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变节 ...
-
1927年4月12日
国/民/党□□惧怕日益壮大的人民力量会影响到其统治地位，竟不顾革命即将胜利，悍然发动反革/命政变，建立新的军阀独/裁政治，联合剩余地方军阀在全国范围内大肆屠杀□□爱国人士和共/产/党员，致使数年累积之革命力量一朝被杀戮大半，持续三年的国民/革/命运动功亏一篑……
睡梦中的王耀感觉到有人在猛力推他，他猛地惊醒，坐起身来，看见了一旁神色焦急的旅店服务生。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自己昨天忙碌了一天，才忍不住困意早早睡下。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有好多兵！现在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共/产/党员！王先生！您快走吧！”
“共产党员？怎么会……”王耀心中的疑惑更重了，“老赵呢？老赵去哪儿了？”
按理说有什么消息，作为电报收发员的老赵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啊……
“不知道，赵先生在您睡着后……就出去了。”
王耀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帮我理下行李。”
他快速地下床，换好衣服。老赵这个时候出去干嘛……他心里抱怨了一句。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给我搜仔细了，一个都不要漏掉！”
“他们过来了！王先生，您赶紧走吧。”服务生焦急地说道，“这群兵逮着共/产党员就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就说不认识我，现在别和我扯上关系，不然你可能也不会安全。”王耀抓起鸭舌帽戴在头上，打开窗户往下俯视。
士兵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旅店大门堵住了，正面出去已经没有可能。
王耀当机立断，迅速从床底下搬出铜盆，将桌上全部机密以最快速度分拣完毕，抓过一沓丢进盆里，另一沓则塞进公文包里。他划着一根火柴，扔进铜盆，随后头也不回地疾步出门。
他打开走廊的一扇窗户。西式建筑有一点好处就是总有一扇窗户能通往房顶屋瓦，王耀小心翼翼地翻身出去，下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军官的呵斥和士兵的砸门声不绝于耳，甚至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王耀没空去想别的，他攀着屋顶排水管向下。可他毕竟只是文职，身体纤弱，不小心便一脚踩空。他狠狠摔在地上，疼得直抽气。
“谁在那儿？！”
“来几个人！去那边看看！”
王耀急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小巷里跑，他的左腿疼得厉害，似乎扭到了，但他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停下，就意味着死。
“这里有脚印！有人爬过这个管道！”
“往那边去了！快！”
王耀没命地飞奔，疼痛反而使他格外清醒。前面不远……就是联络站，他得赶紧打电话给武汉总部。
蒋/介/石……叛变了……
他一头钻进了巷子，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王耀陡然刹住脚步，站定，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人。
“……老赵？”
老赵面无表情，朝他大腿上就是一枪，王耀痛呼一声，两腿一软倒在地上，但手里还死死地抓着公文包。
“你背叛了革/命……”王耀咬紧牙关挤出来一句。
老赵没回答他，收起枪又在他小腹上踢了一脚，王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踢错位了，再也拿不出力气，奄奄一息地趴在曾经他无比信任、现在却成了无耻的叛徒面前。
老赵冲巷子外大声呼喊，“抓到共/党了！是条大鱼！”
王耀拼尽全力抬头仰视这个如今已然陌生的身影，“……为什么……”
老赵缓缓摇了摇头，“王耀，我知道我不配再叫你同志，但南京方面威胁我，要么拿你来换，要么就拉我的所有亲人一起死……”
“我早在1926年的时候就把家庭留在了广州，现在就在他们手里……”他攥紧拳头，“我很抱歉……”
“你们让中/国又失去了一次机会！！！”王耀愤怒了，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一百年了……一百多年了……我们失败又从头再来，现在已经来过多少次了？！中/国等不起了！！！”王耀的嘶吼到了最后含了几分哽咽，“你们这是让……所有帮过你们的穷苦百姓又寒了一次心呐……”
“是，是……”老赵自暴自弃般狠命点了点头，“我废/物，我走/狗！我对不起那些死在北伐前线的弟兄们！”
“但是，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扭头扯着嗓子再次大喊：“快来人！这里有大鱼！”
王耀听见远处依稀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绝望地闭上眼。
这次……他也没能帮上任何忙……
对不起……
耳边仿佛炸雷一般响了一声，一下把他从无边的黑暗中又拉了出来。
“砰！”
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
他感觉自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地上捞了起来，随后紧紧地被拥在怀里。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陌生但又分外熟悉的紫色眼瞳。
“伊……万？”
高大的外裔青年笑了笑，用略显生疏的中文说道。
“找到你了。”
他迈开双腿健步如飞，王耀只觉得周围的景物在走马灯一般倒退。老赵的声音再没出现，他揣着公文包，想探出头看看身后的情况，却立刻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别看。”
青年温声道，却又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将怀中的人与身后的血腥隔开了，宛如一道铁幕降下，让怀中人能暂享片刻的安宁。
冷……好冷……
大腿已经不再疼痛，转而变得麻木，王耀感觉自己在迅速冷下去，全身也开始打颤，但是他周遭却是温暖的，温暖的让人觉得惬意。他贪婪地吸附着这温暖，他还不能死在这里，现在不能……
追兵的声音渐轻，四周的喧嚣也仿佛远去了，只剩下青年强健有力的脚步声、呼吸声和他的心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总算慢了下来，脚步一拐进了一栋房子。
感觉告诉他他现在上楼了，随后进了一间房间，接着被轻轻放到了床上。
“我的上帝啊！你把他带到我们诊所来做什么？！这里不收中/国/人！”
“少他妈废话，我有钱！而且我也要治！你就当是给我的床位，赶紧帮我腾出一间病房！”
“……您要治哪儿？”
“脑子！行了吧？！赶紧给我去安排！这是我家管家，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会去法庭告你们！”
“……好的先生，我马上去叫米切尔院长。”
王耀模模糊糊地听着，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助，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伸手朝空中虚无地握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一般，但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失败了……又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变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