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石头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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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2月，南京
北伐军的炮火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整个南京城进入全面戒备，但是这些军阀士兵们也都清楚自己完全不是北伐铁军的对手，他们的上司也早已战心全无，只想着下一步该跑到哪里去。
然而石头城的大多数人们都企盼着北伐军的到来。愁云只笼罩在腐朽落后的人头上，而他们周围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人民翘首等待北伐军开进金陵、将革命的旗帜插上城头的那一刻。
王耀走进一家茶馆，摘下鸭舌帽搁在柜台上，“老板，这几天进了多少货啊？你们这里最新的茶叶卖多少钱？”
店小二会意，微笑着说，“最新的也是两天前进的了，但质量保证好！”
“来半斤吧。”
“好嘞。”
伙计铲起茶叶，倒进王耀的布袋里，王耀点了点头，把钱放在柜台上，戴上鸭舌帽正要离开。
“那边那个，站住！”
伙计的脸色一滞，王耀则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这位军爷有什么吩咐？”
一个军官从座位上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过来一下。”
王耀缓步走近。伙计暗暗把手放到了柜台底下，但是眼前的青年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示意不要妄动。伙计咽了口口水，把手又缩了回来。
这个年轻人才刚来没多久，看样子也不是这一行的老练人员，能冷静到这种地步，属实让人佩服。
王耀走到军官面前，讨好地笑道，“怎么了，军爷？”
“你买的那包茶……看着挺不错的啊，店家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怎么就给你那么好的茶？”军官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颇不满地说道，“老子在这儿也算是常客了，也没见有过这么好的待遇。”
王耀笑眯眯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好茶，就是普通的绿茶而已。军爷如果想要，鄙人送您便是。”
军官有点惊讶，“那……你打开我看看？”
伙计的眉头又不自觉地锁紧了，王耀缓缓打开布袋，放在桌子上。
军官伸脖子仔细地瞧了瞧，还用手探了探。结果很让他失望，真的只有茶叶而已。
“……算了，老子不夺人所好，赶紧滚吧。”军官讨了个没趣，挥挥手说道。
“多谢军爷。”王耀抱拳说道，随即拿起袋子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伙计睁大眼睛，王耀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比了个“放心”的口型，迈步走出店门
伙计松了口气。这个小伙子……还真的有两下子。
王耀出店，一个人力车夫见状把毛巾甩在肩上，拉车过来，“这位爷要不要坐车？”
“不用，我走回去好了，刚刚买茶把钱花完了。”王耀笑道，摘下鸭舌帽扇风，捋了下额前的散发，拍拍人力车夫的肩膀，与他擦身而过。
人力车夫拉车走开了一段距离，拿起毛巾擦汗，不为人知地用手抓了抓肩膀，把被汗水黏在肩上的小纸条塞进了裤兜里。
王耀回到自己的旅店，一关上门，他绷在脸上的平静就消失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老赵同志，我想吃饭……”
坐在房间另一侧的人无奈地看着王耀，“辛苦您了，王耀同志，但是您一小时前才吃过早饭……”
坐了一会儿，王耀才稍稍正常了些，坐直问道，“党组织有新的指示吗？”
“没有，一切照常进行。”老赵思索了一阵，“哦，忘记告诉你了，党组织原先在广州的部门已经迁到武汉去了，包括您原来在的政宣部。”
“到武汉去了？”王耀有点惊讶，“那我在广州的东西……”
“这个……好像有个苏联同志自愿负责，找人一并打包带去武汉了。”
苏联人……王耀扶额，“是他吧？”
“嗯。听广州的人说，你走后他还一直打听你的下落来着。”老赵开玩笑道，“你似乎有个很好的外国朋友？是去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吗？”
“不是。”王耀哑然失笑，“在广州认识的，认识没多久。”
“是吗，这个苏联同志什么来头啊？还这么记挂王耀同志……有故事啊。”老赵挑眉。
“没什么，就是他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我又比较谙熟，所以就认识了而已。”王耀急急说道。
“这样啊，难怪我听广州那边的人说，那个苏联人现在在疯狂学习汉语，简直快要把它当成母语了呢。”老赵赞叹道，“真是个奇人，我还没见过这样子的洋人！我见过的洋人都是一个个趾高气扬，恨不得把我们天天踩在脚下，哪会像这样真心喜欢我们的文化！”
“……”
王耀把额头慢慢抵在手背上。
我也没见过啊……至少最近一百多年，没有见过……
（大半年以前）
“王耀同志，调任的话……什么时候动身？”伊万在他从党支部回来后拉住他问道。
“差不多就明天吧。”
“这么急？”
“嗯，越快越好嘛。”王耀笑道，突然发现面前那个青年的紫色双瞳里有些他看不太懂的神情。
“那您还会回广州吗？”
“……这个不好说，得看组织的安排了。……怎么了，伊万同志？”
“没什么。”伊万笑笑，“我只是觉得自己在这儿也挺多余的，啥也干不了，完完全全就是个吃干饭的。”
“您活了那么久，应该也见过很多，……我想了解你们，了解您，王耀同志。这可能也会对我之后有很大的帮助。”
“……”
“谢谢您，伊万同志。”王耀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如果您不嫌弃，我走之后，这里的同志们会给您配一把这间房间的备用钥匙，您可以随时翻阅这里的书籍，这间房子以后……可能也要麻烦您多打扫打扫了。”
“关于国灵的大多数记载这里都有，我之前好像也留下过一些关于我的东西，”他回头又笑道，“但前提是，您得先学会汉语。”
“可我怎么学呢？”
“国灵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只要您想，没有学不会的东西。”王耀调皮地挑了挑眉，慢慢把房门关上了。
他真的去学了，而且非常认真，一切只为了能多了解他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石头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