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初长夜》钟长夜

42、过关斩将

　　胤禟（算是番外）

　　认识她那么久，她一直是开朗的，温和的，善良的，对待每个人都一样，就连八哥那个不受宠的额娘良妃，她也是谦恭的，并没有因为皇阿玛对良妃的不待见而看人下菜。今天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觉得她这么的陌生？为什么她的脸上明明是阳光一样的笑，眼睛里却有……浓重的……杀气？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面对着这样的她，我丝毫不敢怀疑，如果再不让开，如果她手里有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挥过来。所以,我很识时务地让开了。作为一个商人，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像这样得罪人又没便宜占的事不会做的，更何况，我的背后还有八哥，她就算过得了我这一关，八哥也绝不会让她接近弘旺。

　　她对着八哥，声音是愤怒的：“让开！”
　　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佩服八哥的定力，在这样一只发威的母老虎面前还能保持微笑：“长夜，你不要这样，星影得的是风寒，会把病气过给弘旺的，不如等她好了再……”
　　站在长夜背后的我没看到她是什么表情，可我刚刚才夸奖过的八哥，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声音居然开始发颤：“你……你怎么会有……”
　　长夜厉声地打断八哥的话：“爱新觉罗·胤禩！还不下跪！”
　　八哥居然还真就噗通一声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完全傻掉了。

　　进了弘旺的房间，抱着弘旺的是阿罗嬷嬷。我不由得在心里得意了一下，表妹就是聪明，自己不出面，却派了阿罗嬷嬷来。这个阿罗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以刻板和严苛出名，府里的下人们都很怕她，平时连八哥都要让她三分的，我看这个小丫头怎么收场！嘿嘿嘿嘿……

　　看着横在阿罗嬷嬷脖子上的匕首，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的妈呀，她居然真的有兵器！

　　她看着阿罗嬷嬷，忽然很诡异地笑了：“你确定不让开？你儿子的命，也不要了？”
　　阿罗嬷嬷誓死不让的表情就像冬天里的雪遇到火，忽然一下子溶掉了，嘴唇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阿罗嬷嬷的独生子，仗着表妹娘家郭络罗氏的势，惹了江湖上一个帮派的头目，那头目发誓要杀了他，有一次他去逛窑子，那人就追到窑子，结果错手杀了一个窑姐，阿罗的儿子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我一身冷汗，不敢再想，如果是皇阿玛那里传出来的消息，那表示，这件事皇阿玛也知道，如果皇阿玛连这种事都知道的话，那我们……不会的，我们都做的很隐秘，他不会知道的……冷汗涔涔而落，完全没有注意到长夜已经接过弘旺，向门外狂奔而去。
　　这个钟长夜，绝对没有她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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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影伸出干瘦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弘旺，眼泪扑簌簌落在弘旺熟睡的小脸上：“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嘴角忽然绽开一抹绝美的笑：“小姐，帮我照顾他，好么……”
　　我胡乱抹了一把脸：“你为什么不自己……”
　　她的手慢慢滑下，那抹笑意凝结在嘴角。
　　身边的弘旺忽然哇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

　　听说，八阿哥府上的小阿哥弘旺刚满月，就被接进宫里，由皇上指定的教养嬷嬷亲自抚养。人们都说，这是个莫大的荣宠，太子骄奢，怕是要倒台，这新一任的太子嘛，恐怕就是这位……坊间议论纷纷。

　　康熙四十七年，太子被废。罪名是窥视皇帝起居，结党营私，企图谋反。其实这些都只是说给天下人听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木兰围场的时候，胤礽的行为就很反常。先是打了几个大臣，然后辱骂蒙古王公，再接着十八阿哥胤衸死的时候他居然一点悲痛的样子都没有，当场就被老康骂了，被骂之后的胤礽当然很郁闷，就喝了酒，结果酒后乱性，把老康的心肝宝贝郑贵人给霸王硬上弓了，这个郑贵人也是个烈性子，惨遭凌辱之后就一条白绫把自己给了结了。整件事就是这样。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太子那么个温文儒雅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而且还所有过分的事一起做？再者说，十八阿哥死的时候他就是不悲痛，装个样子总会吧？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种面子工程得罪自己的老爸兼老板吧？皇宫这种地方长大的人，就算皇上保护的再好，察言观色这种生存之道也早该学会了吧？

　　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御书房。

　　“回禀皇阿玛，二哥说：‘其他事无以辩驳，只是‘造反’二字，儿臣断无此意，请皇阿玛明鉴’。”胤禛面无表情地报告。太子的所作所为虽然令老康伤心，但还是派了胤禛去看他。
　　“皇阿玛，儿臣以为……”胤禛一脸的诚恳被康熙打断，康熙挥挥手，胤禛识趣地退出去。
　　我站在一旁，忽然觉得疲倦。太子被废已经将近一个月，胤禛来给太子求了几次情，每次的样子都是很诚恳，但总是让我觉得虚伪。另立太子的事在朝臣之间议论纷纷，其中八阿哥胤禩的声势最为浩大，朝堂之上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只不过我知道，他，注定了是跟那个位置无缘的。我想胤禛应该也明白，在这个敏感时期风头最劲的，最后一定会被康师傅修理得最惨。所以那些事他不参与，只是经常来给他二哥求情，以显示自己的手足情深。可是我又何尝不知道，如果太子被废，八阿哥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胤禛。按照这些人的思路，老二和老八倒下，剩下的就是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还有五七九十，十二十三十四。老三是个书呆子，老五脸上有疤，老七是个瘸子，老九痴迷于做生意，老十直肠直肚，十二迷恋佛法超凡脱俗，十三十四太年轻太莽撞。剩下的就只有老大和老四。老四的养母是已故的孝懿仁皇后，身份又明显比大阿哥的额娘慧妃高，所以最有可能做太子的，就是胤禛。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都明白，老康不会想不到。

　　又一份报告放在龙案上。这是玲珑阁的人每天送来的“前太子”每天生活起居，言行举止的报告。我特别交代了玲珑阁的人，一定要留意，因为我怀疑，胤礽是被人下了药。张廷玉起初跟老康提过，说怀疑太子是被魇镇了，被我和老康齐齐否决。在这件事上我很佩服老康的现代思想，他不相信有魇镇这种事，所以我的想法之后得到了他的认同。但是宫里的太医又看不出他到底是被人下的什么药，药效能持续多久，这个药对人体还有没有其他暂时看不出来的伤害。所以我马上想到一个人，老和尚。但是那个老贼秃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去玩了！！还美其名曰云游四海弘扬佛法！！看着小和尚无花一脸的憧憬和崇拜，我生生压下把他暴打一顿的冲动，努力地温柔道：“哦，那师父临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无花合十道：“回禀小师叔，师祖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怕是他的因缘到了吧’。”
　　定你个头，现在那里有个人半死不活的，你还姻缘？孽缘还差不多！我腹诽了一阵，悻悻地下了山。

　　等等，无花刚才叫我什么来着？“小”师叔？我很小吗？……不过确实比你小。郁闷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