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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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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林鸢双眼肿得两颗饱满核桃一样,脸颊还水肿。
披头散发站在镜子前的她,再细瞧镜像的自己,唉声叹气一声。
她中午还要赶去舅舅家吃饭咧,这个状态,她舅母肯定又胡思乱想。
盘坐床上发呆一会,她才磨磨蹭蹭起床洗漱装扮。
昨晚大雪过后,外面街道出现一批扫雪机,坈次坈次的响声回荡在明媚晴空下。
去商场买了些礼品,林鸢就打车去了福恭路。
她舅舅前两年调任到平京的环保局任副局长,携同家人也一起迁移。她舅只有一个独子,大学留学国外,毕业后也在当地工作起来,一年到头,也就圣诞回来一下。
抵达了目的地,登记了身份信息进入小区,林鸢瞧着手机上的地址逐家逐户寻找起来。这里都是独栋别墅区,门牌号都清晰可见。
数到第三十七栋,林鸢发现三十八不见了,她站在宽敞无人道路上,有些迷茫无措。方向感太差的她,一直都不喜欢独自外出,就怕遇到现在这种突发状况。
她返回原路另辟路口,走着走着就兜到一个死胡同里,此刻的她更欲哭无泪。
紧拢羽绒服衣领,她将礼品放到地下,再次搜索导航重新出发。
在第二巷口的拐弯处,因过于注意导航方向,差点碰上袭面而来的车子。
那豪车按了几下喇叭,吓得林鸢躲避不及,把礼品掉地了,手也因紧急搀扶墙壁而擦伤。
顾不来疼痛,林鸢弯腰向前面的车主道歉。
好巧不巧,驾驶的人是苏泽,他不满地嘴里念叨着:“这么大条道,这姑娘怎么走的,人行道不走,偏往驾驶道上来。”
避让开林鸢后,驶过她旁边时,苏泽又按了下喇叭以表他的不满。他连续的吵扰,把后座的人弄醒,掀眸觑了眼窗外,愣了下。
“前面停一下。”
苏泽不明所以地往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以为扰了他的睡眠而发怒,玩笑说:“不至于吧,无知者无罪,我们许少爷宽宏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
后座的人翻了个白眼给他,眼神坚定叫他停车。
苏泽也不想自找麻烦,收到指示后,紧急刹了车。
那端的林鸢正翻包搜寻着纸巾止血,一抹高大身影遮蔽了光线,她以为刚那司机回头找麻烦了。
连连对不起数声。
“有没有伤到哪了?”
熟悉的音调,将林鸢弓腰的姿势僵住。
见人毫无反应,许政羲弯身抓过她的手掌,放在眼底仔细端详,眉角拧了拧,眼眯成缝。
“包扎下,免得感染。”
林鸢缩了下双肩,从男人的掌心抽回手,小声说:“不碍事。刚才的意外不好意思,第一次到这地方,有点糊涂。”踌躇了下,紧接一句:“我赶时间先走了。”
看她不愿与自己多交织模样,许政羲唇角弯弯,凑近她,语气暧昧说:“你该不会真怕我吧。”
听他紧揪这无聊话题,林鸢心想这男人真讨厌,总让她意乱心烦。伸手轻推他臂膀一下,侧过身子,就离开。
许政羲见她要生气了,也不逗弄,撵住她手腕问:“迷路了吧,去哪?载你一程。”
见她甩开阔步向前,后面的人忽悠说:“这片小区很多住户都养了大型犬,常有户主照看不周狗逃脱情况发生,待会出了事故,可别怪我没提醒。”
被他随意一吓,林鸢当真了,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小时候遇过被邻居家的狗追过的恐怖经历。当时要不是她最后关头镇定,停住奔跑的步伐,一动不动呆站原地,那狗恐怕早扑身咬住。
看她扭捏不定,许政羲牵起她手就走向车子。
苏泽正被那群狐朋狗友打电话催促,他点了根烟头靠窗边,与那边侃天侃地。
听后门响了下,他回首说:“陆叙那群小子在董霖家先开局了……”
欲再唠叨几句,猛然被那倩影惊住,愣了数秒,才笑意不明说:“怪不得劳驾您下车,图谋不轨啊。”
听他一派胡言,许政羲并未理睬,径直吩咐一句:“先去三十八号楼。”
不爽的人嗷嗷叫,因为三十八栋是入口处右边末端的地方,与他现处位置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虽极不情愿,可迫于某人的淫威下,只能服从。挂了个档,打转方向盘驶离。
车里气氛莫名冷滞,林鸢端坐僵硬,扭首瞟向窗外,不敢多言。
身旁人见她一副乖巧温顺样子,有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在车里的时候,状态也是一副戒备森严。
伸手欲抚摸她后脑勺的动作顿住,转而拿起门侧的矿泉水,抓过她受伤的手清理。
冷水浇过表面破损皮肤,刺痛得林鸢‘嘶’一声,恳求语调说:“你轻点,疼。”
见她如临生死状,许政羲闷着嗓子发笑。
“几次跟你相处,发现你真有意思。”许政羲说着说着,亮起炯炯勘探眸色深视她,问:“林鸢,你到底有几个人格?嗯?”
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莫名动听,像冬日暖阳,有了暖意与和煦。
林鸢羞红了脸,偏过头不理睬他的问话,内心煎熬着,希望快快结束这折磨人的相处。
驾驶座上的人,屏息静气,竖起双耳旁听。不时透过后视镜,偷瞄后面状况,暗想他俩啥关系。
道谢完下车之际,林鸢被车里的人问住。
“待会什么时候走?”
林鸢彼时像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孩子,怄气回:“管真宽,我妈都没你啰嗦。”
“嘭”一声关门,阻隔了两人对话,女孩头不回地潇洒离开。
独剩欲言谈吐的人吃了闭门羹,却仍一脸笑意。
苏泽伸脖探出窗外,对渐行渐远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内心一万句钦佩。
他打小认识许政羲,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直白地不待见他。虽然他们大院里也有这种,但都是背后一套人前一套,能做到始终如一的,绝无仅有了。
他抽回脑袋,转身攀住椅座,对后面人笑嘻嘻,“这姑娘真不错,我喜欢……她的态度。”
许政羲闭眼阖睡,听他调侃,眼未睁,伸脚踹了下后椅背,示意他废话少说。
眼见惹不起,苏泽挠了挠后脑勺,怂样地驾车离开。
林鸢去到舅舅家时,屋里只有舅母和帮佣王嫂。
正在备膳的王妈,剁着韭菜猪肉馅料时,门铃响起,她随意洗了下手,边扯着嗓子说:“来啦来啦。”
按了下电子锁,门打开,王妈双手擦拭着围裙,小眼滴咕转地轮视一番门口的女孩。
“呦,林丫头来啦,别傻站着,快进来。”边邀请着客人,边热情道:“里面有暖气,快坐会驱驱寒气。”
“王阿姨,新年好。我自己来就行,您忙您的,别照顾我了。”
林鸢递过手上的礼盒,拘谨地拜年。
“傻孩子,跟我还见外了。”进餐厅装了杯水出来,又说:“你舅舅刚外出串门拜年去了,你舅妈在楼上按摩,我上去知会她一声。”
看着她那热诚笨拙动作,林鸢不忍她腿脚不便地跑上跑下折腾,忙制止她说:“别打扰舅妈养生了,我在客厅等她就好。”
王妈是位东北人,人豪爽不拖拉,见林鸢已决,也不蛮缠,嘱咐几句就入厨房忙活。
饭点前夕,赵雅妍才慢悠悠下楼,在楼关旋转口,就眺见一本正经端坐的林鸢。扯着娇滴嗓音喊:“嗬,林鸢来啦。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我呢?”
林鸢怕她误会,急迫起身问好:“舅妈新年好。我刚到不久,是我不让王阿姨打扰您按摩的,怕间断您节奏。”
赵雅妍脚步停在第二阶梯,微微俯视眼前人,打量一圈,笑艳艳说:“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怪不得你舅前阵子介绍的胡家孩子,你瞧不上,是有几分资本。”
听她如此暗讽,林鸢脸挂的礼貌性笑容微僵,攥了攥交握的手掌,依旧强装微笑。
她说的那人,林鸢见过一面,高斗得眼里除了瞧路就没正眼平视过人的混二世祖。张口闭口就是家里几套房,家里存款多少,家里豪车几辆。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一个价值观,勾勾手指,女孩就屁颠屁颠迎过去。
“你也别拘谨,当自己家随意就好。”
话落,越过林鸢身边,往那太妃椅上躺坐,抓起遥控器选了个美容节目。
林鸢紧张得拿起桌面的水杯浅抿一口,然后把热和的杯子放在左掌心,想借此驱走寒意。
她从小就看惯舅母的脸色,自从舅舅家富裕高官起来,她舅妈就没正眼瞧过她家。举止行为上,总带几分轻蔑与傲娇。
其实林鸢也打心底不喜欢她这名义上的亲人,不过念在舅舅一直以来对她家的照顾,所以她跟她姐两人总是恨得牙痒痒地不看憎面也要看佛面,对待她这个舅妈。
正踏饭点,蒋酉安才春风满面回来,手里还多了根玉如意。
见了林鸢笑哈哈地嘘寒问暖,问了她工作上的事,还有家里状况。面对成年后,每年如一的问题,林鸢也学会了机械式的公式回答。
午餐的菜式是南北结合,既有南方的发菜猪手与芋头扣肉,也有北方的烤鸭与抓炒鱼片。面对接近满汉全席的丰盛,林鸢却味如嚼蜡,在这窒息的环境,每咽一口饭都如同沙石进口。
赵雅妍见她胃口缺缺,以为吃不惯这山珍海味,笑说:“小鸢啊,多吃些这花胶跟海参,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珍贵得很。搁你那,绝对尝不到。”
林鸢笑笑未接话,也未伸筷去夹她口中所说的珍稀菜肴,低头默默吃着眼前那盘蚝油生菜。
蒋酉安扫了眼妻子,换副温和面孔说:“小鸢,年龄不小了,得抓紧时间找找对象,之前那款不喜欢,舅舅再帮你找个知识渊博的。有涵养,还有些经济能力,婚姻不能只靠爱情维系,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好的基石,婚姻才牢靠。”
听着不知多少遍的循循诱导,林鸢心都麻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回应:“舅,我心里有数,您别总为这操心,您身体健康了,我也顺其自然。”
旁边的赵雅妍轻哼了声,嘴角露出个白费力气的表情,随后打哈哈说:“你就别管年轻人的爱情了,现在的人都追求两情相悦,哪像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那么世俗。”
这话林鸢怎么横竖听着都像在揶揄她,说她不知好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