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243、蚁族

　　角角说的很乱，因为她其实心里也没想好自己的立场，她只是听到了黎汐的事之后，又想起曾经的故事，把两者结合着说，她想直接询问阿瑾，但又不想阿瑾直接告诉她结论，她更想自己理清思路。
　　因此，角角是在边想边说，这些话既是跟阿瑾说的，也是跟她自己说的。

　　最重要的是，角角从不涉足政治，她过去只是学校里的丑小鸭，后来也不过是家园被毁的逃命人，角角关注事情的点集中在友情、爱情和工作上，这就和广大普通打工人一样，虽然偶尔会扯两句时事，但基本还是只对身边的人际关系和工作、学业上心。
　　角角呢，不是多贪玩的人，她对食物、衣服和其他玩乐的兴趣都不大，会贪图新鲜的玩玩人类的东西，但没什么特别痴迷的。或许，人类本身已经够让角角感兴趣了，足够吸引她，抢占了太多目光，其他的 ，反倒不显得那么有趣了。

　　这让角角的生活简单轻松的同时，造成她对讲述这种严肃话题把控力不够。

　　如果角角此时是单单讲故事还好，可她还在思考，在夹带着讲述自己的观点，结果就成了这样，乱七八糟。她像个幼童一样，脑子里乱成一团，故事讲的支离破碎，观点也含混不清。

　　这硬掺和了不少私货的含糊的故事内容，也得亏是阿瑾在听，可能是妖族中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多，练出来了？也可能是因为讲述人是角角，阿瑾多了许多耐心，反正，阿瑾听懂了。尤其，蚁族对阿瑾来说并不陌生，不是生僻知识，而角角想夹带的内容，又是绝对契合阿瑾的熟悉知识范围的。

　　阿瑾摸了摸下巴，尝试对角角的故事抽丝剥茧：“显然，你说的这个故事跟真正的蚁群没太大关系。蚁群，是否有压迫呢？嗯，不好说，但蚂蚁们每个有自己的责任，而这份责任，是由它生来的能力决定。

　　你说的人类到了蚁族的故事，是把人类社会拓展到了蚁族中，去掉蚁后，让普遍蚂蚁也分雌雄，强壮的没有生育能力的就是兵蚁。这当然不是个平等的社会，因为去掉蚁后，让大量蚂蚁负责繁衍，就需要大量的粮食，繁衍并不是简单的事。

　　就算妖族，我们中的很多也会动繁殖的念头，但那都是有代价的，代价高昂。
　　就你的故事里，让普遍雄性蚂蚁也有机会繁衍，弱小的父母留下并不强壮的后代，又无力抚养，这对种族并不是好事，生育消耗了太多的种族资源。”

　　“嗯，是吧。”角角点点头。

　　“你这个故事，是来源于人类吧？人类到了蚁族嘛。”

　　“或许吧。”角角不知道黎汐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人类的，或许很早很早，就像角角也是在七年级已经听雪鳗和佳虹一起谈论人类了，只有角角脑子里只装着身边的几个人和事，再远一点儿都不关注。

　　角角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把故事再讲得更详细些，但她又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混乱似乎该由自己解开，而不是依赖阿瑾，阿瑾的选择总归不是她的，接受别人的观点和自己总结的，在未来的应用上，是不同的。

　　窗外，是朝霞，很美，和夕阳不同，朝霞，是冷色调的美，充满理性的味道。但这样的冷，却让人觉得朝气蓬勃，充满希望。

　　这样冷色调的光晕下，是阿瑾在给角角分析，脸上，是角角不熟悉的正色。

　　阿瑾团在椅子上，但语气却正式了很多，显然，她已经找到了角角犹豫困惑的点：“你是鲛人，会觉得人类的社会结构奇怪也不稀奇，鲛人跟人类的差别很大。
　　你在陆地也很久了，了解了不少人类的事情，也看多了他们的新闻影视，该知道他们关注的点和我们不一样。
　　女孩子总在关注婚育问题，男孩子们似乎考虑的都是阶级啊，金钱啊，这些。你以为是人类男性不关注婚育吗？不，如果你跟他们聊聊，就会发现他们的阶级、金钱、事业甚至战争问题，都是围绕女人的，怎么得到，怎么得到更多更好的。
　　那为什么他们讨论问题的时候只字不提婚育呢？因为他们认为女人就该是人手一个的，至少一个，他们从不认为这是问题，就像我们觉得吃饭喝水重要，但我们也不讨论，因为这是必须的，没什么可讨论的。男孩子们也一样，他们认为一个肯给他们生育的女性是必需品，不需要他们费力。也正因为如此，在没有女孩子垂青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们的父辈祖父辈在往上的祖宗们，都是靠买，靠社会道德逼迫，自然而然就会有一个跟他条件想当的女人。
　　因此，他们也认为拥有自己基因的后代是每个人的愿望，是权力。

　　这应该就是你故事里开始说的那个人类到了蚁族，让蚁族得到了所谓的平等。

　　但这里，你觉得怪异，因为你是鲛人，你在繁育问题上的看法跟人类的想法完全不同。

　　他们从不知道，生育不是愿望，也不是责任，是权力，但也是选择不的权力。
　　这不是得到，而是失去。
　　如果有的选，绝大多数有孕育能力的人是拒绝拥有后代的。这就是付出方和索取方的区别。
　　人类呢，把生育看成是付出一个精和一些金钱、食物以及照料，就能得到一个自己基因的孩子。
　　看，这像不像他们去自动售货机购买饮料？他们把这看成权力。因为他们从不认为生育需要付出多少，也不认为他们的这种看似等价购买的行为是在剥削。”

　　“但人类似乎挺满意这种交换的。”角角不解的问。

　　阿瑾不屑的一笑，不紧不慢的调侃：“如果真的满意，就不会有人类那些争执了。”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才继续说：“反正在妖族看来，你付出多少食物和金钱，都不足以让我冒生命危险和长期的生育后遗症代价去换取一个后代，我自己难道不比一个未知美丑善恶的后代更重要吗？用自己的命和后半生的健康去换另一个生命诞生？为什么？这违背生物本能呀。
　　所以，对妖族来说，生育不是权利，不是赚了，不是好事喜事，而是付出，是失去。
　　当然，生育，是能力，强大的能力，可是，选择生，同时是选择巨大的付出。

　　这时候，我们再回头看蚂蚁的世界，女王蚁付出巨大代价，承受生育痛苦，失去自由，得到的是无尽的食物和权力。这是她应得的回报。
　　兵蚁和工蚁不用承受生育的痛苦，但他们需要辛苦劳作。
　　贵族一样的雄蚁无所事事享受最优质的待遇，但成年就要死。
　　原女王死去，蚁群会诞生新的女王。

　　这样看，还觉得她们的世界阶级压迫？
　　是不是觉得人类进入，让兵蚁和工蚁中的雌性也要生育才是种不公平？
　　因为这中间就造成兵蚁和工蚁中的雄性压迫雌性了，他们基因的传承，是靠压迫雌性，兵蚁和工蚁中本可以不用承担生育痛苦的雌性承受了额外的危险和痛苦，才得到的。
　　但这些雌性并没有女王蚁的权力和地位。
　　这不是公平，这是把女王的权力分给了全体雄性，把女王的痛苦和付出压到了全体雌性身上。”

　　“啊，这样？我没有细想女王蚁的权力这部分，只去考虑蚁族繁衍了……”啊，果然还是阿瑾，一下子就理顺了关系，并且，重点不在谁付出多，谁得到的回报是不是对等，而在于角角一直忽视的，女王，是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