这么聪明日后肯定能考中做官。”
慧慧将藏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心里轻松了些，但也不敢抬头直视叶娘。
“姐，你们再也不要当我做妹妹了，我就是你们的仇人，你们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她羞愧了哭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我爹不止是吃喝嫖赌，也很爱打人，每次只要我爹在外输了钱，就会回来将我娘打了一顿，我娘身上总是旧伤没好，就添新伤。”
十九年前熊家宝被程叔林教训了一顿，那天回家后发了好大的火，不顾慧慧娘有身子，对着她连打带骂仍然不解气，一直将人打到在地也不停手。
那时才七岁的熊慧慧在一旁，亲眼看着她娘被她爹打倒在地上，腿间不住的流血，她急忙出去喊人救命。
她奶奶却说让她小声点，家丑不可外扬。又骂她娘‘真是个蠢的，知道自己怀着身子就不会躲开吗？明知道我宝儿心情不好，若是我孙子有个万一怎么办？”
奶奶的阻止才让熊家宝停了手，慧慧娘肚子里的孩子果然没有保住，村里请来大夫来给慧慧娘瞧病，看了她的情形很是不忍，将熊家人含沙射影的教训了一番，等那大夫走后，熊家更是宝变本加厉的揍慧慧娘。
“你个没用的，一个孩子都保不住，身子怎么这么弱。”
对于这事熊家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现在没了孙子，慧慧奶奶也不管媳妇了。反正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大家都看腻了着打人的戏码，避了出去。
没人帮忙救她娘，看着虚弱的娘被爹打的那么惨，熊慧慧没办法，小小个人拿着锄头冲了上去，一锄头敲在了熊家宝的后脑勺上。
慧慧娘被她救了下来，但是看慧慧的眼神就带了惧意。
她知道女儿杀亲父这事，怎么也不让人知道了。也正巧慧慧那一锄头，敲在了熊家宝的后脑勺上。
因刚被程叔林打过，那天熊家宝的头上原本就带着伤，缠着白布。慧慧娘等熊家宝血流干，擦干净血渍，又给他重新包上干净的白布。
把那根锄头上的血渍洗了干净，又将人摆在床上，将屋子收拾干净，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第二天熊家人发现熊家宝已经死了时，慧慧娘装做前一天晚上被打的晕过去，万事不知的样子。她一贯的胆小怯懦，又刚被打的小产，身子虚的很。熊家人没怀疑她，至于熊慧慧就更不可能了，那可是熊家宝的亲闺女。
熊家人认为熊家宝是被程叔林打的伤复发了，于是就报官了，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熊家宝死了，慧慧娘的娘家来接她回去，熊家兄弟想霸占熊家宝的田产，当然不会拦着慧慧娘回娘家，慧慧娘回了娘家，没两年就又被家人安排改嫁了。
“我娘让我忘了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我忘不掉，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我就该站出来说出真相，如果不是我，叔林哥就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如今我去自首，也是罪有应得，我应该受的报应。”
叶娘听完其中原委忍不住也泪流满面，慧慧当年才七岁，杀害亲父若是被官府抓了，估计也活不了了吧，就算是不判死刑，那些流言蜚语也让人承受不起啊。
叶娘也是当母亲的，能理解慧慧娘的做法，但程叔林就活该背这些年的黑锅吗？杀人犯的名头程叔林背负了这么多年！这些年程叔林遭过的苦受过的难，这些冤屈又怎么算！程叔林不止一次的说过，后悔当年冲动伤人致死，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永远不能安心。
叶娘抬手想打慧慧，但到底是不忍心，想着程叔林总为自己杀人一事耿耿于怀，那慧慧呢？那可是她亲爹，她这些年来，心里必然也不好受吧。
但这样放过她也不甘心，她抬着手就定在那里。
“你干嘛要说出来，为什么要告诉我？”叶娘问。
“我，我早就想说了，但是你们对我这么好，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说不出口。自从我杀了我爹，我娘看我眼神跟当初看我爹一样了，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怕我，她走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去找过她。”
“前些年我过的有些不如意，但那都是我的该受报应，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遇到姐姐你以后，你对我好，比我娘之前对我都要好，叔林哥，南南，初瑶，你们将我当亲人，我却知道，但我不配。”
“我一开始想给你家做活抵债，但是你们重来没当我是使唤丫鬟，竟然还给我存工钱，让我自己赚银子存钱，后来我就想，我给你家做一辈子活，那些银子攒着日后给南南或者初瑶，反正我也不嫁入，那些银子我也不带走，就留给他俩。哪知道……”慧慧想起张西昌，不禁又哭了起来，心想：就知道没这好事落我头上，看来和他就是没这个缘分，也好，免得我这不祥之人连累了他。
慧慧越想越伤心，若是没有体会到人心温暖，一直让她那样苦难的过着，她可能就不会这么心痛难忍吧。
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慧慧抬头道：“姐，你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去衙门，同官老爷自首，待我说明当年事情原委，叔林哥就能回来了。咱们就此别过，欠你们的我只有来世再还了。”
叶娘看着慧慧眼里的狠绝，心里一惊，她这时报了必死的决心啊，叶娘当即说道：“十九年前为着你爹的案子，你叔林哥已经受过刑罚，蹲过监狱，又被判发配南疆十年。这件官司过了这么多年又被提起，不过是为着码头边的这块地而已，你现在去自首有什么用，我们夫妻俩都不是贪心之人，待我将地交出去就罢了。”
“这是我先前作下的孽，就该我去还，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去自首，不然我心里难安，就算是为了南回和瑶瑶我也应该去。”熊慧慧心意已决，一心想自首，为程叔林洗清冤屈。
“你若真为了南南和瑶瑶，现在有一事要你帮忙去做。”叶娘。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
“那胡家阴险狡诈，今天你们下午才回来，没两个时辰衙门里就来人了，指不定就有人盯着我们一家，他们家一计不成，定还有阴招等着我们，即使你明日去衙门自首了，叔林回来了，他家也不会放过我们家的。”叶娘说道。
“那怎么办?”听了叶娘分析，慧慧也有点担心了，怕胡家使坏。
“你明天一早，带着南回和初瑶偷偷去夏口，找他们的大伯，他大伯在郑家做大管事，之前叔林说过，郑府主子里好多人都做着官，他大伯那边门道也多，你找他大伯求助，他大伯定然能救了叔林出来，说不定还能帮咱们解决了胡家。”
“这事？明日让安林哥或者是仲林哥带着两个孩子去夏口吧，我还是就留在这去自首吧。”
“不行！”叶娘就是要拦着她不让她去自首，才想了个理由要将她支了出去。
“都说了胡家派人盯着咱，安林仲林两兄弟肯定是重点被盯的对象，他们肯定不会留意你一个女子，你也知道，我和你哥，最放不下的就是两个孩子了，他俩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我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就留你一个在家里，姐你怎么办啊，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傻妹子，我当然要在家等你哥回来啊，若是大伯那边来不及，我大不了将地契交了出去，将你叔林哥换了回来，若是你速度快，大伯那边来的及，或许地契都不用交。”
“嗯，姐，你放心，我一定将南回和初瑶尽快平安带到夏口，我……”慧慧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你的事，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等叔林从衙门回来，到时他来跟你算账。”
“嗯，到时叔林哥怎么罚我都行。就算他不罚我，我也会主动去衙门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旧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