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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 140 章 ...

  •   没人指望赫敏的怒气一夜就会消掉,所以第二天早上见她基本上只用阴沉的脸色和明显的沉默交流,他们并不意外。罗恩在赫敏面前保持着不自然的严肃态度,作为继续忏悔的表现。实际上,当三人在一起时,纳威觉得自己像人数寥寥的葬礼上唯一不在哀悼的人。但在与纳威单独相处的不多时间里(打水、在树丛下找蘑菇),罗恩就会肆无忌惮地快活起来。
      “有人帮助我们,”他一直说,“有人派来了那头牝鹿,有人在支持我们。可以消灭一个魂器了,伙计!”
      他们确实这么做了。
      纳威在吃完中午饭之后便和两个朋友来到了森林边缘,远离帐篷和营地,免得魂器出什么变故毁了它们,或暴露出营地的位置。
      随着一声可怕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一股股墨水从日记本里汹涌地喷射出来,顺着纳威的双手淌到地上。一个魂器被摧毁了。
      赫敏把被征服的魂器放回串珠小包,难得地跟两个男孩一起大笑起来。
      “这算是最好的情况了,是不是?”她说,把挂坠盒也丢进小包里,用魔咒封起来,“我们做到了!我们毁了一个魂器!”
      销毁日记本让他们受到鼓舞,开始讨论怎么拿到其他魂器,尽管以前已讨论过那么多次,但他们还是感到很乐观,相信第一个胜利会带来更多的突破。运气的突然转好、神秘牝鹿的出现、格兰芬多宝剑的复得,最重要的还有罗恩的归来,使纳威一整天都满脸带笑,即使下午赫敏重新变得阴沉也破坏不了他的好心情。
      临近黄昏时,他和罗恩又从凶巴巴的赫敏跟前逃开,一边假装在光秃秃的树篱下寻找不存在的黑莓,一边继续交换新闻。纳威终于给罗恩完完整整讲完了他和赫敏四处流浪的故事,包括戈德里克山谷的全部发现:罗恩正在向纳威报告他这几个星期在巫师界了解到的各种消息。
      “还记得丽塔·斯基特吗——那头写破烂书的母牛?”讲完许多麻瓜出身的巫师仓皇躲避魔法部搜捕的故事后,罗恩压低声音问纳威,“跟你交个底吧——不过千万别跟赫敏说——我弄到了一本那女人写的东西。”
      “什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抱歉,我知道……”
      但纳威没听完他接下来的话就立刻站起身,倒吸了一口凉气,罗恩赶紧伸手去拉他——他们已经引起了赫敏的注意,她直朝他们皱眉头(她刚才正在帐篷口埋头看书,现在准备把它合上)。纳威被拉得跌进了树篱里,疼得大叫。
      “抱歉,”罗恩把纳威从荆棘丛里拽出来,“小声点,求你了——想想赫敏变出的那些火,我想她大概也能在我头上变一个出来——”
      “你看了那本书吗?”纳威问,跳得离罗恩远了些,好像罗恩会把从书上看来的那些思想通过空气传染给他。
      “看了,”罗恩说,“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你们也该看看,斯基特那个女人看来挖到了一些真料——”他看见纳威脸上的表情,又补了句,“——不开玩笑地说,那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是真的。”
      “那本书在哪儿呢?”纳威问。
      “我包里。”罗恩说,往赫敏那儿瞟了好几眼,“你要看的话最好趁现在,相信我,赫敏不会想看到的。”
      “那你能把它拿过来吗?”
      “嗯,值得一试。”罗恩说,站起身朝帐篷旁走去。
      纳威蹲在树篱后面,听见罗恩掀开帐篷帘子的声音,心激动得砰砰乱跳。片刻后,罗恩提着自己的背包回来了,砰地把它丢在地下,一本大书滑落出来,邓布利多正在封面上苦笑。
      纳威低头看着邓布利多的脸,感到一阵残忍的快意:邓布利多一直认为不值得告诉他的一切,现在他可以知道了,无论邓布利多想不想让他知道。
      “我在魔法部的时候看见过里面的照片,”纳威说,尽量迅速并不发出声音地翻起书页,“我想应该可以找到——”
      他在书里寻找照片,几乎一下子就翻到了要找的那张,少年邓布利多和他那英俊的同伴,因为某个久已遗忘的笑话而开怀大笑,勾肩搭背在一起。纳威的目光落到照片说明上。

      阿不思·邓布利多,在其母去世后不久,与密友盖勒特·格林德沃在一起。

      纳威瞪着那个名字愣了许久。格林德沃,邓布利多的朋友格林德沃。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罗恩,罗恩有些发窘。
      “格林德沃——”纳威轻轻地嘀咕着,顾不上看其他照片,只在前后书页中寻找那个致命的名字
      他很快便找到了,贪婪地读起来,但一头雾水,必须再往前读才能弄懂。最后,他发现自己翻到了一章的开头,标题是“更伟大的利益”。他读了起来:
      临近十八岁生日时,邓布利多带着耀眼的光环离开了霍格沃茨——男生学生会主席、级长、巴纳布斯·芬克利优异施咒手法奖、威森加摩不列颠青少年代表、开罗国际炼金术大会开拓性贡献金奖。接下来,邓布利多打算与“狗狗”埃非亚斯·多吉——他在学校结识的那个智商不高但忠心耿耿的老朋友一起周游欧洲。
      两个年轻人住在伦教的破斧酒吧,准备第三天动身去希腊,一只猫头鹰带来了邓布利多母亲的死讯。至于此后发生的事情,“狗狗”多吉向公众提供了他的煽情描述(但他拒绝接受本书采访),其中把坎德拉之死说成一个悲剧性的打击,把邓布利多决定放弃旅行说成高尚的自我牺牲。
      当然,邓布利多立刻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据说是为了“照顾”弟弟妹妹,但他到底给了他们多少照顾呢?
      “真够呛,那个阿不福思,”艾妮·斯米克说,她家当时住在戈德里克山谷边缘,“像个野孩子。当然,父母都不在了,本来是怪可怜见的,可他
      总往我头上扔羊屎。我没觉得阿不思关心过他,反正从没见过他们在一块儿。”
      那么,如果不是在安慰他那顽劣的弟弟,阿不思在干什么呢?答案似乎是:在确保继续囚禁他的妹妹。因为,在第一任看守死后,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可怜的处境并没有改变。她的存在仍然只有几个外人知道,他们像“狗狗”多吉一样,能够相信她“身体不好”的说法。
      另一个这样容易满足的朋友是巴希达·巴沙特,著名魔法史专家,在戈德里克山谷住了许多年。当然,她第一次来对这家人表示欢迎时,曾被坎德拉拒之门外。但几年之后,这位作家派猫头鹰给在霍格沃茨的阿不思送了封信,表示很欣赏他在《今日变形术》上发表的那篇关于跨物种变形的论文。这初次的接触发展成与邓布利多全家的交情。坎德拉去世之前,巴希达是戈德里克山谷唯一能与邓布利多的母亲说上话的人。
      不幸的是,巴希达早年显示出的智慧光辉如今已经黯淡。“火还点着,锅已空了。”伊凡·迪隆斯比对我这样说。或者用艾妮·斯米克的稍显平实一些的话说:“她的脑子像松鼠屎一样松。”不过,利用多种可靠的、经过考验的采访技巧,我还是挖到了足够的事实金块,串起了这个不光彩的故事。
      像整个巫师界一样,巴希达把坎德拉的早逝归结为“回火咒”,这是阿不思和阿不福思多年来一口咬定的版本。巴希达还重复着那家人关于阿利安娜的说法,称她“体弱多病”。但在有一点上,巴希达完全对得起我辛辛者苦搞来的吐真剂,因为她知道阿不思·邓布利多一生中最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首次披露,它使崇拜者们对他们所相信的邓布利多的一切都产生了疑问:包括他对黑魔法的憎恶,他反对压迫麻瓜的立场,甚至包括他对家人的关爱。
      就在邓布利多作为孤儿和一家之主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夏天,巴希达·巴沙特同意在家里接待她的侄孙盖勒特·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的名字自然是十分显赫的:在古今最危险的黑巫师名录上,他若未能名列榜首,只是因为晚一辈的神秘人后来居上,夺取了王冠。但是由于格林德沃从未将他的恐怖活动延伸到英国,他崛起的详情在此地并不广为人知。
      格林德沃就读于德姆斯特朗,一所当时就不幸以宽容黑魔法而闻名的学校,他像邓布利多一样表现出早熟的才华。盖勒特·格林德沃没有把他的才能引向获奖,而是投入了其他追求。格林德沃十六岁时,就连德姆斯特朗也感到无法再对他的邪门试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被学校开除了。
      迄今为止,对于格林德沃下一段经历的说法都是“到国外游历数月”。现在可以看到,格林德沃是选择到戈德里克山谷的姑婆家去了,并且在那儿结交了一位密友,也许很多人听了会大跌眼镜,这个密友不是别人,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当时在我印象中是个可爱的男孩,”巴希达絮絮叨叨地说,“不管后来如何。自然,我把他介绍给了可怜的阿不思,那孩子正缺少同龄的伙伴。两个男孩子一下就成了好朋友。”
      的确如此。巴希达给我看了她保存的一封信,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在深夜送给盖勒特·格林德沃的。
      “是啊,即使在聊了一天之后还要写信——两个才华横溢的少年,他们就像火和锅一样投缘。我有时听到猫头鹰在敲盖勒特的卧室窗户,送来阿不思的信!有时他突然有了灵感,就要马上让盖勒特知道!”
      那是怎样的灵感啊。尽管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崇拜者们会深感震惊,但以下就是他们十七岁的英雄传递给他那位新密友的想法(原信复印件在第463页)。

      盖勒特——
      你提到巫师统治是为了麻瓜自身的利益——我认为这是关键的一点。是的,我们被赋予能力,是的,这能力赋予我们统治的权力,但它同时包含了对被统治者的责任。我们必须强调这一点,并以此作为事业的基石。遭到反对时(反对是必然会有的),它必须成为我们所有论辩的基础。我们争取统治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因此,如果遇到抵抗,我们只能使用必要的武力,而不能过当。(这就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犯的错误!但我不该抱怨,因为你要是没被开除,你我就无缘见面了。)
      阿不思

      许多崇拜者可能会感到惊骇和难以置信,但这封信证明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经幻想推翻《保密法》,建立巫师对麻瓜的统治。对于那些一直宣传邓布利多最维护麻瓜出身权益的人来说,这将是多么大的打击!在这个逃避不了的新证据面前,那些维护麻瓜权利的演说显得多么空洞!
      而阿不思·邓布利多又是多么令人不齿,在本应哀悼亡母、照顾妹妹的时候,他却忙着谋划自己争夺权力!
      无疑,那些决意把邓布利多留在残破的碑座上的人会无力地辩解,他毕竟没有把计划付诸实践,他准是经历过思想转变,醒悟过来了。然而,事实似乎更令人震惊。
      这段重要的新友谊开始了刚刚两个月,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便分开了,一直没有再见面,直到两人之间的那场传奇的决斗(参见第22章)。
      是什么造成了这突然的决裂呢?是邓布利多醒悟了吗?他是否告诉过格林德沃他不想参与那种计划?可惜,非也。
      “是可怜的小阿利安娜之死引起的,我想。”巴希达说,“此事发生得非常突然,盖勒特当时在他们家。那天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我屋里,跟我说他明天就想回家。盖勒特心情糟透了。于是我弄了个门钥匙把他送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阿利安娜死后,阿不思像发了狂一样。兄弟俩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只剩下他们两个,这真是人间惨剧。也难怪他们的火气会大一些。阿不福思怪罪阿不思,你知道,人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经常会如此。阿不福思说话总是有一点疯狂,可怜的孩子。但在葬礼上打断阿不思的鼻子也太过分了。坎德拉要是看到两个儿子在女儿遗骨旁大打出手,准会当场昏倒。可惜盖勒特没能留下来参加葬礼……他对阿不思会是一个安慰,至少……”
      这场棺材旁的可怕争斗,只有少数参加阿利安娜·邓布利多的葬礼的人知道。它提出了几个问题。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究竟为何把妹妹的死怪罪于阿不思呢?是不是真如巴希达所说,只是悲伤过度?他的愤怒会不会有一些更具体的原因呢?曾因袭击同学险出人命而被学校开除的格林德沃,在那女孩死亡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就逃离英国,而阿不思(出于羞耻还是恐惧?)再也没见过他,后来在魔法界多次呼吁之下才被迫与之相会。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日后似乎都没有提及这段短暂的少年友谊。
      然而,邓布利多无疑推迟了大约五年才去挑战盖勒特·格林德沃,世上因此而多了五年的动荡、伤亡和失踪事件。邓布利多为何踌躇不前,是念旧,还是害怕被揭露出昔日的密友关系?邓布利多是否很不情愿去捉拿那个他曾经相见恨晚的人?
      神秘的阿利安娜又是怎么死的?她是否无意中成了某种黑魔教的牺牲品?还是当两位年轻男士坐在那里排练如何名扬四海、统治天下时,小姑娘撞见了她不该看到的东西?阿利安娜·邓布利多会不会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牺牲的第一人?

      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尖声大叫,足足过了一分钟,纳威才发现是赫敏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那本书,捂着嘴似乎想要呕吐。
      她跳到近前,把书从纳威手里夺过去,看也没看就合上了,像藏起什么恶心的东西。罗恩的脸都吓白了,但纳威只是坐在原地,觉得内心中的某种信念崩塌了。
      “纳威,”赫敏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这——这读起来不太愉快——”
      “——是啊,可以这么说——”
      “——可是别忘了,这是丽塔·斯基特写的。”
      “你读了给格林德沃的那封信吗?”
      “嗯,我——我读了。”她欲言又止,好像心里很乱,“我想那是最糟糕的一点。我知道巴希达认为那只是说说而已,但‘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成了格林德沃的口号,成了他为后来所有暴行辩护的理由。而……从这里……看起来像是邓布利多给了他这个主意。据说‘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还刻在纽蒙迦德的入口上方呢。”
      “纽蒙迦德是什么?”
      “是格林德沃建造的监狱,用来关押反对他的人。后来他被邓布利多抓住之后,自己也被关进去了。不管怎么说,是邓布利多的主意帮助了格林德沃称霸,想起来挺可怕的。可是另一方面,他们的交往只是那年夏天的几个月而已,当时两人都还年少,就连丽塔也无法编造更多——”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纳威低声说,很快地站起身。他不想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到赫敏头上,但很难使声音保持平静,“我猜到你会说‘还年少’,可他们跟你我现在一样大。我们在这儿冒着生命危险抵抗黑魔法,而他呢,跟他的新密友凑在一起,谋划着要统治麻瓜。”
      他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了。走来走去,努力使怒气消除一些。
      “嘿,伙计,哈利也跟我们一样大,他在外面滥杀无辜呢——”
      “我不是想为邓布利多写的东西辩护,”赫敏说,打断了罗恩的话,“那一套‘统治权’之类的鬼话,简直又是‘魔法即强权’。可是纳威,他母亲刚去世,他一个人待在那所房子里——”
      “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弟弟和妹妹,一直被他关着的哑炮妹妹——”
      “我不相信,”赫敏说,“无论那女孩有什么问题,我不认为她是哑炮。我们了解的邓布利多绝不会允许——”
      “等等!”纳威喊起来,“是我们自以为了解的邓布利多不想用武力征服麻瓜!”声音在四周回响,几只黑鸟飞起,咕咕叫着在珍珠色的天空下盘旋。
      “他转变了,纳威,你知道他转变了!就是这么简单!也许他十七岁时是相信过这些东西,但他后来毕生都与黑魔法做斗争。是邓布利多阻止了格
      林德沃,是他始终支持保护麻瓜和麻瓜出身者的权益,是他从一开始就在抵抗神秘人,并且最终为打败神秘人而死!”
      丽塔的书躺在他们之间的地上,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脸苦笑地看着两个人,罗恩坐在旁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对不起,我觉得你这么生气的真正原因是,邓布利多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你这些——”
      “也许吧!”纳威抑制不住地吼道,猛然把双臂挡到头上,不知是想控制怒气,还是想抵挡失望的重压,“看看他要我做什么,赫敏!去冒生命危险,纳威!一次又一次!别指望我解释一切,只要盲目地相信我,相信我自有把握,相信我,尽管我并不相信你!从来不让你知道全部真相!从不!”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两人站在一片白色的空虚中对视,感到他们就像苍茫天宇下的昆虫一样渺小。
      “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呢?哈利隐瞒他的身世就罢了,但邓布利多也——?”
      “他爱你,”赫敏小声说,“我知道他爱你。”
      纳威放下手臂,掩住了脸。
      “我不知道他爱谁,赫敏,但绝不是我。这不是爱,留给我这个烂摊子。他对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爱都比对我的多得多。”
      赫敏哭着转身走了。纳威又坐回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中间,觉得来之不易的快乐像潮水一样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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