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天有我

3、第三章

　　陈如轻很快沐浴完毕，她现在格外想看到薛意。

　　“你怎么回来啦，明天小年你不是要留在宫里吗？”陈如轻问薛意，声音里带了少有的快活。
　　“想回来就回来了，哪有那么多问题。”薛意眼中带了笑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或许是知道陈如轻今晚会寂寞。

　　她向来是不太在乎别人的，宫宴上她又想起了陈如轻，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便打发人去问了，得到的却是陈如轻今天下午就离开侯府了，陈如轻往常是天快黑了才肯走的。她又细问，这才知道陈如轻母亲有孕六个月了。
　　想到陈如轻会难过，薛意就有点坐不住了，她坚持到宫宴结束，找了个理由跟母亲、舅舅和外祖母告别，便回了公主府。
　　到了落雪阁才发现陈如轻不在。薛意第一反应是派人去找。又猛地反应过来，她似乎太在意陈如轻了。薛意按耐住自己，找了本经书来看，只是往日里引人入胜的佛法，她现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是拿了本书枯坐着。
　　外面下雪了，由于薛意不让人关门，堂里虽然烧着银丝炭但还是有些凉，听雪给她拿了白狐毛的毯子想给她盖上，薛意拒绝了，她只觉得心里燃着火，一点都不冷。

　　薛意百无聊赖地等着，阁门打开的声音传过来，她捏了捏手中的经书，看到了一个“雪人”向她走过来。
　　陈如轻满头满身的雪，原本如玉的肤色被冻得苍白，嘴唇也发白，艳丽的眉眼似霜打了一般，整个人充满着一种易碎感。
　　她进了屋子，眼睫上的雪化成了水珠，把她的睫毛弄得湿漉漉的，活像哭了一场。

　　薛意只觉得恼怒，她知道陈如轻为什么这样，她原本还有点高兴，陈如轻母亲有了新的孩子，陈如轻就只剩她了。现在她又觉得生气，陈母真没眼光，把陈如轻弄得这样伤心，她几乎想要教训一下她了。
　　薛意正想要发脾气，教训陈如轻身边的下人，她自然知道他们不敢慢待陈如轻，但这又怎么样呢，她火气总得有个宣泄口，她不想对陈如轻发脾气，只能对着他们了。
　　就在薛意要开口的时候，陈如轻看了薛意一眼，她什么都没说，但薛意却从她眼中看到了安抚和开心。
　　她好像不是那么难过？她开心什么？见到我了所以开心吗？合该是这样。薛意不住地想，火气也被她抛之脑后了。
　　陈如轻去沐浴的时候，薛意感到有些冷，她瞥了听雪一眼，听雪马上把毯子给薛意盖上了。薛意重新翻看经书，细细地看了起来。

　　等薛意从书中回过神来，发现陈如轻站在她面前，也不知站了多久了。薛意放下书，拉着陈如轻坐下，刚想问她怎么不叫自己，便听到了陈如轻的问题，看到了她眼中的快活。
　　她看着陈如轻眼中的快活，只觉得心里的焦躁散了，又觉得她的问题十分幼稚，幼稚得让她觉得可爱。
　　“想回来就回来了。”薛意轻描淡写地回答。
　　其实不是的，她外祖母一直想留她在宫里过夜，只是她实在想回来，她母亲又疼她，帮她在外祖母面前打掩护，她这才回来了。
　　“回来怎么不打伞？外面那么大的雪？”薛意看着陈如轻，低声问道。
　　“心情不好不想打。”
　　“现在心情好了？”
　　“嗯！”陈如轻现在心情的确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回来落雪阁看到薛意的那一刻，她心里的孤寂一下子消失了，又刚刚洗了个热水澡，她现在简直要兴奋得睡不着。
　　“薛意，你想不想堆雪人啊！”陈如轻兴奋地对薛意讲。
　　她本来要和其他人一样，喊薛意郡主的，只是薛意不喜欢，便让她喊自己的小字容和，只是陈如轻特别兴奋激动的时候会直接喊薛意的名字，薛意也由着她。
　　薛意对堆雪人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她不想扫了陈如轻的兴。只是答应道：“好啊。”
　　陈如轻今晚好像格外兴奋，她边堆雪人边跟薛意讲她在漠北时的事情。
　　她说漠北的落日特别的漂亮，说漠北的冬天比京都冷得多，那个时候她和母亲会在府里浇一个冰场，她会在冰场上滑冰，要穿一种特制的“跑冰鞋”。说她在漠北的时候骑马，在草原上肆意奔腾……薛意静静地听着，不时地递给陈如轻需要的材料。
　　陈如轻的雪人要堆完了，她把薛意递给她的胡萝卜插到雪人的脸上，又给它找了两根树枝当手臂，最后给它画了个笑脸，陈如轻的雪人就大功告成了。
　　陈如轻推完雪人看向薛意，薛意的目光柔和带着暖意，好似她本来就是如此温柔的人。陈如轻只觉得心悸，心跳如鼓起。
　　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跟薛意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说了两句话便赶紧离开了。

　　陈如轻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推的那个雪人旁边多了一个雪人，姿势动作跟她的雪人别无二致，在雪地里彼此挨着，好像本来就是一起堆的一样。

　　陈如轻想起了自己对薛意说的话。
　　“薛意，你不堆一个吗？这雪人孤零零的在雪地里多可怜呀。”
　　薛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就已经跑走了。她只觉得她的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仿佛多在薛意身边待一刻就要脱离胸膛跳出来了一般。

　　想到薛意是怎样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慢慢地堆这个雪人的时候，陈如轻只觉得脸颊发烫。
　　她对薛意是不同的。陈如轻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有了这个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