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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春季(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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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之后,又是新学期。
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很兴奋。不过不是因为新学期的到来,而是相互之间压岁钱、新衣服的攀比。
我没什么可以炫耀,只是安静地坐着,身边的陈镜其还没有来。
我带了倪安晓给的零食来借花献佛来了,作为对他无私为我补课的回报。
我等着他,而陈镜其过了许久才来。一个月不见,他似乎还长高了一些,背着一个包,动作还是那么潇洒。
他很快就坐了下来,还是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我想都没想,直接把带来的吃的零食一股脑地全放在他膝盖上了。
他一怔,露出很疑惑地表情,怕耳目众多,我就偷偷地写了张纸条给他,“谢谢你给我补课,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不多请接受。”
他看完纸条又看了看我,随后就把那些吃的放进被塞的很扁的书包里去了。
虽然他没吃,但至少收了就好。
教室里乱哄哄地,收寒假作业,补作业的,还有发新课本的,我什么都不用干,索性就翻开新发的课本,我仔细地看着,然后老师来了。
“这个学期开始之后,你们就是高三生了,要努力学习。”老师在开学第一天便开始给我们灌输时间的紧迫性。班主任甚至让我们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志愿,让我们写出自己的心仪的院校。
陈镜其没在纸上写,只是转头问我,“顾池,你会想要考去哪里?”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哪个学校适合我。我是这么想的,却还是写了一个在我心中很好的大学。随后我拿起来给陈镜其看。
陈镜其盯了那张纸很久,随后才说,倪安晓也喜欢这个大学。
陈镜其或者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开口的,却是叫我心猛然一跳。我想了想,然后把那个大学划掉了,随后又拿了张纸出来,在上边写了另一个大学。
陈镜其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他或许觉得疑惑,但是他没有问我为什么。
“好。署上自己的名字,大家一起把这个志愿贴到后边的墙壁上去。”班主任在讲台处说。
一群人闻言霎时起身。
墙壁上,贴满了同学们满满的心意和志愿,我把纸贴上去的时候,心里顿了顿,仿似就这样将我的人生都弄成了定局,很纠结的一件事情,但我还是将之贴了上去。
我微微侧了侧头,随后看见陈镜其的纸上写着我起初写的那个大学。
我想,他和倪安晓,还有陈诺都会实现梦想,而我则会在另一个大学里,与他们暂别,开启新的不同的人生。这就是差距。
但我还是想要叫姥姥骄傲、让姥姥荣耀。
新学期里,我更加认真的学习。陈镜其还是会帮助我,真的是个好同桌。
我习惯性地抓住课下的休息,而成绩好的人,比如倪安晓,课后总是站在外边。
他静静地望着天空,从我这里能够看见他宁静的侧脸。我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突然转过身,背靠在栏杆处,他很快就要看向我了,我即刻低下了头。
一切都是不可控的,我的心猛然跳动了几分。连低着的头颅都要僵硬了。
随后我身边的陈镜其摆了摆手,顺着他的手势,我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外边的倪安晓,我这才意识到,或许倪安晓压根就没打算盯着我看,他只是和陈镜其打招呼而已。
心里又开始起起落落的患得患失。我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上课觉得度日如年,下课却又觉如坐针毡。
终于熬到放学,熬到补课结束,我与乔林一起肩并肩回家走。
乔林说,“顾池,我真希望快些到大学去。”
我问,“为什么。”
乔林剜了我一眼,语气颇为幽怨,“你傻啊。”
“哦。”我霎时了然,却又不怕死的道,“大学里也没规定能够谈恋爱啊。”
乔林又白了我一眼,“那也没有规定不让人谈恋爱啊。”
我笑,“反正也就是一两个学期的事,你怎么就忍受不了啊?”
“唉,你这个不懂爱情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望穿秋水,一日如隔三秋的意味的。”
乔林一副当事人心酸的模样。
其实,我的心内也有一股望穿秋水的凄凉。对于倪安晓也有满腹衷肠,但是,对于倪安晓,我连说都不敢说。
走着说了一路话,家很快就到了。敛了敛情绪,我推门而入,屋里很幽暗,姥姥没有开灯。昏暗到我以为家里没
“姥姥?”我叫了声,没人应我。
我有些疑惑,打开电灯,随后看见姥姥坐在角落。
“姥姥?”我走近一些靠近姥姥。
她抬起头,看着我,两只眼睛通红。我眉毛霎时蹙得不能在紧,姥姥很快起身,抹了把脸,冲我笑道,“小池回来了。饭热好了,吃饭了。”原本亲切的话却叫我觉得姥姥是在故作轻松。
“姥姥,你怎么了?”我问姥姥。
姥姥的笑容霎时有些挂不住了,她开始沉默,过了许久,她才说,“小池,你想见你爸爸吗?”姥姥看着我,又是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如果想的话…..”
我打断了姥姥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不想。”
这是谎话。
我明白,姥姥也明白。
但我们都没点破。
姥姥又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出声,“我去拿饭。”姥姥缓缓挪着步,冲着厨房而去。
我还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姥姥的背影。
姥姥的话我明白,那个身为我父亲的男人来过了。我的心里上下翻腾,各种情绪夹杂最终剩下的是不堪的委屈与怨恨。
心不在焉地吃饭。姥姥却还是在劝我。
“小池,姥姥老了,身子也变差了,总有一天会没的。”姥姥抬起头,看着我。她的脸上布满皱纹。
“他那边的媳妇生不了孩子,想要把你接过去。”
我扒着饭,还是没有吭声,咽下的饭渐渐变得苦涩,我还是一口一口的把饭咽下去。
姥姥又说,“小池,你始终还是姓顾的。”
姓顾?不过只是一个姓氏,留着一样的血液却从未有过父女情缘,更是叫人觉得这个姓氏的虚无缥缈。我不想离开姥姥,即便那个男人求我,我也不想离开姥姥,“姥姥,你别说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姥姥顿了顿,最终转身进去厨房。
她在偷偷抹泪,我心跟着难受。“姥姥,你别哭。”我跟在姥姥身后,只能说着这么无力的话。
姥姥一直背着我,我知道她的难过,但是我能够怎么样?
我只能叫姥姥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