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册-上篇》行则当至

31、夜上双色山

　　天光微暗，卫捡走出张府，神情恍惚，脑海里回忆着早先见小娃娃的场景，记得自己还答应过要给他买糖葫芦。一阵风起，落叶随着风在地上飘卷，卫捡听到街上的对话“天要下雨了，要赶紧收摊回去。”

　　等到他回过神来，见街上零星几人，路两边的商贩也在收拾摊位，不知不觉自己走到了当初捡到小娃娃的四角亭，卫捡坐在原来的位置，沉浸在自责与伤感中。

　　“娘，这糖葫芦真好吃!”

　　“若不是给你这个小馋鬼买糖葫芦能这么晚回家，赶快走了！”走过一对母子，母亲对着小童极不耐烦，一手紧紧牵着，另一个手臂挎着菜篮，匆匆往家里赶。那小童看着糖葫芦的样子像极了小娃娃。

　　“糖葫芦！老爹说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卫捡起身跑向记忆中买糖葫芦的摊位，想好，商贩还未离开。

　　“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好勒客官！正巧剩了两串，公子想要哪一串？这串好，个大饱满，另一串中有一个太小了。”商贩惯性的说些旁外的话，不耽误的取下自己看好的一串递给卫捡，“两文钱。”

　　卫捡看了一眼剩下的糖葫芦，第二个山楂确实小了些，他接过，付了钱，赶去城外的双色山。

　　凭着张复回的描述，卫捡来到了山中竹林，众多荒坟林立，杂草丛生，一派荒凉景象，与青翠绿竹对比强烈，已入寒秋，入了山里更有丝丝凉意。

　　卫捡继续往里走，见到张复回说的新坟，碑文上写着稚幼小童在此安身，天元四年十月初六立。天元：北州乌桓王赵约即位初年。

　　“十月初六，我昏迷的第二天。”卫捡红了眼眶，走到坟前，却看到一串糖葫芦放在碑前，“这不是剩的那一串？”虽然只看了一眼的但还是记住了剩下糖葫芦的样子，卫捡疑惑，谁还能过来？知道这个地方的除了张家还会有谁？

　　“你愣着在做什么？”一个声音传来。

　　“是谁？”卫捡看四周无人，问了一声，林子里的鸟雀似乎被声音惊了，咕咕叫了起来，似婴孩的哭声，看着四周孤坟，卫捡背后发凉，紧紧拿着手上的糖葫芦，“你出来！”
　　“你转身。”那声音又传来，这次像是距离近了些。

　　卫捡转身，见一身穿白衣成年男子走过来，刚才的天还有些亮光，这时候怎么全黑了下来，虽然卫捡可以夜视，但山里雾气渐起，看不清来人长相，难免不让人生出些瞎想，卫捡最是怕些黑夜诡怪之类，幼时因此没少被吉百作弄，如今真的见了这个场景，心有余悸，强装硬气喊了一句：“我很厉害的，你过来我会伤到你的！”

　　“哈哈哈哈”笑声起像是嘲笑丝毫没有畏惧，“孙公子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的。”

　　那人离的近些，音色也辨认的清晰，卫捡听着像是风其向的声音，喊了一声：“风兄，是你吗风兄？”
　　“你说呢！”风其向三两步走到卫捡面前问。

　　卫捡着实被刚才的场景吓的心惊，见是风其向，一手忙抓住他的手臂寻求安全感，一手拍着自己胸脯：“好害怕！吓的我差点站不住！没想到是风兄。”

　　风其向右手拿着酒瓶，上面印着观月楼的烙金图案，看了一眼卫捡手里的糖葫芦，悠悠推开卫捡的手：“孙公子如此胆小以后怎么帮天君府做事？”

　　“风兄，正想下次见你的时候告知，修灵大会后天君答应让我回东州，本想着带着小娃娃一起。。。”卫捡想起小娃娃难过自责，“都怪我没用，武功修为皆不行。”

　　风其向喝了口酒，他可知道天君的为人，不可能放卫捡回东州，不免呵叹，只有这傻小子信以为真！随后拿过卫捡手中的糖葫芦，走到小娃娃碑前弯腰放下：“你卫捡哥哥给你买的，他可是真的喜欢你。”

　　卫捡跟在风其向身后，眼眶微红，默默站着，风其向递过去手中的酒：“尝尝，观月楼的明月酌可是人间美味！”

　　卫捡接过饮了一口，没有像上次那样吐出来，火辣辣的感觉穿过胸膛流到肚肠反倒让自己心里的愁楚感有了一丝缓解，随后嘴里残留的净是苦涩感，卫捡吸了长长一口气吐出：“还是那样难喝。”

　　“不知好坏，拿来，给你喝就是浪费佳酿！”风其向夺回酒瓶紧接着喝了一口。

　　卫捡见两串糖葫芦交错在一起，抬头问风其向：“另一个是风兄放的？”

　　风其向一边嘴角一笑：“呵！”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卫捡更加肯定：“定是风兄放的，我看人准没错。”说话间脸颊红润许多，略有发烫，酒劲上了脑袋。

　　风其向说：“你那双眼睛还看人，留着看路吧，这双色山晚上可有野兽出来吃人。”

　　“吃人！”卫捡重复了一句重点，四周瞧了瞧，竹影婆娑，雾气弥漫，只听得沙沙沙的竹叶相互碰撞的声音。

　　“走了，你还愣着干什么”等卫捡听到风其向的声音晃了晃脑袋，神情有了些许困意，再寻风其向，他已经走了二三十米。

　　“卫捡哥哥以后再来看你。”对着小娃娃的石碑说完奔着风其向跑去。

　　俩人下山路上，风其向看向身边的卫捡，一脸嫌弃无奈：“你不是也可以夜视吗？怎么还抓住我不放？”

　　卫捡服软，语气略有撒娇：“风兄就让我多抓一会儿，等下了山就放开。”他看了一眼风其向又说，“我就是视力比普通人好些罢，这会不还得依靠风兄保护。”

　　风其向笑，想起小时候见卫捡的场景：“你个小娃娃什么时候学的如此恭维奉承！”

　　“我怎么成了小娃娃，风兄莫不是说错了。”

　　“我比你年长，自然可以叫你小娃娃。”风其向作态摆脱卫捡紧紧抓着的手，“不让叫就算了！”

　　下山之路漫漫，若惹风兄不高兴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深山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卫捡依旧紧紧抓着风其向手臂，识趣说：“风兄说的是，我就是个小娃娃。”说完不忘冲着他笑上两声。

　　风其向看向卫捡，笑说：“我还真不知醉酒的阿捡脸皮还能这样厚！”

　　“随风兄怎么说，今晚我是跟定你了。”卫捡干脆转变成无赖模式。

　　“咕咕~咕咕~”又是一阵叫声，在深夜里显得凄远悠长不由得让人汗毛直立。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哀怨！”卫捡缩着脖子迈着小碎步跟紧风其向，眼神不时打量着周围环境，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个野兽咬他一口。

　　风其向镇静，旁观者姿态瞧了卫捡一眼：“这是猫头鹰的叫声，夜半总是叫的凄惨些。”转向卫捡耳边用吓唬的意味说的大声了些，“怎么！你怕了？”

　　“啊~”卫捡一声嚎叫，林子里的鸟雀全都扑腾飞起来，估计它们也是被吓了一跳，再看卫捡，紧紧保住风其向的手臂，脸色惨白，整个脑袋埋在风其向臂弯，卫捡当时觉得耳边突然有了声音还有丝丝热气，着实让人心颤的厉害，连背后的肌肉也瞬间紧绷起来。

　　“哈哈哈！”看着被吓到的卫捡风其向笑的得意，“你如此胆小怎么还敢一个人上这乱坟山？”
　　“呼~”卫捡明白是风兄故意为之，用力抬起困意的脑袋呼了口气放松下来：“风兄莫要玩笑，卫捡最怕这些。”

　　“好，哈哈，哈好。。”风其向忍俊不禁，眼睛里竟然笑出了眼泪“不闹了！不闹了!”风其向擦着眼泪，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的气息，准确来说，是从他见到卫捡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气息轻柔再弱一丝恐怕他也就感受不到，想必那人已经逼近圣君等级，跟着卫捡却不伤害他，想必就只有一种目的：保护他，想想四州之内有如此能力护卫捡周全的也就只有是天君了，“铁面”风其向心里忽然蹦出一个人，跟随天君多年，且神秘的唯一人。

　　“还是下山要紧。”卫捡继续抓住风其向的手臂，“本来想着趁着天亮来这里看一看小娃娃，没想到天黑的这么快。”

　　“过了前面的界碑就到大川了。”风其向说了一句。