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风暴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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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现在的真实年龄是多少？”伊万问道。
王耀苦笑着摇摇头，“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是很久很久，久到不想去数。”
伊万心下有点刺痛。那他一定受过不少苦难，他承受的东西也肯定远超他的想象。
他眼前的这个古老国灵虽然样貌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的沧桑，但他活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久的多。他见证了世界不同文明的兴起与衰落、各种国家的诞生与消亡、历史浪潮的起起落落，在无数个太阳东升西落的日子里，他忍受着一人永生的孤独，却还是抱着满腔热情去建设他的国土。
只有国家与他同寿，也只有国家与他在漫长岁月里共存。
“您之前遇到过其他国灵吗？说起来……您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生生的国灵。”
“以前交通不发达，又总有事要去忙，能和其他国灵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总归还是有的……”王耀摇了摇头，“后来……后来就见得多了……”
伊万看着王耀，都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了。对于国灵来说，他现在不过是个婴儿，很多事他还需要慢慢消化。
“最后一个问题，您知道国灵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国灵又该怎么做？”
王耀思忖了一阵，还没开口，突然店外骚动起来。伊万立即警觉地起身出店察看。
是中/国的士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中/国/军/队的着装，蓝灰色的军装，宽沿帽，系着绑腿，穿布鞋。单兵装备上与其他国家比都寒碜了不少，但是军容都很不错，士气很足。
“租界内的各位先生们请注意了！奉国/民政/府的命令，我部前来接管该租界！请各位不要惊慌！也不要妨碍我部执行公务！”
“我部正在合法收回我国的领土！请各位配合我部行动！从今以后各位的租界签证要到广州省厅重新统一更换为国/民政/府签发的签证！”
伊万看着一队队的中/国士兵整齐地跑步进入这片街区，一头雾水地回到店内坐下，“这是在执行什么抓捕行动吗？”
王耀托起茶盏，品一口茶，微笑道，“不是，是革/命的乐章在高潮前的最后序曲。”
“北伐的烈焰终会使这个国家浴火重生。”
伊万大张着嘴，“刚才会议时你们怎么没有提到今天的行动？”
“我们国/共/两党的合作是党内合作，因此国/民政府为防止计划泄密，也不会提前告知我们，而是党内宣布，再由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我党党员转通知党组织。”
“这样的合作未免不太对等？”
“寄人篱下总要做出适当的让步。而且我们顾全的是大局，只要国/民党支持革命，遵循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方针，我们就衷心地支持他们。当前最重要的，是首先建立起新的中/国并让它强大起来，然后再讨论领导权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么国/民党明显要强大得多，为什么您不加入国/民党呢？”
“我加入过了，但可惜因为和上头吵架又退出了。”王耀说道。
“……”
“又有什么影响呢？反正都是为了革命，加入哪个党又有什么关系呢？”王耀笑，“我只加入能带领中/国走向新生的党。”
“先生们！抱歉让您们久等了，这是您的衣服，总共二十五大洋。”老板将布袋递给伊万。
“我能试穿一下吗？”伊万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试衣间就在那里，您请便！”
伊万走进试衣间。他依次换上四款他买的衣服，看着是挺不错，然而面料的确没那么好，刚穿上去有点刺皮肤。
但他可不管这个，伊利亚对他的评价可谓完全吻合，一旦他认定了什么，死都不会去改。他走出去问道，“王耀同志，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这衣服很合您的身材。”王耀评价道。
“那就好，”伊万微笑，“老板，钱放在柜台上了，您点点。”
“不用不用！两位先生肯大驾光临小店，小店已经是蓬荜生辉了！两位先生慢走啊！”
伊万和王耀并肩走出服装店，“刚才那个老板的最后一句您好像没翻译？”
“没什么，就是向您表示感谢。”王耀此时突然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回了一句。
“之后您有什么事要忙吗？”伊万问。
“我要去广州党支部一趟，去申请调任。”
“调任？好端端的调任干什么？”
“您已经知道了，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灵。您刚才也问我，国灵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王耀的声音柔和但又坚定不移，“国灵的存在就是要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让自己的国家富强、长久，并让人民能幸福安康地生活下去，就是我认为最有意义的事。现在革/命已经进入高潮了，所以我想去韶关前线，去发动那里的工人群众参加革/命。”
“可是我也说过了，您根本不适合参与战争！”
“不用枪打仗，那也有很多种打仗的方式，用笔、用双脚、用嘴、用良知，天地偌大，总有我能发挥作用的地方。”王耀注视着伊万的紫色眼瞳，“伊万同志，谢谢您的好意，但是就像您能扛枪保卫祖国一样，我也不会缩在别人身后懦弱地活下去，我也要以我自己的方式保卫我的祖国。这是一个国灵的担当，也是一个中/国人的担当！”
“……”
“我不光是保卫祖国，我也在救我自己。”他垂下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若亡，国灵又怎能幸存？”
“但你也不用去前线……”
“我不可能逃避的，伊万，”王耀坚定地说道，“我见证过他们怎么欺侮我的祖国，压榨我的人民！现在我不可能不去见证或亲历我的祖国是如何又站起来的！”
“很高兴能认识您，但是不管您怎么劝我，我是不会改变计划的。”他垂眼说道。
“……”
“我也没说要让您改变主意啊。”
王耀疑惑地抬头。
“我……我只是想帮您。”伊万握拳说道，“布尔什维克人之间都应该互帮互助不是么？”
王耀灿烂一笑，“多谢了，您能来中国帮助我们完善党建，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我代表中/国向您表示感谢。”
呵，换别人都没胆子说出“代表中/国”，但是从王耀口中说出来，伊万觉得理所当然。
“既然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朋友，您的祖国，也是我的祖国。”伊万说道，“我们的共同目标不也是一样的么？”
王耀愣了一下，笑道，“是啊。”
他们都因为布尔什维克主义团结在红旗之下，最终的理想也都只有一个。
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将赤旗插满世界。
“广州党支部在哪里？”
“和广州/国/民政府合并，都在市中心的市政厅。……您要去吗？”
“不，我只是问一下。”伊万口是心非地回答道。
“哦……”
王耀伸手拦了一辆人力车，交代清楚地点后，对伊万说道，“我已经跟车夫说好了，他会送您回住所。”
“您这么着急去吗？”
“自然是越快越好啦。”王耀扶他坐上车，又灵巧地跳了下去，回头笑着挥挥手，“再见，伊万同志！”
伊万看着他的笑容，却抬不起近乎僵硬的手。他不舍得王耀去前线忍受炮火连天的生活。战争是残酷的，无论你身处何方，都有可能会因此丧失宝贵的生命。
他特别害怕，害怕王耀离开了他的视线后，他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见过和自己一样的国灵，更因为他本身就不想让王耀暴露在哪怕一点点危险之中。
伊利亚说得对，他确实不该在这里有牵挂的人。可现在已经有了，他放心不下王耀，他又该怎么办？
“国灵的存在就是要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让自己的国家富强、长久，并让人民能幸福安康地生活下去，就是我认为最有意义的事。”王耀坚定的声音划过他的耳际。
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
伊万突然嘴角上扬。
我觉得能帮上你的忙就很有意义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风暴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