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非佳人》修忆

33、 最尊贵的三个女人

　　转眼已经是十一月份，长孙雪仙已经渐渐习惯了皇宫里枯燥的生活。每日请安出了请安，就是被关在尚乐宫里跟皇帝派来的各种夫子学习。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比在状元第的时候还要多的功课。可是在这里她不能任性。因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还记得第一天到皇后宫里请安，她只是在回话是将“民女”说成了“我”，崔嬷嬷便挨了十大板。
　　半月前在御花园遇到充华娘娘，她非说自己行礼不够规矩，罚自己在御花园的路上跪了半个时辰。直跪得膝盖青紫一片。
　　她是状元第最得宠的九小姐，但是在皇宫里，她不过是一个无品无级的民间女子。但凡一个娘娘看她不顺眼，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整治她一番。
　　因此，她可不敢怠慢皇上请来的夫子，否则保不齐被按上个欺君之罪。自己受罚不说，还要连累姐姐、爹娘还有老祖宗。

　　长孙雪佳只来看过妹妹一次，但见她乖巧懂事了许多，心中很是安慰。但是，那张从前生动的小脸，不知不觉间也戴上了一张名为知书达理的面具，她心下心疼得紧。如果可以，她就希望这丫头在宫外广阔的天地间，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生活，找一个能够包容她轻狂，懂得珍惜她率真的夫君，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可是她知道，既然皇上如此教导雪仙，一定是有其他打算。这两年边境不甚太平，莫不是要拿自家妹妹送去和亲？可是看着冀王爷的模样，很是钟情雪仙，可是他品行素来不端，家中又美妾无数，皇上若是指婚又如何是好？
　　丹阳心思剔透，准备了一箩筐、一箩筐的话安慰自己的主子，才算让长孙雪佳不再自责。但是她却尽量阻止主子去探望九小姐，这样似乎对谁都好。

　　今日宫里到处传扬，说皇上对尚乐宫的主子青睐有加，保不齐就是下一个贵妃。
　　“成何体统！”马太后听到禀告，凤颜大怒。
　　“太后息怒，不过是谣言。当心气坏了身子。”桂嬷嬷规劝道。
　　马太后道：“你道哀家愿意操这个心？玄儿这孩子的后宫里除了雪佳那丫头，其余的都是哀家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为他选的。虽不是称心的，却也都堪称大家闺秀，如今竟也都变成市井的粗鄙妇人，开始嚼舌根子了。叫哀家情何以堪。”
　　“太后，您倒是看得起长孙家那个小丫头，怎知不是她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桂嬷嬷似真似假的道。
　　马太后笑骂道：“还不是你去调查的结果。哀家可以不信冀儿的眼光，也可以不信皇上的眼光，但是哀家信得过你。”
　　“老奴惶恐！”
　　“你跟随哀家有多少年了？”
　　桂嬷嬷道：“三十四年了。”
　　马太后神情有些恍惚，喃喃地道：“是啊，三十四年了，哀家十五岁嫁给先皇，二十岁生了玄儿，如今他都二十有四了。哀家连个孙子都没抱上。”
　　桂嬷嬷心道，您这话题变得也太快了。
　　“您也别着急，明年又是大选了，该有新的主子娘娘们进来，到时多选几个皇上合心的，再过年您就等着抱皇孙吧。”
　　马太后笑道：“就你会说。不过皇家多子多福才是正经。先皇一生求子，奈何只得玄儿和冀儿。”
　　桂嬷嬷见太后又提起先皇，好不悲切，赶忙转移话题。“皇上和王爷都是极孝顺的，王爷过了年也十七了，您该给王爷也选一门称心的媳妇，到时候，两家都有孙子给您抱。”
　　“是这个理。”马太后笑道：“宠着、惯着，倒把正事给忘记了。刚好明年大选，挑两个好的，让皇上指了婚。”
　　正说着，外面来报，说是大长公主带着儿媳妇来了。
　　太后心情大好，她们姑嫂向来投缘，双儿丫头也是个乖巧伶俐的，很讨太后欢喜。
　　请安后各自落座，太后慈祥的端详着段静莲。
　　“桂嬷嬷，你快看，这丫头结婚后，是不是起色好多了。”
　　桂嬷嬷忙答：“可不是么！看来是大长公主家的水都比别处好些，养出来的人都晶莹剔透的。”
　　长公主笑道：“阖宫上下，就数太后这里的人最会说话。”
　　“谢大长公主夸奖。”
　　一时间满室笑声。
　　“承简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太安宫了？”
　　大长公主笑道：“说得好像承简怠慢了太后似地，我不是经常来给您请安么。不过今儿个倒是有一桩事情相求太后。”
　　“哦”太后也很好奇，这大长公主的身份也有办不来的事情，“说来听听！”
　　一直端坐在旁边的段静莲起身跪倒太后身前，诚心恳求，“是双儿想为自家夫婿求一桩良缘。”
　　“这倒奇了。”太后道：“樊照那小子有了你这乖巧、懂事的丫头还不知足？”
　　“太后莫怪照哥，此事是双儿擅自做主的。”段静莲平静的叙诉着，“想必太后也知道，双儿11岁那年患了场重病，现在虽调理得不错，只得阴天、下雨，天寒才偶有发作，但是这样是身子是很难传承子息。”
　　太后和大长公主都知道双儿的苦，从小她就最喜欢樊照，整日里跟在樊照身后。那一年在郊外，两人遇上了绑匪。樊照反抗，当场被打晕过去，她为了保全樊照，撒了个弥天大谎。说自己是郡主，而樊照只是她一个远房表哥。
　　绑匪便将昏迷的樊照和一封勒索信送到了崇正公主府上。
　　崇正公主大惊，联络了长公主和皇上，出动了御林军去抓那几个绑匪。却被绑匪得到了消息，一怒之下将段静莲扔进了湖中。
　　腊月的湖水冰凉刺骨，众人将段静莲救上来时，她已经淹淹一息，虽说最后捡回一条命，但是五脏俱损。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段静莲继续道：“双儿受到婆婆和相公的倾心相待，铭感五内。但是，双儿不能做那让樊家绝后的罪人，所以还请太后成全。”
　　马太后连连点头，好个识大体的丫头，便又对段静莲产生了几分疼惜。“凭长公主府的门楣，想娶几个大家闺秀给小侯爷做侧夫人想必容易得紧，何苦巴巴的来求哀家？”
　　“太后说的是！”段静莲为难道，“只是双儿选的这个人选，须得太后同意才行。”
　　马太后细细思量过后，已经知道她所求何人。“丫头，你先起来。”
　　“求太后恩准！”段静莲仍然跪着。自从她在大长公主府门前见过长孙雪仙，便令人去查。不查不要紧，这一查，竟查的自己满心愧疚，心酸难耐。终于理解了樊照那些深思飘渺的瞬间所为何人，终于知道樊照待自己情深意重。
　　“不是哀家不准。”马太后叹息一声，“只是这丫头事一直是皇上过问的。”
　　大长公主何许人也，一看太后面色，便知此事今日成不了。于是叫人扶了段静莲重新落座。
　　“莫不是这宫中传言属实？”
　　太后无奈的笑道：“这下可倒好，竟传到宫外去了。哀家倒觉得是空穴来风。”
　　马太后心下自有一番计较。虽说皇上倒没有表态是否心仪长孙家九丫头，可是冀儿可是张嘴闭嘴都是雪仙、雪仙的。
　　她要是擅自将这丫头许出去了，他日冀儿那可不好交代。
　　“太后所言甚是。”大长公主虽这样说，心下却也猜到另有隐情。看来自己儿子想要长孙雪仙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坤宁宫里皇后听完禀告，冷笑一声。“他长孙家的女儿还是一块香饽饽呢！”
　　“娘娘，您有何高见？”名唤花蕊的贴身宫女问道。
　　“哼！她皇家的人不叫我好过，我也不能叫他们轻易的称心如意。”皇后摆弄着黄金打造的护甲，“哀家就跟太后和大长公主好好周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