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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白服红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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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身形,往怀里掏了掏,药不在身上。从京都往应天的一路,体热都没有再犯,后来荫夏来了,那药就没再随身揣着。无痕立刻上马要去找荫夏,我忙叫住他。荫夏忙了这一夜,现在还没停歇,这时去烦他,怕又要被他责怪不好好注意身体了。
我回头对他说道:“我没事,里面有药。”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来,牵起小东西的手往里走去,本想抱他,现在是有心无力。
无痕立刻去我房里,我坐在膳厅,将小东西安置在腿上,菜很快就摆上来了,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没有进食了,现在却也不饿。
无痕拿了药回来,又去倒水,我将药丸放进嘴里,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过了一会,头脑才有些清明,也不似刚刚那么沉重。
“昨儿就让官差叔叔送你回去了,怎么还在这?”我喂了他一口菜,问道。
小东西看着我,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不想待在那。”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小东西家住哪里呢,便叫无痕把昨日送他回去的衙役叫过来。
不一会,一个青年人进门,看见我怀里的孩子,立刻惊讶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谁把你带来的,昨天可折腾死我了。”
看着他像见到鬼似的样子,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小东西仰头看我,鼓着嘴,有些恼怒。我捏了捏他脸蛋,抬头说道:“昨天麻烦你了……”
那青年人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躬身行了一礼。
我示意免了,问道:“他是哪家的孩子?”
他立刻答道:“是白家下仆的孩子,听说这孩子打了他们家的小公子,白家昨天怎么也不肯再收这孩子,我费了半天的口舌,白家才勉强答应。”
原来是那家,点头让那衙役先下去。我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说道:“明儿我陪你回去,今天就在这住一晚。你看怎么样?”
他坐着不动,低着头,全无反应。我舀了一勺子汤递到他唇边,半晌,他张口喝了,点了点头。
晚上,以为吃了药,该好一点,没想到身子愈加的重了。让人安排他去客房后,我草草的沐了浴,便也去睡了。
正迷迷糊糊,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我想要睁开眼睛,怎么也动弹不得。不一会,一只冰凉的小手按在了我的额头上,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这才觉得全身燥热难耐,似乎又流了不少的汗,唯有额上有些舒爽。
想要张口叫他的名字,心里一阵怅然,原来相识虽有数日,竟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小手动了动,离开了,空落落的余些冰凉,“小东西……”我低喃出声,强自要睁开眼睛,铺天盖地而来的剧痛,一股腥咸直往上涌,“嗯……”,闷哼了一声,偏头,嘴角处一缕温热倾泻,沿着脸颊慢慢的滑落。
紧接着一阵杯盘落地的破碎声,不一会,小东西喘息着跪倒在我身边,抱着我的头。那股冰凉让我有些清醒,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不一会,又糊里糊涂起来……
昏睡了不知多长时间,再睁开眼时,眼前还是一片模糊,隐隐有些摇曳的灯光,想来该是晚上,右边的手臂很重,我摸索了半天,才确定小人儿就趴在上面,夜里寒凉,荫夏竟准了他待在这里。
我倾身抱了他上来,他只动了动,想来是困顿到了极点,脱了他的鞋,将他环在怀里。他身子很小,蜷在我身边,像个小猫咪似的,有小小的熟睡的呼声。心里某个地方变得软软的,暖暖的,从未这么平和安宁。
第二日,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我立刻就醒了,竟然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睡着的。慢慢睁开眼,不似先前那么模糊,但是却还没有完全恢复。荫夏轻轻的走到床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无痕则是干脆站在门边不进来,沉默就是他最大的抗议。
怀里的小东西动了动,见我醒了,立刻坐起身来,把我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担心的看着我。我要起身,他也忙扶我,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
荫夏这才说道:“主子,您这次可真是胡闹了,明明知道体热犯了还强撑着,若不是无痕晚上不放心过来巡夜,您的眼睛就没了。”
“有那么严重吗?”我硬着头皮问道,明知是自己理亏。
“当然,再迟半刻,体热就能要了您的命。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庄主。”他怒道。
我立刻紧张的问道:“他没说要来吧?”以子言的性子,这回指不定要哭给我看了。
荫夏垂头丧气的说道:“庄主来不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医籍,因为主子您,怕是要废了。您不知道,圣医山庄的医籍有多难考,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才勉强拿了个白服红梅。”
我哪里能不清楚圣医山庄的医籍有多难拿,所有的参考书目均为当今名动天下的一百多位圣医圣手们集前人之精华,去其糟粕,历时三年而成,分门别类,由浅入深,各有所精。医籍为褐服白梅,红服腊梅,白服红梅,黄服银梅,紫服金梅。不同等级有不同的职责,褐服白梅一般为普通的大夫,若要留在山庄里,只能是杂役。红服腊梅则是义诊医者,常年奔跑于各国。白服红梅则是私人医者,专供各国达官贵人使用。黄服银梅专司著作,研制新药,攻取各种疑难杂症。紫服金梅当今之世,唯有慕子言,乃圣医山庄庄主。普天之下,凡为医者,都以得到圣医山庄的医籍为荣。
见他唠叨完了,我这才问:“我睡了有几日了?”
“三日,”见我要起身,他惊叫起来,“这才刚醒,您又要去哪?”小东西一个猛扑,挂在我脖子上不松手。
无痕这时也绷不住了,连忙转过身来,大有我再动一下,他的无锋剑就立刻架到我的脖子上。
我厉声道:“你敢!”
他冰凉的眸子里一闪,无锋剑出鞘,却是架在自己脖子上,仍是那么冰冷的声音,“主子再动,无痕立刻自裁。”
“好好好,好你个了无痕……”我抱着小东西,返身坐回床边,心道,不过要出个恭,各位的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