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景贰

3、第 3 章

　　准确的说解故当时制造统一就是为了把他当做许哲野，他从十二年级的时候就喜欢许哲野，后来许哲野去了隔壁城市工作，他二人也就再也没见过。
　　按理来说解故应该不再想许哲野才对，他开始工作，开始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他不该仅仅局限于许哲野这一小块他任性划分的属于他自己的地盘。
　　可许哲野好像在他心里扎了根，怎么都赶不走。
　　偶尔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想许哲野了，可第二天，甚至是下一秒就会重新喜欢上他。
　　这件事情神奇的要命，解故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无神论者，可这种诡异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于是他去找了个半瞎给自己算命。
　　那个时候算命瞎子已经不好找了，现代科技飞速发展，前几年刚刚经历了第一波科技大爆炸，估计下一波也不会远，算命瞎子这种老掉牙的活早早的就被取代。
　　人们更喜欢新颖的算命方式，量子算命激光算命层出不穷，半瞎也早就收了摊子准备转行，解故找到那瞎子的时候，一只蟑螂突然窜出来把他吓了一跳，那瞎子叫住他：
　　“哎，年轻人，别把我儿子踩死了。”
　　解故：“……”
　　“您还挺有意思……”
　　拿蟑螂当儿子，自己不就是，老蟑螂？
　　这趣味解故不敢苟同，于是小心翼翼的绕过“宝贝儿子”往里边走，他问：
　　“您这儿还有多少个儿子？”
　　那瞎子一笑，摸了摸自己脏兮兮的胡子：“我还能有多少儿子，就那一只。”
　　解故：“……”
　　就那，一只。
　　他突然有些后悔，觉得激光算命也挺好，毕竟没有瞎子管蟑螂叫“一只儿子”。
　　那瞎子告诉他，他这辈子跟许哲野有缘无分，许哲野还是他的一个劫数，不过有一法可解，说到这里瞎子顿了一下，意为掏钱，解故明白其中道理，乖乖的给了，那瞎子满足的摸了摸那张卡，接着说：
　　“想解只有一法，就是找个人取代他，这个人得是你亲自创造出来的。”
　　解故不明白：“这是让我生个孩子？”
　　那瞎子很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解故的脑袋：“当然不是，你要是结婚了许哲野还怎么跟你有缘分？！”
　　解故捂着脑袋问：“那是什么意思？”
　　瞎子神秘兮兮的摸了摸胡子，道：“你往后就懂了。”
　　解故还想问的清楚一些，那瞎子就把他赶走了，说是他儿子饿了，不让他打扰他那只宝贝儿子吃饭。
　　解故感觉自己被骗了，想了想也没给多少钱，于是没理会那怪脾气的老头，转头走了。
　　过了大半个月，私人制造智能机器人的律法通过，那个时候解故才知道那瞎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建模算起，制造统一的这九年里他的确没再怎么想过许哲野。
　　废话，以为造一个机器人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完的吗，一开始的那一年解故差点没牺牲在操作台上，没日没夜的写了不知道多少天才确定下来核心程序，打那以后他就成了个捡破烂的，拆拆组组好几个月才把统一给造出来。
　　这么想对统一确实是不怎么公平，解故坐到长椅上，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初冬的夜晚还是冷的，他没穿多少衣服，感觉自己还是晕晕乎乎的。
　　解故一拍脑袋记起自己忘了吃退烧药，他太依赖统一了，自己脑袋里除了科研所需要的东西根本就存不下事。
　　想着他就要站起来往家里走，一整个白天他水米未进，再加上发烧，还有不久之前的惊吓，众多因素加在一起，这具肉体凡胎终于垮了，他眼前一黑，啪唧一声把自己拍到了地上，还是脸朝下。
　　解故一点力气没有的趴在那里，临闭眼之前只来得及感叹一句真倒霉。
　　再睁开眼的时候是在医院，身边没人，解故问在隔壁床忙碌的机器人:“谁送我来的？”
　　那机器人一歪脑袋，摇了摇头，解故叹了口气，心想大概是统一送他来的吧。
　　他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想起所里还有不少事，决定去办出院。
　　当天晚上他在所里加班到半夜一点多，想着回家面对统一有些尴尬，便决定在实验室凑合一晚上，他卷了几套防护服，把怕高温的装置放进冰柜，关掉了常年开到五六度的恒温装置。
　　屋子里很快暖和过来，解故把几套防护服铺在地上躺在上边，他蜷着身子，几乎是瞬间就迷糊了过去。
　　许是白天想的多了，他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好，他梦见他跟统一在一起了，还结婚了，婚礼上许哲野莫名其妙的来参加婚礼，还跟统一搭话，说让他好好照顾解故。
　　梦里的解故一脸懵，许哲野有什么立场让统一好好照顾他？他这些年见过他吗？
　　越想越不对，解故抓着统一的胳膊就要走，统一甩开他的手说有事，让他待会再来找他，解故点了头说好，统一就走了，许哲野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突然过来抓着他的手就把他往犄角旮旯里拽，解故很生气，就咬他手，许哲野被咬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看他，正当解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许哲野突然说:
　　“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解故想你这不是特意来这儿找不痛快呢吗？当自己是什么说一句解故就得跟着他跑，接着许哲野又说:“你跟他结婚不就是因为他长着跟我一样的脸吗？”
　　解故想反驳，但是又没有立场，因为他一开始确实就是因为想找一个替代品才把统一制造出来的，他一阵晕眩，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脸色黑的跟锅底有一拼的统一，他站在那儿盯着解故看。
　　解故注意到他把视线转移到了许哲野拉着他的手上，他迅速把许哲野的手甩开就去拉统一，统一一句话没说就要走，甩开他的手的时候打到了他的头。
　　也不知道梦里的解故是吃什么长大的，打一下头就要晕，于是梦里的解故晕了，做梦的解故醒了。
　　解故一脸冷汗的坐起来，心有余悸的盯着安全出口的绿灯看了半天，他抬起手腕，手表自动亮起来。
　　凌晨三点十四分。
　　他抹了一把脸，支着膝盖坐在那里，左思右想觉得不太行。
　　他这亲完就跑大晚上的不回家睡实验室的行为似乎是有些渣男。
　　解故叹了口气，掀开身上的防护服准备回家，他今天从医院过来的时候扫了一辆共享电车，所幸现在还有电。他启动那两个轮的车子，朝着空旷的马路张望一眼，皱紧了眉头。
　　初冬的夜晚已经很冷了，白天的时候解故自以为身强力壮，傻小子睡凉炕的也没再加件外套就跑了出来，如今俩轮的车一骑，冬天的冷风呼啦啦的吹在脸上，像是要把他鼻子刮掉。
　　解故一路上想了不少东西，他想了好几个策略，想要么跟统一和盘托出解释清楚，要么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他甚至连偷偷修改统一程序这种主意都想出来了。
　　就是没料到统一不在家。
　　家里少了个人顿时显得冷清许多，解故推门进去的时候被晃了一下，他在楼下的时候注意到自己家没开灯，他以为是自己不在家统一为了节约能源才把灯给关了，敢情统一根本都不在家。
　　这下可好，把人给吓跑了。
　　解故恨不能立刻扼腕叹息，但是他不能等，作为机器人，耗能是巨大的，统一体内有太阳能板，白天的时候能源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到了晚上就必须待在家充电，否则他这么大一个人搁外边没电了可怎么是好。
　　况且现在已经三点半了，三点半了解故！统一马上就要没电了解故！解博士！
　　解故锁了门往外跑，想到什么又折回来，拽了件羽绒服又跑了，这次连门都忘了锁。
　　他倒是忘了，统一没电之后他拿羽绒服管什么用，温度再适宜没电也不顶用。
　　但现在的解故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脑子一团乱，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不知道窜到哪个地方，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找到了统一。
　　统一坐在天桥上，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回过头来盯着解故看，见统一不仅没事而且还有电，解故长出一口气，他瘫软在统一旁边，把羽绒服往他身上一裹就靠在他身上呼哧呼哧的喘气。
　　统一坐在那里不说话，全身都是凉的，也不知道在这里到底坐了多久。
　　天桥底下是两条平行的机动车道，现在没车也没人，两旁的路灯算不上很亮，顶多能让人看得见路，脸是看不清的。
　　所以现在解故也看不清统一的脸。
　　他心里没有来由的慌张，分明在这之前统一也经常沉默，他不是个多话的人。
　　解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许哲野可是个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