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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 & 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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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五章如今休去便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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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的花瓣从很深远的海面坠落下来时,我欲笑如前,竟不可得,早上有宫女来服侍更衣,不由叹道,宫主笑得愈发妩媚了,奴婢真羡慕。
终于有人,羡慕我,笑得如此好看。
鲜血顺剑身滑下,身后人倒地,扬起一抹笑意,转身离开。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渡过多少年光阴了,这些年来,流火以修罗宫宫主的名,以五行为界,杀了近万名恶者。杀人已是平常事,再无华年笑我狂。
终于生成狠戾无情的女子,无法再穿越一场柔媚,去挽救当年那场微薄的幸福。
这光阴,漫长得让人绝望。
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悲伤的英雄,没有君临天下。
有谁可以看见流火眸中的火焰,像当年于皇城中,对外界迫切的渴望,那紫暮阁前的秋千架,很远。现在我困于修罗宫,与当年皇城,又有什么区别?
失了自己,不是我要的。
“火儿,下个月我去天宫一趟。宫中事,你多费些心思。”
“姥姥,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
“很可笑不是么。流火竟然过得忘了日子。”
“这些年来,你充实么?”
“这么多年来,流火在长年山顶修炼过禁术血冥决,在石墓崖提修过清心咒,研究尽了天下至毒,创造了弦琴梦术,开拓了净心三术与修罗笑乾坤。如此漫长的光阴,好像破碎得连接不上去了。可姥姥为什么还是不愿告诉我当年迷离失踪的真相。”
“这世间定数,你何苦执着。”
“火儿只是不甘心。”
姥姥看了我良久,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随我来。”
“这面镜子,叫做洞悉。”姥姥房中,离碎的水晶镶进墙壁里,促就出一面似滑不滑的镜面。
“这群人是谁?”我指着镜中一群布衣问道。
“是你家族的转世,转世后他们是大宋的寻常百姓,住在长安。人间已过七百年,大宋已亡。”
那是我始终没有达到的地方,一路向北,一路北去的大宋,竟然已经覆亡。
“人间一年,修罗十年。姥姥的意思是,流火已经过渡了七千年时光了?”
姥姥无限哀怜的看着我。
“是,只有无情才能淡漠,才能安稳的渡过千年光阴,也许你忘了某些东西…忘了也好。”
姥姥转过头去,看向洞悉。
“你的家族出现是缘,消失是份,七月要做地冥轮回的主,就必然了断凡尘一切,一个冥王,是不可以有眷顾的。你的家族,只是在成全历史。”
呵,原来我的家族,只是在成全历史。
为什么,为什么听见这一切,我的心中却无丝毫波澜了呢,难道这漫长的时光真的磨砺了我的娇纵,平滑了我如水般的心境么。
叹了口气。
“姥姥放心去吧,火儿已经没有放不下的东西,亦不会有冲动。”
姥姥点点头。
“那便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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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六章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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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清修的时间到了。”
我低唔一声。“姥姥去了多长时间了?”
“冥姥去天庭,今日是第十七日,天庭已过两个时辰,若不出意外,马上就该归来。”
“是吗,那快了,就快了。”
不再说话,低头甩起水袖。
就快了。
姥姥欣喜的回到修罗宫,手中护着一方锦盒。
“流火,我终于偷到了千朱灵凤蛋炼制赤蝎散。这万年天地精华孕育出的灵凤蛋,是蛋中极品,趁还没破壳,与我修罗花根炼药甚好。”
我欲揭盒子一角,姥姥却很快的闭上。
“不要泄了灵气,这样与它说话就可以了。”
“这里是哪里。”一个极小的声音从盒中传来,声音似曾相识。
“这里是你的家。”姥姥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慈爱,抱着盒子向里殿去了。
一阵萧索的悲凉从心底泛起。
流火,你认识它的。
是夜,简单的打理,窃进灵兽室,拿起灵凤蛋,仓促离开修罗宫。
不是流火的错,七千年大限已到,我仍无心权势,姥姥请原谅火儿的决绝。
远离海底。凡界的天空刚刚破晓,初阳怡人,这代表新生的美好险些亮得我流下泪来。
流火,今日开始,你又是自由身了。放纵自己的疯狂,你甘之如饴。安慰捉襟见肘,记得冷暖自知。
“你是谁,姥姥吗?”袖中灵蛋发觉声响,轻声问我。
“一个罪人,”我苦笑。
“是你吗?姐姐?”灵蛋的声音明显的欢喜。“姐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姐姐长得什么样子,姐姐是第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我一直记得。”
是震撼的,为纯真的心灵而震撼。再次送它回天宫的念头悄然打消。留在身边吧,给流火自由,给它自由。
从袖中取出一瓶还魂散,用修罗幻术包裹,将五百年的修为注入蛋中。灵蛋缓缓升起,旋转于头顶,借着初阳,蛋壳渐渐出现裂痕,一声脆响,灵凤破壳而出,我迅速拿出封印封住灵凤体内的灵体。不能再让它变成凤凰了。
念叨乾坤咒,灵凤无声变形,出落成一个伶俐娉婷的小姑娘。
她朝我眨眨眼,
“姐姐,你好美。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呵呵”我看着她,婉媚的笑。
“姐姐,我以前一直在一个见不到外面的地方,我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觉得好寂寞,没有人关心我。”
我有些伤感了,拥了拥她。
“你是我的丫头,你叫珊瑚,海底最纯粹的珊瑚。可以造就最美丽声音的珊瑚。”
“丫头?”她又欣喜起来。“原来姐姐是我的小姐,原来我有名字,原来我叫珊瑚。”
这么容易满足的孩子,怎么让人放得下心。
我唤出潋滟剑,在旁边的一块巨石上流转起来。刻下那样清晰又伤痛的字。
“妾无荣华,亦无功过。不过是一场七月流火,随风而觞。”
可恨,恨我贪图了千年的爱情,因着盛名,把爱情爱成了一寸灰,为了这种叫人软弱无能,万念俱灰的快乐,这样甘愿。
抬头,初阳正好。“走吧。”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拉了拉身上的玄色披肩,用力握了握手中的七情之剑。兀的扬起一抹笑意,韶然惊艳,如修罗宫上方狂野的海。
“去江湖。去我们自己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