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戒》落雁玄冰

240、露禅意丑女毁金身

　　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改变的。
　　我只能说是我太过天真了，也太过理想了，只是我不知道，当初的那一片深情是不是也只是一个错误呢……

　　重新上路前往西天灵山，只觉沿途地势一片开阔全不似之前的丘陵连绵态势，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所有人不觉都暗暗猜测，或许不出几日我们很快就要到达天竺国的都城了。可是虽说期盼已久的天竺国都城近在眼前，但我们所有人却都似乎并没未能表现得十分兴奋，而究其源头，这一切均是来自于那个叫丑娘的古怪女子。
　　虽然之前是因为悟空的极力游说，丑娘才得以留在我们的西行队伍中的，当然悟空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和他的那个赌约，以及其七分之一的仙女可能。但是经过几日的相处，莫说我们对这个丑娘产生厌烦了，就连当初极力留下她的悟空也对她产生了厌恶。
　　我只能说这个丑娘的个性实在是太过古怪，我们似乎根本就无法与她以正常人的方式来相处。
　　首先她生性冷淡，无论是我们谁同她说话，她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除了吃饭睡觉这两件人生必做大事必须要和我们几个在一起外，其他的时间她都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们：赶路过程中永远是拉在最后面的那一个，我们平日里交谈之时她就躲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着我们；要不是是知道她真的是个人，在阳光下又有影有形，我真要以为她其实是什么鬼魅魂魄了！嗨！说到底我才是货真价实的鬼魂吗！可我有像她这个样子吗？
　　再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居然特别喜欢摘掉自己的面纱让她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暴露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最初的时候，每一回都能把我和三藏两个吓得不轻，不过日子久了我们也就渐渐地习惯了，最多在冷不防看到的时候会有些惊讶，但总不至于过于害怕了。只是我想不明白，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很恐怖吗？她如此这般的直面对人又到底是出自于什么样的一种心思呢？
　　离开豹头山路行十日之后，前方便有一座城池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可惜远远看去，那城池规模甚小，单从气派上来说，甚至比不过之前经过的玉华县，想来此处不过也就是天竺国的另一处外郡罢了。
　　“师父，总算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了，今夜我们可以寻个地方好生歇息了！”沙僧整了整肩上的担子，一脸兴奋地看向三藏。
　　悟空在一旁听了立刻笑着接道：“不错，前几日被那黄狮精闹得都没好生睡个囫囵觉过，这几日又都在荒地里赶路，是该寻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再美美睡上一觉了！”
　　“大师兄！”悟空此话一出，我立刻在旁边喊了他一声。
　　这猴子怎么又没心没肺地扯起黄狮精的事儿了啊！不知道后面那个丑娘听了会发狂啊！
　　是的，其实我刚才漏说了一点，这个丑娘其实也并不是对什么事儿都无动于衷的，只要我们提起黄狮精或者是有关于虎口洞中的任何一件事，她都会狂乱不止，就差拿把刀直接往我们身上来剁了！
　　老实说，这场景还真有点像是条件反射的经典案例。
　　不过一旦我们不说起这事儿了，她便又立刻恢复成了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管我们说了什么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因此我们在得了教训之后便都缄口不提有关于豹头山上的任何事情了，可谁知道，今天到了一个新地方，这猴子就激动得口不择言了！
　　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预想之中的丑娘狂乱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正当我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时，她却正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那一方蒙面的灰布，在小心地抖落开后便又仔细地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丑娘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可谓是不紧不慢有条不紊，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我仿佛又看到了最初在虎口洞时见过的那个丑娘。
　　“咋啦？你咋个又发呆了啊！”忽然悟空拉了我一把，将我的神志拉回到了此时此刻。
　　“不是，你看啊！”我紧紧地拽了他一把，随即压低声音道：“她把面纱带上去了！你瞧见了没啊？”
　　此时的丑娘，居然已经跟着三藏和沙僧往前头去了，反倒是把我和悟空两个落在了后面，她可是难得会有这么积极的时候的啊！
　　“嗨，管她呢！只要她不发神经来着，她想干啥都没关系！”悟空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拉着我跟上了三藏他们的脚步。
　　行至城门前，才知道此地原来叫做金平府，虽然也是一座城池，但是城门口却并无兵士把守，且城门往内也有很长的一段荒路，真正的人烟聚集之所大约还在几百米之外。不过毕竟此处已经进到了城内，虽说不见繁荣人烟，但却已经隐隐地感到了一丝烟火气息。行走了不到几步，一座名叫“慈云寺”的寺院便伫立在了路旁。
　　三藏一见这寺院当即便抬腿要进，悟空见了赶忙上前拦道：
　　“师父，你都已经不是和尚了，还要去那庙里头干啥啊？”
　　三藏听了忙推开悟空道：“悟空，你是知道的，我自长安上路之时，就曾经发下过誓愿，逢寺必拜，逢塔必扫，如今虽说已离了佛门，但当初的誓愿却总是还在的，如今遇此寺院岂有不进之理呢？”
　　说完，三藏便撇下我们众人，径直一人往慈云寺的大门内走去。见三藏如此坚持，我们几个也只得牵着白马，拖着行李跟着他一块儿往里头赶了。
　　慈云寺占地并不算大，且观其修缮也不似之前见过的一些敕造皇家寺院一般的气派，在院子里头打量了一番，无非也就是寻常山野小庙的规模。
　　一进寺院，三藏便撇下我们几个，直往佛像金身供奉之所而去，沙僧许是怕他会遇上什么事端，便也在一旁紧随其后；倒是我和悟空俩个对拜佛一事早已没了什么兴趣，便牵着白马守在了院子之中。
　　时近中午时分，正午的太阳当空挂在头顶，我们虽说坐在一旁的阶沿之上，却还是抵不住一阵阵袭来的热浪冲得人头晕眼花。
　　“这鬼地方，一路行来都是这般热！”悟空一边用手用力地扇着，一边回头问我道：“热不热啊？俺老孙去给你打点水来吧！”
　　看了看毒辣辣的日头我冲悟空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怪热的，你也别忙活了，我也不觉得有多渴；再说在走一段就到金平府的城里了，到了那儿再说吧！”
　　悟空听了便点头表示同意，片刻之后，他不觉发起牢骚道：“师父也真是的，都不是和尚了，还拜什么拜啊！俺就不信如来知道他破了色戒会饶得了他？俺看他还是多想想自个儿的事儿有用呢！老想着这些虚头八脑的，能顶啥用啊！”
　　我在一旁听了，不觉叹了口气道：“你别这么说，我看师父他其实……说不定他心里还是想当回和尚的……”
　　“啥？他还有这心思？”悟空立刻转过头来惊奇地看向我。
　　看着悟空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我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随即冲他摆了摆手道：“嗨！那个，那个我就是瞎猜的啦！我也就这么一说吗！你别琢磨了啊！”
　　是的，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但是近来这种感觉却是越发的明显了起来。虽然我眼中说看到的唐三藏还是那个束着发髻，穿着寻常人家衣服的普通男子，但是他的言行却依旧还是以前那个开口闭口阿弥陀佛的玄奘法师！尽管我们无数次地教他学习俗家礼仪，他也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一一学会，可是学归学，做归做，转了一圈，我们所有人的信心被他消磨殆尽不说，他自己却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样子……或许我们错了，他本来就是天生的和尚，他的出生就是为了佛派的延续，就算他心中曾经有过对与情爱的向往，就算他的生命之中曾经出现过破色戒这样佛门大忌的事情，但是他的内心却依然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和尚，他对与佛理的向往与敬仰其实早已深入骨髓永远都无法改变了！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我的心里忽然滑过了一丝难掩的惆怅，是不是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无法更改的？就算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唐三藏都不应该再继续当他的和尚了，可是，谁又知道他却依旧是任谁都无法理解地走着他心中的佛门之路呢！
　　我的目光有些飘忽，四处流转间，离了我和悟空两个大约十步之远的丑娘映入了我的眼帘。
　　天这么热，她怎么反倒一个人站在大日头底下呢！
　　“丑娘！”我冲她喊了一声，随即向她指了指我身旁的一个位置。
　　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的那张脸，所以便也不再对她有所恐惧了，再加上她方才又蒙上了面，那两只水汪汪的美目还是让人看了格外心动的。
　　面对我的邀请，丑娘却是只冷漠地看了一眼，很快就把目光又转向了别处。
　　得！我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从来都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的，算了，她爱晒就让她晒着吧！反正又不是晒我身上！
　　这么想着，我便把头靠在了悟空的肩膀上，一边半眯着眼睛吸引着瞌睡虫的到来。
　　真的有些累了，特别又是在这样的阳光下，真的想要好好的睡一觉，或许可以忘记那些无法面对却又一直存在的事情。
　　悟空感觉到了我的疲倦，便主动侧了点身子，让我可以更舒服地靠在他的身上，而我也就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陷入了梦乡……
　　“咣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巨大的撞击声惊醒了我的美梦，紧接着，沙僧的声音便从里那供奉着神佛的大殿之中传了过来。
　　“丑娘！你这是作何？”
　　丑娘？她怎么了？我赶忙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院子，却发现之前一直站在那里的灰色身影早已不见了踪迹，而与此同时，三藏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丑娘，如此佛堂圣地，你怎可如此亵渎？你，你……”
　　怎么了？怎么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容不得我多想，悟空一把拉起我就往这慈云寺的正堂跑去。
　　才一进大门，我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那供在大殿之上的南海观世音菩萨的金身居然被什么东西砸去了半边脸，黑突突的一块儿，实在让人看着难受。
　　“悟空，悟空，你来得正好！”三藏一见悟空立刻拉住他道：“你来瞧瞧，这丑娘居然用石块将观音菩萨的金身砸成了这番模样，她，她实在是……”
　　三藏一手指着丑娘，已经浑身发抖着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眼前怒气不止的三藏和看不出表情的丑娘，在瞧瞧那被砸去了半边脸的观音菩萨像，我的头脑里不觉结出了一个大问号。
　　这丑娘到底是要干嘛？她和观音有仇吗？我目前这种状况尚且都不曾对观音恨得牙痒痒，她又有什么理由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呢？
　　“师父，师父，你先别急吗！容俺老孙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嘛！”见三藏如此着急，悟空只得先安抚了他一番，随即转头问丑娘道：“那个真是你砸的？”
　　丑娘淡漠地看了悟空一眼随即呆板地点了一下头。
　　“悟空，你瞧见了吧！她自己也承认了！这等无礼之徒，还不快些将她赶出去啊！”三藏顿时又是一阵气愤：“我等好心好意收留于她，岂知她却是这等寡义廉耻之徒！菩萨，菩萨，是弟子让你蒙羞了啊！”
　　三藏说到这里便两腿一个打弯跪倒在了地上，随即便如捣蒜一般的给那观音的金身磕起了头。
　　看着三藏如此虔诚的样子，我方才心中的猜测不觉又印证了几分。
　　原来，他真的是放不开心中对佛教的信念的！
　　“得得得，师父，你消停点吧！这又不是把你脸给砸了半边，你至于成这样吗！再说了，你就算拜了，那鸟观音也看不见的吗！”
　　“悟空！你说什么！”三藏立刻将头转过来一脸气愤地看向悟空。
　　“呵呵，师父，俺没说啥呢！”悟空连忙冲三藏笑了笑，随即走到丑娘的身边压低嗓音道：“闺女，瞧不出来，你还真有几分胆气啊！俺老孙想做没敢做的事儿，你居然这么干净利落地就做了啊！佩服佩服！”
　　“悟空！你，你要气死我啊！”三藏显然已经快要抓狂了。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群和尚正火急火燎地往我们这边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