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餐桌上刀光剑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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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日头总是跑得很快，平日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还很猛烈，可现在往窗外看去，天色阴沉沉的，太阳也没了踪影，外面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树上仅剩的几片树叶，萧索得让人叹气。
最后一节自习课，大家都在埋头写作业，宋玉致却趴在桌子上偷偷玩手机。
路飞瑶写着语文作业，时不时看向前面的宋玉致，想了一下，撕了一张纸条写了道歉的话，微微倾身站起来扔到宋玉致的桌子上。
宋玉致看见她的动作，放下手机瞄了眼桌子上被折起来的纸条，冷眼看了两秒，直接扫开它，纸条在空中打了个圈飘然落地。
正如路飞瑶的一片真心，如窗外的落叶被秋风扫走。
路飞瑶再大度，看到宋玉致这样的态度，她再贴热脸过去，就是傻叉！
就这样，路飞瑶再也没有动静了，低着头逼迫自己把心思全放在作业上，直到放学也没再搭理宋玉致。
下课铃声一响，路飞瑶收拾完东西就拉着容蓉离开了教室，宋玉致懒懒地从桌子上坐起来，望着她俩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烦躁。
学生们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值日生开始扫地，扫到宋玉致旁边时，正欲把地上的纸条扫进垃圾铲里，宋玉致瞪了他一眼：“喂，让你扫了吗？”
“啊？”值日生一脸茫然地看她。
宋玉致起身从座位里走出来，弯下腰把垃圾铲里的纸条捡了起来，轻轻抖落了上面的灰尘后展开，路飞瑶的字还挺好看的，圆润可爱。
“对不起宋玉致，我跟你道歉，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是真想跟你做朋友，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她看着上面的内容，肉麻得抖了一下，嗤笑了一声说道：“恶心死了。”
值日生瑟瑟发抖，他啥也没干啊。
“没说你，我说路飞瑶。”宋玉致把纸条重新折好放进兜里，收拾一下东西就走出了教室。
***
刚出校门就接到了她多日未见的母亲的来电。
“玉致，今晚一起吃饭。”
“不去。”
“听话，司机在校门口等你了，你哥也在。”
“又是鸿门宴啊？”
“怎么说话呢，给你们介绍长辈认识，那是扩展你们的人脉。”
“我不需要，他去就好了。”
“玉致，别逼我生气。”
“……”
宋玉致憋着一股气没说话，天天让她听话，真听话了就摸两下，然后再也不搭理她，那还不如不听话。
这个世界上能治宋玉致的人不多，她爸是一个，她唯一的一个小竹马是一个，不过这俩都远在天边。
至于她妈楚碧云，她对她的感情太复杂了，既渴望她的关注，又厌恶她的关注。
他们家关系很不好，报道上全是一片夸赞，什么天作之合，恩爱夫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俩早已貌合神离。
母亲追逐了父亲一辈子都换不来他一个感激的眼神，不是冷漠的，就是憎恶的。
父亲把注意力全放在宋安南身上，早早地就让他插手公司的事，带在身边尽心教育。
而她呢，别人家都是捧在手掌心里的宝，放到她身上就变成了谁也不爱的草。
爹不疼妈不爱，没人关注她，她曾对他们的血缘关系有过怀疑，偷偷拿他们的头发去验过DNA，实验结果确实是亲子关系。
多可笑，竟然要用DNA来确定亲缘关系。
上了车，宋安南早就坐在后座里看手机，她沉默着关上了门，司机打转向灯，车子汇入车流。
车厢里一片安静，宋安南不想说话，宋玉致也没心思说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两个人下车，一前一后进了私房菜馆。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一阵笑声，听着这笑声挺假的，充满了互相恭维的味儿，像是二胡绷紧了的弦被琴杆用力拉扯发出的尖锐声，没有调，只有声儿。
服务员替他们俩拉开了大门，宋玉致走进去。
华丽的包间大圆桌上坐着三个人，主座上坐着的是一个陌生女人，左下首是她妈楚碧云，右下首的人看着可太眼熟了，就是那个让她和路飞瑶绷紧了神经的女生，容蓉。
楚碧云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拉他们两个，宋安南原本位置和她差不多，看到楚碧云伸手的时候，他推了宋玉致一把，宋玉致直接来到楚碧云面前，楚碧云看着身后的宋安南，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她拉着宋玉致冲主座上的人介绍道：“这是我小女儿宋玉致，玉致，这是你赵珍阿姨。”
“赵阿姨好。”宋玉致冲她打了个招呼。
赵珍有些丰腴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点头致意：“哎你好，真漂亮，像你爸爸。”
“阿姨见过我爸？”“当然啦，扬帆集团总裁，我和容蓉父亲有幸去过你们家的酒店，还是你父亲亲自招待的呢。哦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儿，容蓉。”她伸手拉过容蓉的手，带到了他们面前。
宋玉致和容蓉眼神对视了一秒就互相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容蓉，玉致跟你一般大，好像也在青风读书呢是吧。”赵珍像是没看到这两人不自然的表情，熟络地给她们俩牵线。
宋玉致不说话，楚碧云就开口了，她在宋玉致身后悄悄拍了一下她的腰肢，略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头去和赵珍笑着解释道：“对，不止玉致，安南也在，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儿子，宋安南。”
楚碧云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宋安南，有些不满地瞪他：“安南，过来跟赵珍阿姨打个招呼。”
宋安南心里不耐烦，但还是上前来礼貌地冲她打招呼道：“阿姨好。”
赵珍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悄悄打量他，作为宋祈年的接班人，定然是个人中龙凤，仔细端详，确实一表人才，仪表堂堂。
“总是听你父亲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她夸得诚心实意，对宋安南很满意。
宋安南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安静地站在一旁让她来主导，毕竟今晚宴席的主人是她。
“都站着干什么，快落座，这家私房菜馆是我认识的一个米其林大厨退休后开的，出品水准那是相当不错。”
“是吗，那我们今晚可有口福了。”楚碧云和赵珍又开始了互相恭维，底下的孩子们安静沉默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很快菜就上齐了，餐桌上叮叮咚咚的都是勺子碰撞碗碟的声音。
楚碧云喝了一口浓汤，抬头看向容蓉，亲切地问道：“听说容蓉暑假的时候去参加了亚洲杯钢琴赛是吗？”
“对，这孩子也争气，第一次去就拿了第一名。”赵珍看向自己乖巧的女儿，眼里有慈爱，可更多的是满意。
满意自己这个一手培养出来的优秀的女儿。
容蓉对于她这样的目光并不少见，仿佛自己只是一件商品，一个能给她长脸的商品。
她垂着眼眸看向碗里苦笑着，在别人眼里却像是腼腆的笑。
“你女儿有参加什么比赛吗？”赵珍像是随口一提，楚碧云却微微变了脸色，她这个女儿一事无成，她都不好意思提。
现在被人问到了，她愣了一秒，脸上马上挂上灿烂的笑容，用着爱怜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儿，解释道：“玉致没有容蓉那么好的天资，我都是随她爱干嘛干嘛，我就希望女儿过得开心自在，那些荣誉对她来说，都是负担。”
赵珍闻言呵呵笑了一下，也不搭腔，心下对宋玉致大概了解了一些，没天资，爱干嘛干嘛，说白了不就是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
还有，那些荣誉对一个上流社会的孩子来说，都是锦上添花之物，可以没那么好看，但是不能没有。
“安南平日里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喜欢弹琴吗？”“实在是抱歉，不喜欢。”宋安南笑得温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想用钢琴来拉近他和她女儿的距离，他直接给她扼杀在摇篮里。
“兴趣爱好总有吧。”“闲暇里喜欢打打游戏。”
“呵呵，男孩子就是喜欢玩游戏，我有个小侄子也是，不让他玩就跟我急，男孩子还是要多培养一些别的兴趣爱好。”赵珍笑眯眯地评论道，话里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
楚碧云使劲给宋安南递眼色，让他识趣点好好回答人的问题，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故意把话题给堵死，给人留下一个懒散贪玩的印象。
宋玉致这回可跟宋安南站同一阵线，看不惯这个赵珍阿姨明里暗里对他们的贬低，于是她开口了，直击容蓉：“容蓉有些什么爱好吗？”
“哦，我女儿平日里就喜欢弹琴，还会写书法和画国画，只是略懂些皮毛，不过老师也总是夸她有天赋，拿去参赛都拿了奖。”赵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宋玉致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你就可劲儿地夸她吧，谁在乎了。
“容蓉，你那么厉害，不如给我传授一下你的学习秘方吧，也让我学习学习。”
容蓉抬头看她，就看到了她眼里的挑衅，知道自己不爱说话还故意撩拨自己，这分明就是要逼她。
容蓉沉默着，饭桌上空气难得地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赵珍看向自己的女儿，忽然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念头，这女儿千般好百般乖，听话乖巧又聪明，就是摊上了结巴，三岁以前还能正常说话，某一天讲话突然结巴了起来，去医院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还让她去心理医生那儿检查是否存在心理障碍。
所有一切能医治的仿佛她都试过了，但是成效微乎其微。
赵珍开口替容蓉解围道：“她性子内向，不爱说话，你们可以加一下微信，现在的孩子在微信里聊得可比现实中火热多了，你们年龄相近，肯定有很多说不完的话题，容蓉快去跟哥哥姐姐加微信吧。”
容蓉死活不肯起来，低垂着眼眸看向桌子上的桌布印花，倔强而冷淡。
赵珍很不满意容蓉的举动，正欲板着脸教训她，楚碧云这个时候出来替容蓉解围：“孩子们在餐桌上太拘谨了，说不定吃完饭后，私底下就会加微信了，你也别太着急，女孩子害羞腼腆也是常有的。”
楚碧云给她递台阶了，那她也赶紧顺着台阶下来，笑了笑说道：“对，容蓉就是太害羞了，私底下容蓉还是一个挺活泼的孩子。”
“活泼？她私底下跟现在一个样，我跟她是同班，她在班里什么样，我还是很清楚的，说好听点呢叫安静内向，说难听点呢叫木讷寡言。”宋玉致再次揭了容蓉的老底，赵珍就有些不乐意了，不过还未等她开口，楚碧云就先开口训斥宋玉致了。
“宋玉致，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楚碧云冷飕飕地看过来，宋玉致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珍，又看了眼小脸刷白的容蓉，一种报复的快感在心里头升腾起来。
看你装，自己装也就算了，一家子还在她面前装，真恶心。
赵珍像是被气笑了，她拿桌子上的餐布擦了擦嘴巴，冷笑了一下，看向楚碧云说道：“你们宋家的家教挺有趣的，容蓉吃饱了没？吃饱了，我们就有事先走了，对了碧云，文件审批的事情，你们还是按照流程走吧，我们家老容年纪大了，想好好干到退休。”
说罢，她拉起脸色苍白的容蓉起身先离开了。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宋玉致自知闯祸了，低垂着头不敢看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饭桌上响起一声巨响，是楚碧云狠狠的一掌拍在了玻璃桌上。
对于这个混不吝的女儿，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给了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为什么她老是和自己作对。
本来想着两个孩子，总有一个孩子能跟赵珍的女儿好好交往一下，哪怕只是做朋友，也能拉近跟赵珍的关系，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现在全白费了。
“宋玉致，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宽容了？这是什么场合？你给我乱说话，你过没过脑子？这种话也敢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说出来，你的教养呢？你的礼貌呢？统统喂狗了？”
宋玉致本来还有点内疚，但是被她这么一数落，叛逆的情绪涌上了心头，都是当妈的，她怎么就不知道维护自己女儿了。
她倏地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地瞪向楚碧云，楚碧云一记冷眼扫过来，宋玉致就像是被扎爆的气球泄了气，可她仍旧挣扎着为自己的尊严一战。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看不惯她们一家装*的样，从大到小没一个好东西，拿她女儿来炫耀就算了，还要带上我，拿我来衬托她女儿有多厉害，有意思吗？”
楚碧云气得脑袋都有些疼了：“这种攀比你在社交圈子里见得少吗？又不是只有她这么做，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自己一点儿都不争气，让你去参加那么多活动，比赛，你哪样给我挣过面子了？我不都随你了吗，你还在这里给我狡辩，宋玉致，你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我反省多少年了，你怎么不自己反省一下。”宋玉致对这种挠痒痒一般的惩戒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捞过椅子上的书包转身就跑了。
门被撞得哗啦啦作响，楚碧云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再睁眼就看见了还坐在椅子上的宋安南。
他冷静地端坐在椅子上，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像极了宋祈年，他也是这样冷血，高高在上地坐观一切，仿佛外界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们两个太像了。
楚碧云闭上了眼睛，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外露，低声对宋安南说道：“你也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宋安南从善如流地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见她愁容满面的样子，忽然开口道：“妈，也许今晚你就不应该组这个局，为什么你觉得爸拿不下这个审批呢？”
楚碧云冷笑一声：“你懂什么，男人的饭局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要小瞧了女人的饭局。”
他是不懂，但是他觉得她多此一举，明明已经是十拿九稳的局面，被她一搅，多了几分变数。
宋安南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司机被宋玉致叫走了，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
不过他也不想那么早回去，便漫无目的地一直向前走。
心情有些烦躁。
不管走了多远，他都没办法把心头的燥郁压下去。
身边的朋友总劝他，抽根烟吧，抽烟可以调节情绪，可以排忧解难。
他不喜欢烟味，可现在他倒想试试，抽烟真能帮他把情绪压下去？
随便进了一家便利店，拿了一包烟来到柜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生小跑着过来给他扫码结账。
“宋安南，你学坏了，竟然偷偷吸烟！”
宋安南抬头，就看到路飞瑶杏眼圆瞪，横眉怒目地看着自己。
还真是巧了，又是路飞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餐桌上刀光剑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